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看,又有乡下土炮来丢人现眼了。”
“看那幅样子,大概也是个匈牙利的什么贵族。”
“八成就是了,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没落贵族。”
富格尔纺织协会里的众人都是用一副嫌弃的眼神看着李特一行。
其实李特说话的声音其实也不算很大,语气也只能说稍微有些自负,但是他穿着一身脏兮兮的熊皮大衣,带着几个同样是风尘仆仆的随从,然后最重要的是说着带有匈牙利口音的德语,
在维也纳的富格尔纺织协会中,拿出一副老子是个大人物的样子,当然就是这么个结果了。
自从奥地利大公国控制匈牙利王国领土以后,有不少匈牙利贵族来维也纳,他们也许有一些是曾经匈牙利王国的权贵,虽然在奥地利大公国中实际上已经没有了过去的地位,但他们却没有意识到。
拉迪斯劳斯从政治上对他们是比较尊重的,他们在原有领地上的财富和土地,只要没有被奥斯曼人夺走的,也都得到了尊重,这更让他们迟钝了。
最近一个月,因为中匈牙利战事又起,来到维也纳的匈牙利贵族是比较多的,这些人对于奥地利贵族还算是尊重,但是对于商人就有很强的优越感了,对于富格尔这个词代表的内涵没有充分了解。
在过去的两三百年,奥地利和匈牙利基本是差不多的国家,然而在进入十六世纪后,哈布斯堡家族的权势因为“勃艮第遗产”而大大膨胀,和尼德兰的政治联系也带来了经济联系,匈牙利地区的经济本来就不如维也纳首都区很多,再加上前者这几年屡遭兵火,而后者蒸蒸日上,实际上两个地区的经济力已经有了相当大的鸿沟。
当然了,要是真的大贵族和自己对应的大商人放对还是有优势的,财阀统治世界的时代还没有到来,但是这些匈牙利贵族其实已经失去了很大一部分权力,拉迪斯劳斯对他们客气,但是权力大部分还是在奥地利人手上的,像霍尔蒂公爵那样能够完全保住权位甚至更进一步的例子不是没有,但整体上来说,权力还是要向着更强的人汇流。
匈牙利人无法保持自己的独立,能够保住有限的利益已经是拉迪斯劳斯比较厚道、重视统战了,他们不论是不是贵族在维也纳,特别是在这富格尔纺织协会中横不起来的。
“不知道阁下有多重要的事情要谈?五百塔勒还是八百塔勒。还是有祖传的什么奇物要卖?”接待李特的工作人员依然彬彬有礼,不过他的语气难免还是有一些揶揄,“一千塔勒以下的生意,实在就不要麻烦会长大人了。”
匈牙利小贵族把几百塔勒当作一笔大生意,要求本地会长来伺候,或者拿着一个能激发一个魔法飞弹的胸针大吼大叫,这都是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呵呵。”
“嘻嘻。”
而且这些笑话发生时候还不算远,房间里的人中有好几个还对那两个被羞辱的匈牙利贵族记忆犹新。
他们一边憋着笑,一边互相交换着幸灾乐祸的眼神,就等着看工作人员狠狠地打这几个匈牙利土炮的脸。
一千塔勒对于从匈牙利逃难过来的人来说绝对是一大笔钱了,哪怕这些贵族曾经拥有过广大的牧场,国家残破土地和房屋就会大跌,特别是奥斯曼人刚刚夺取了布达,连维也纳的房价也受到了一些影响,更不要说直接面对奥斯曼人兵锋的匈牙利地区了。
在这里谈生意的商人都是维也纳的中等以上的商人,不过他们的政治权力还很有限,能够看着没落贵族们一边说着不服气的话,一边面红耳赤落荒而逃的样子,是所有商人最大的享受了。
李特和老苏尔听了对方的话之后面面相觑,一副极为震惊的样子,仿佛被一个小小的办事员也能谈上千塔勒的生意给惊到了,他们反应和上次那两个受辱的匈牙利人一模一样。
“哈哈哈。”一个奥地利商人笑出了声。
“啊哈哈哈。”
“大生意,啊哈哈哈。”
然后是整个房间里充满了欢声笑语,那个办事员也终究是绷不住了,他也加入了这欢乐中,当大公司的职员虽然压力很大,但总算有这个当福利。
众人笑了好一会,李特始终一言不发,直到众人笑够,李特在众人的注视中开口:“五百塔勒、八百塔勒、一件奇物?这么大的一个商站,就只有这么点东西?”
他说完之后还和老苏尔再次互相对视,好像很疑惑的样子,然后李特又问尼雅:“你不是说这么大一个富格尔商站,至少有两三万塔勒的货物吗?”
李特这幅死鸭子嘴硬的样子,让看客们更加高兴了。
“哟,这位少爷你要把这个商战都买下啊,哈哈,这是真人不露相啊,不知道怎么称呼?”一个的奥地利商人出头挑逗李特,“哈哈,两三万塔勒,你这件熊皮袄子是不错,倒也值得两三千塔勒。”
李特并不理睬他,只是对那位富格尔的职员说道:“我要谈涉及整个商站的大生意,让你们会长来见我。”
“要是阁下有五千塔勒定金,在下就可以把这里的所有货物都卖给阁下。”这位职员的语气已经是冷冰冰的了,“要是没有塔勒,见谁又有什么用呢?”
李特抬起眉毛,用夸张的语气说道:“什么卖?我是说,你们这里的地势太低,堆着货物的仓库很可能被水淹没啊,我建议你们立刻把货物搬走,否则很可能会损失巨大。”
这个富格尔商站紧贴着多瑙河,但是仓库还是选了一个比较高的位置,而且还修了一个小小的圆形石堤,除非是多瑙河发百年不遇的大洪水,否则视没什么危险的。
除非李特打算掘开旁边那段河堤。
李特这话一出,整个房间里的声音一下子都消失了,那些私语和窃笑统统被李特可怕的话语给塞了回去。
众人先是惊诧,然后却又有点同情李特了。
他居然威胁要水淹富格尔纺织协会的仓库?
这个乡下土炮虽然不讨人喜欢,但是一想到他要被富格尔家族的人丢进多瑙河,大家还是有点遗憾的。
当然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你在其他地方说说大话也就罢了,你在富格尔纺织协会的商业据点里这么叫嚣,那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所以遗憾很少,众人更多的还是看好戏的心情。
“呵呵,年轻人你的勇气不小啊。”李特的这番话,终于把富格尔纺织协会维也纳分会长给引出来了。
他出现在二楼上,众人就异口同声地喊道。
“富格尔先生。”
“富格尔先生。”
而且这位还是一位真正的富格尔,这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性,穿着颇为华贵的法师袍。
“好像是精锐级的法袍,大概能激发一个三四级的法术。”尼雅的眼力不错。
“是你说我们的仓库会被水淹?”这个法师居高临下地看着李特,“我觉得你也要小心,不要掉进多瑙河才好。”
他已经派出了人手去打探李特的跟脚,如果他是皇帝陛下或者摄政殿下的私生子,那就给他几百塔勒,要是不是,那李特就要先被多瑙河淹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