米拉夫人心头一股戾气全部释放在了倒霉的亚哈脸上,被痛打了一顿的亚哈好久之后才恢复清醒,西博主教的一个随从帮他止了脸上的血,又清理了一番嘴里的碎牙。
但是亚哈稍微恢复后,还是挣扎着站了起来,硬要冲进李特的宅子里去,他这人做事一贯霸道,没有什么真心朋友,大家劝他几句不听,也就随他去了。
米拉夫人因为奥斯曼人的炮击和萨扎斯坦斯坦的战死而心头有戾气,亚哈心头何尝没有戾气,虽然说是搭上了奥斯曼间谍,可是他又不是像阿尔巴尼亚人那样已经和对方合作了几次,建立了一定的信任,这种最后时刻的叛变,谁知道对方会不会真的给他指条明路,谁知道最后是个什么下场。
这么大的压力怎么缓解?
当然是让李特那个小兔崽子死得非常难看才行啊,这不仅是奥斯曼太君的要求,也是亚哈自己内心的渴望,他感到的自己运气就是从和李特打上交道后开始极速下降的,他不肯把不幸归咎到到自己的头上,也不敢把不幸算到奥斯曼人的头上,那么自然,只能是这个该死的小德鲁伊了,而且李特居然还收集物资和军马想要逃跑,这更让自知绝不可能逃出布达的亚哈嫉妒的要死。
还有你,米拉贱人一见面就打人,是不是和那个小兔崽子勾搭上了啊。
把我的脸打得那么疼,等奥斯曼大军进了城,你要是死得快也就罢了,要是落到老子手里,老子非得让你后悔不可。
他一边在心里意淫着米拉夫人,一边小跑着进了院子,李特肯定已经跪在地上了,他冲得极快,想要给这个该死的小子几个耳光,先出出气再说。
然后他就看到西博主教跪在地上...................跪在..............跪..............
“王后陛下,李特想要窃取仓库的营养剂,这件事情必须要调查清楚............”
“这样严厉的指控,你有什么证据?”
“他威胁火焰教会书记官亚哈,亚哈挺身而出指证他!”
当莎尔玛夫人过来让他和李特对质的时候,亚哈的脑子是蒙的,虽然他还是绘声绘色地把李特威胁他,然后他勇于同恶势力斗争的故事又讲了一遍,但是这种无凭无据的指控怎么可能成立。
玛丽王后戴着面纱,看不见表情,但是她的护卫一个个都是对亚哈怒目而视,李特今天为了招待他们,就拿出了一大锅中坚级营养剂,亚哈的言辞实在是很没有说服力,不过这些护卫都是西班牙精挑细选的战士,纪律性极强,哪怕对亚哈很是看不上,也始终没有人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这个小丑表演。
亚哈当然知道自己的话看上去就假,他已经做好准备,不论李特怎么说,他就是咬住自己的口供,哪怕再被狠抽一顿,他也只能喊冤,绝不能松口,李特威胁他的各种细节他也都脑补得极为真实,因为对李特的仇恨,他入戏极深,自己都几乎相信李特是真的想要搞营养剂了。
西博主教也很紧张地看着亚哈,其实见到玛丽王后他就知道自己没有机会了,虽然王后的脾气不算恶劣,但是她要是当面让自己把人带走,那她的面子往哪里搁,现在只能少输当赢,他在心里为亚哈鼓劲,只要亚哈坚持住自己的口供,那么这一局他们总可以体面收场,火焰教会本来就控制中匈牙利的司法和经济,这是奥地利大公答应过的事,他也许识人不明,但没有逾越,只要亚哈能顶住就行。
然而莎尔玛夫人只是冷笑一声,根本没有反复盘问什么盗取营养剂的细节,她问了一个让亚哈张口结舌的问题:“你前天有没有去找阿尔巴尼亚人努尔鲁?”
亚哈张口结舌,他犹豫了半分钟,才支支吾吾地回答:“没有,没有的事,我根本不认识努尔鲁。”
然后老苏尔丢出来一个被俘阿尔巴尼亚匪徒,李特料到敌人很可能会有支援,撤退的时候连战利品都来不及搜刮,但是重伤的俘虏还是顺手带走了一个的。
“就是他,就是他。”这位匪徒一出来就大喊,“就是这个亚哈煽动努尔鲁大哥去追杀李特的。”
“什么证据都没有是亚哈对李特的指控完全是没有依据的。”莎尔玛夫人听完证词后,很是直接地对玛丽王后回报,“他的证词作为指控都很单薄,完全不可能定罪,更不用说李特和亚哈前几天还起过冲突,亚哈和阿尔巴尼亚人的关系是众所周知的,昨天晚上李特被阿尔巴尼亚匪帮突袭这件事倒很可疑,我看把这个亚哈先收监是没错的。”
西博主教大惊,他想要反驳,可是玛丽王后直接一锤定音:“那就这么办吧,如今国家危难,一定要快刀斩乱麻。”
西博主教还想再说什么,玛丽王后的老护卫队长已经一手按在刀柄上,冷冷地喝问:“西博,你难道以为王后陛下不能把你一起丢进大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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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西博主教连滚带爬地离开后,李特对玛丽王后鞠躬:“多谢王后陛下,我们进去谈谈吧。”
李特想要只和玛丽王后一个人说话,但是玛丽王后没有动身,只是挥挥手,让其他人稍微退开一点,然后盯着李特。
虽然玛丽王后刚刚力挺李特,把西博主教一顿羞辱,但是李特能感受到,双方之间的气氛已经不如一开始融洽了。
李特的感觉没错,玛丽王后隐隐约约能感到自己给李特当了盾牌,他给米拉夫人的提示动机不纯。
她刚刚对西博主教极为严厉,首先是因为对火焰教会无能无力的痛恨,但是对李特其实也没有多少信任:“你的父亲死在佩斯,是奥地利大公的忠臣,我不希望你堕落成临阵脱逃的可耻之人,有什么事就说吧。”
玛丽王后长于深宫,军略政治什么的,她确实不精通,可是她并不缺乏智慧,李特和西博主教的这番斗争,怎么看都是争权夺利,没有谁是完全清白的,这种危难时刻的私心和斗争让她极为恼怒,为什么不能精诚团结呢。
她看出来了,亚哈的指控八成是假的,但是他费尽心机收集军马这一点是无可辩驳的证据,李特只想着怎么活过这场围城战而已,李特对守住布达完全没有任何信心,否则他应该死谏萨扎斯坦,无论如何要保住这个强大法师,李特的行为说明他谈不上对术士皇族和奥地利大公国有什么忠心,她对此很不满。
李特看着面纱后朦胧的王后,毫不畏惧地对视:“星月教杀我父母,我只要有一息尚存就会同他们战斗,绝不放过任何一个打击这些丑恶的机会。”
“那就最好不过,火焰教会的麻烦我帮你解决了。”王后陛下的口气并不热诚,李特的话在她看来实在假大空,“现在告诉我,对于守住布达,你有何高见?”
这位儿子对他的父亲大概根本没有什么感情,也许很高兴能继承他的财产呢,这就是玛丽王后的猜测,李特的一系列功利主义行动也确实难免让人有此猜测,特别是对出身皇室,见惯了为了权力而反目家人的玛丽王后。
“守住布达?我没有什么高见,事到如今,任何人都没有高见了。”李特边说边摇头,镇国红袍萨扎斯坦死后,人心已散,“只有靠坚定的意志和对异教徒的怒火奋战到底,如果选民殿下能够坚定信心,保持对奥地利大公的服从和信任,那么布达还是希望坚持到奥地利主力来驰援的。”
这话让玛丽王后很不开心,哪怕面纱也不能掩饰她对李特的不满。
李特无视对方的情绪,只是继续说道:“不过那样也就很有限的希望,我这几天天天捕鱼,感到城中的水塘和井水水位都有所下降,应该奥斯曼人正在上游拦河筑坝,要水攻布达,如果奥地利援军能及时赶到,可能可以干扰奥斯曼人筑坝,但是也有可能被击退,敌人毕竟有绝对的数量优势。”
“大胆,你这是扰乱人心!”玛丽王后条件反射地大喝,李特的话实在是太有冲击力了。
“臣有罪。”看到王后的慌乱,李特满意地笑了,怕才对,他也没忘记微微躬身致礼。
玛丽王后的脑子在嗡嗡作响,她不敢也不愿相信李特的话,但是她不能不相信李特的话,这只是她本能的反应,李特这是只和她一个人在说,怎么算扰乱人心呢。
其实多瑙河是世界大河,虽然奥斯曼人投入了十万以上的人力,和当代最好的工程师,但是除了萨扎斯坦这样超凡洞见的法师,不大可能有人能敏锐地意识到这一点。
水位的变化其实不大,但是李特是知道这个结果,然后再找的依据当然是合情合理。
玛丽王后挥手招来米拉夫人:“最近几天,多瑙河的水位有没有变化?”
“多瑙河的情况我不清楚,不过王宫中负责打水的侍女确实有些抱怨,不过王后陛下放心,我会合理安排人力确保供水无虞的。”米拉夫人不知道王后问这个的意思,她的话没抓住重点,王后很烦躁地让她退下。
“我们进去说。”沉吟了许久,玛丽女王终于满足了李特一开始私下谈话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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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莱曼隔天再次视察了工地,他脚下已经比较干燥,哈里发天天观察的工作,进度不可能有任何耽搁。
“陛下,锡南大师要求再增加至少一万奴隶,水流太强了,只有一次性提供足够的人手,才能保证把河水拦住。”这次陪同视察的是奥斯曼帝国的大宦官是哈里发的真正心腹,锡南大师的好朋友,可是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他的额头都是汗水,“他还希望给他一千克里米亚半兽人骑兵来搜索逃走的奴隶,最近劳动强度太大,匈牙利人哪怕知道逃走的希望很小,还是在拼命逃跑。”
这个工地已经投入了五万奴隶,这里可不是奥斯曼帝国的腹地,随随便便就能拉出几十万人力,每一个人都是极高的成本,而且前几天他们已经把附近匈牙利人的存在都搜刮一空。
“克里米亚半兽人骑兵要用于截击布达城中出逃的异教徒,不能用于搜索逃走的奴隶,而且这些奴隶能把恐惧带到四面八方,这很好,不过锡南大师要人力,当然要满足他,多瑙河可不是能够轻易驯服的。”然而苏莱曼极为温和,“从埃及军团和巴勒斯坦军团各抽调五千人给他,还有各种工具也要全力满足,告诉他不用担心奥地利人的袭击,我会用星月之主的怒火保护他。”
“是,陛下。”苏莱曼答应得极为爽快,还做了极为罕见的详细说明,但是大宦官心头却为自己的朋友捏了一把汗。
‘工期不可耽误’,这句话,哈里发没说,他不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