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铨一共带了两部手机,一部是放在背包里,另外一部则放在牛仔裤的口袋里。
这是为了防止意外。
若是那个男子要求自己上缴手机,那自己上缴了一部手机后,还有一部呢!
还是可以与外界保持联系。
这是属于朱铨一个人的战斗。
它就要开始了。
初夏的早晨,暖暖的,不像春天的时候,还有些凉意,也不想炎夏的时候,热的直冒汗。
现在的天气,很适宜,很舒适。
虽然还没有七点钟,但天已经亮了好一会儿了。
通过车票查询软件,朱铨直接是购买了一张最近的火车票,并提前到了火车站。
候车室人声鼎沸,而朱铨脑子里却都是那陌生沙哑的声音。
朱铨特意穿了件比较显眼的红色体恤,一是便于他在人群中找到自己,二来如果遇到危险求救,大家也容易认出来。
不过,朱铨在见到他之前还不能够暴露出自己,所以还带了一顶黑色的鸭舌帽,带上了墨镜来进行伪装。
可以说是伪装的十分辛苦了。
“请乘坐G1008次列车,从首都开往哈尔滨的旅客注意,在十六号检票口开始检票。”
广播里已经在开始播报朱铨所乘坐的这趟列车开始检票了。
朱铨所要去的目的地是首都到哈尔滨之间的一个站点,虽说到沈阳或者长春也是会经过那个站点,但是到哈尔滨的票是最近的一趟。
迟则生变!
朱铨决定还是得“快刀斩乱麻”,以最快的速度到达目的地,然后见面进行劝说,让那个陌生男子的单独思考时间越少越好。
人,就是不能一个人待着,否则就会多想。
“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不是吗?
更何况那个陌生男子还是个“杀/人逃犯”,更加不能让他单独思考,导致乱想了。
检票的时候,朱铨的手机响了。
依旧还是他的电话。
“你现在应该在火车站了吧?”
手机里传来熟悉的陌生男声。
“在了,刚检票,准备上车。”
朱铨开口回答道。
“噢,那你是做的G1008次列车啊!”
很显然,男子时刻关注着朱铨,仅仅是通过一个简单的检票上车的时间,就准确的爆出了朱铨所选的列车车次是多少。
生怕男子立即挂断电话,朱铨在他话音刚落下后,就抓紧问点有用的信息:“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见面怎么称呼?”
“...”
沉默。
朱铨听男子没有出声,随即开口缓解尴尬,道:“至少告诉个姓吧?”
“我叫汪麦,张掖山丹人。记着,你手里攥着我的二十年,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差不多就是一生。”
他再次强调让朱铨不能报警,并且告诉朱铨,这是“汪麦”就是他的真名,逃亡的十六年时间中,这是他第一次告诉别人真名。
趁着自己斥巨资购买的一等座,位置够大、身边也没有其他人在、高铁也已经发车的机会,朱铨通过康光军的人脉关系,辗转反侧的来回腾挪,终于是联系到了张掖山丹公安分局刑侦队。
他们的队长告诉我,十六年前确实有这么个人,杀/人致死后在逃至今未归案。
汪麦此人小学四年级就辍学了,是张掖山丹一带有名的混混。
之前因为打架斗殴、吸/D/贩/D三进少管所。
并且在少管所羁押期间内还有越狱的举动,被发现后关进少管所的严管队。
他在杀/人时,才刚出狱不久。
“周队长,那他家里面还有亲人吗?”
朱铨问道。
“还有个老母亲,他少年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
周队长回答完这一问题后继续劝说朱铨不要冒险,先去报警。
用他的话来说,跟汪麦这样的人单独见面,那危险系数实在是太高太高了。
在命案发生的时候,周队长还是个刚刚入职没几天的小警察,也是参与了抓捕行动的。
他告诉朱铨,这个汪麦的反侦察意识相当的强悍,因为学习过搏击术,再加上喜欢运动、锻炼,所以身体素质极好,寻常人两三个近不了他的身。
听周队长这么一说,朱铨突然觉得他做的这个决定太过草率了些。
从他逃亡十六载,从来没有被发现来看,就已经可以判断出他的厉害之处。
可现在是骑虎难下了啊!
都已经答应了要见他,临时毁约的话,那肯定是再也见不到了。
朱铨只能是让周队长放心,自己一定随时保持联系,保证自己安全的同时,也会尽快的将其劝“自首”的,并恳请他不要上报,给汪麦一个“改过自新、回头是岸”的机会。
周队长这边好说歹说的答应了下来,刚刚挂断电话,男子的电话就进来了。
“你没有报警吧?”
“汪大哥,我没有报警,我答应你的,我不会报警的。”
朱铨开口道。
“你现在到哪儿了?”
“刚发车没二十分钟,第一个站口都还没有到呢!”
依旧是不告而辞的挂断电话。
朱铨感觉,自己现在被汪麦牵着鼻子走。
英雄和烈士仅一步之遥,是生是死,就看自己的造化了啊!
朱铨答应过他不报警的。
所以,在见到他之前,在他没有做出最后的决定之前,自己绝对不可能先报警的。
朱铨确定了此次行动的第一准则。
因为,现在朱铨是在明处,而陌生男子是在暗处,难说朱铨的一举一动正被他看在眼里。
如果现在报警,见面泡汤是小,警方要抓不到他,他报复自己、报复路人、报复社会怎么办?
这是往坏的方面想的。
当然,如果往好的方面想,假如他真的是一个迷途知返想回归社会的人,他找到朱铨可能是需要一种真诚的信任和鼓励,想着朱铨帮他一把,或许就能成就他。
随着高铁的列车越来越快,朱铨的思绪也是越飞越快,越飞越远。
自己可是媒体人,这一职业天然的就有责任让他觉得社会没有抛弃他的!
胡乱想到这里,朱铨兀自一笑,突然觉得自己这一想法挺单纯、挺可笑的:
还真的当自己是“救世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