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你老实说,你聋子吗?”
儒家弟子们的居住区临近海边,而剑道馆在小圣贤庄最中间,二者的中间隔着大大小小数十座阁楼,以及一个十分广阔的花园。
好不容易从剑道馆走到这里的天明,刚刚走出洞门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吵闹声,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天明踉踉跄跄地向声音的源头走去。
“不会是哑巴吧?从来没听他说过话。”
“快点老实坦白,否则把你送到官府去!听见没有?”
花园草地上的一棵古树旁,一群儒家弟子围成了个半圆,正对面前一个伙计模样的人指指点点,说着什么。
那人的年纪看着并不大,大约也就十一二岁左右,微低着头,额前垂下的半边长发遮住了半张脸,面对众儒家弟子们的指责一句话也不说,就这么一直干站着。
“你们快住手!”,看到这一幕,天明想都没有想,三步并作两步,用身体把小伙计挡在身后,“那么多人欺负一个,太过分了!”
站在人群最前面的子慕,用着戏谑的眼光上下打量着天明,然后开口讽刺道:“这不是木匠刷子,子明大侠吗?”
“哈哈哈...”,听到子慕的这句话,众墨家弟子们纷纷开怀大笑起来。
经过少羽的提醒,天明也知道这件事的不能闹太大,因此他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深究下去,转而问道:“就你们这些人还敢自称是君子,我看你们根本是无赖。”
冷冷地瞥了一眼天明护在身后的小伙计,子慕凝视着天明问道:“你知道,身后的这个家伙是什么人吗?”
“什么人啊?”
“他是阴阳家派来谋害儒家的奸细。”
“你说什么!”
这些儒家弟子们平时里虽排斥天明,但毕竟他们和天明还有一层同门的身份,如果不和对方先说清楚。万一闹起了矛盾,即便最后证实他们是对的,他们也是还要受罚的
领头的子慕解释道:“前几天,二师公、三师公就发现阴阳家在小圣贤庄偷偷地留下记号,显然是对我们儒家不怀好意!”
“那又怎样?”
“我们前两天就发现这个家伙鬼鬼祟祟、形迹可疑。于是就在暗中特别监视。
哼哼,果然不出所料...”
“怎么了?”
“发现这个家伙偷偷在树下留下阴阳家的暗号!”
听到这里,天明也不知该如何反驳,可对方是丁胖子的伙计,因此天明的心中还是很信任的,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天明还是问了一句:“是真的吗?你是阴阳家的奸细?”
天明的询问惹得子慕开口讽刺道:“你问他有什么用,他当然不会承认的。”
看着小伙计被吓的一直低着头,一副很害怕的样子,再想起自己这几天的遭遇,天明仿佛感受到了对方的那种无助感,轻声说道:“你说你是不是,我相信你。”
小伙计微微抬头,看向天明询问的目光,然后摇了摇头。
转过身来,天明紧盯着面前的子慕,道:“我相信他不是!”
“这样就相信他,你也太好骗了吧。”
“你说他是阴阳家的奸细,又有什么凭据?”
指了指天明身后的小伙计,子慕说道:“这个奸细非常狡猾,一被我们发现,就立刻把留下的暗号擦掉。
不信的话,你让他把手伸出来,看看有没有红色的粉末。”
转身看着身后的小伙计,天明轻声问道:“能够看一下吗?”
小伙计看了看天明,然后缓缓地抬起了攥成拳的右手。
子慕道:“把掌心向上,摊开看清楚。”
转头看向子慕,天明说道:“没有你说的红色粉末。”
人群中,一个儒家弟子喊道:“另一只手!”
小伙计慢慢举起了左拳,然后缓缓地张开,把掌心露给了众人看。
“不可能!”,子慕惊呼了一声,然后思索片刻,一脸笃定地说道:“一定是阴阳家的巫蛊术,制造出来的障眼法。
把他抓起来!”
“不准过来。”,听到子慕的话,天明立刻举起双拳,下意识地摆了个准备攻击的姿势
已经打算和天明撕破脸皮的子慕,也不在乎其他有的没的了,不屑地讽刺道:“看来,你的抗打能力还不错。
把这两个家伙都抓起来!”
听到子慕的话,众儒家弟子纷纷围上前来。
“诶呀”、“啊”,伴随着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围上前来的几名儒家弟子全都被打飞了出去,其中更有一名被打的挂在了树上。
唯一没有倒下的,也就只有站在后面发号施令的子慕了,可能是距离较远的缘故,子慕仅感觉到脸上被捶了一下而已,并不想其他人一样,被打的那么凄惨。
天明机械地转动着脖子,扫视了一圈众儒家弟子,他也不太明白自己刚刚究竟发生了,但眼下他也来不及考虑了。
一把抓起小伙计的手,向院子外奔去。
与此同时,花园的另一边,伏念和嬴修远依旧相对而坐,二人有来有回地下着棋,不过这次他们的棋盘旁多了一个颜路。
忽然停下了手中即将落下的棋子,嬴修远抬头望向伏念,“上课的时候背书背的倒是很顺畅,说是练剑为了修身,结果最后找不到证据了,还不是行强盗之事?”
伏念默默地低了下头,这些人今日的所作所为就如同狠狠地在他的脸上猛抽一样。
排挤同门、欺凌弱小、没有找到证据就恼羞成怒,欲强行以武力令对方屈服。这其中无论是那一条,在儒家都是大罪。
瞥了一眼伏念,嬴修远淡淡地说道:“你或许会觉得这是个例。
但其实,如今的大部分儒生都是这幅模样,在儒家奢靡环境的熏陶之下,他们虽尚为平民,但却已经养成了贵族的风气。
今后若是这些人入朝为了官,真正成为了所谓的‘贵族’,你觉得他们是会变本加厉,还是出淤泥而不染呢?”
“伏念惭愧!”
跪坐在二人身侧的颜路是越听越糊涂,目光在二人身上流转。
他不明白为什么下着下着棋,嬴修远就忽然开始批评起了伏念,而伏念的脸色也不知为何,变得阴沉无比。
身为伏念的师弟,更是从小一起长到大的朋友,颜路从来没有见过伏念的脸色如此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