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一副姐妹和善的模样,苏慕言心头一阵冷笑,却不多说什么,这后宫,爱怎么闹,怎么闹,他不想管,也管不过来,这些女人皆是心思深沉堪比深渊,他犯不着去管这些女人间的事情。
“今儿个月半,按道理我是要留在月锦这儿过夜的,但月锦有孕不便侍寝,今日我便是去雅娜那儿吧。”苏慕言的言语温柔,可是说出的话却是让在场的两个女人皆是一怔,季月锦的脸色更加苍白了,却不得不继续笑着道:“陛下说的是,后宫姐妹这么多,早些有个妹妹生出子嗣也是好的。”
“那臣妾先回去恭候陛下了。”陶雅娜的面容上不禁有了些许得意,草草行了个礼,便退出了大殿,她今日本意只是让苏慕言对季月锦印象变差,却没曾想多了这个福分,月半侍寝,看来,拉下季月锦,指日可待了!
待陶雅娜离去,凤鸾宫中顿时陷入一片寂静,季月锦依旧低着头站在苏慕言面前,没有说话,她摸不清苏慕言的心思,也不想和苏慕言多呆,她情愿冷冷清清一辈子就好。
“月锦,可怪朕?”看着面前垂着脸庞的女子,苏慕言依旧是一片温雅。
季月锦摇了摇头,勉强挤出微笑道:“臣妾怎敢,臣妾有孕,本就不便侍寝,便是陛下自己不说,臣妾也会让您去别处过夜的。”
看着眼前强颜欢笑的女子,苏慕言收起温柔的面具,一脸冰冷,目光如剑的盯着季月锦,季月锦身躯一僵,有些不知所措,这股冰冷,让她一瞬间不知道要如何应对,如何面对,这样的苏慕言,她没有见过。
“你若是再和你姐姐像一点,或许就不是这样的结局了,”转身,苏慕言走到凤鸾宫的门槛上,顿了顿,冷笑一声,继续道:“说来也是,你和泠儿又不是亲生姐妹,怎么可能像呢。”
听着苏慕言远去的脚步声,季月锦的身躯终于难以支撑的瘫了下来,琼楼眼疾手快的扶住季月锦,有些担忧道:“夫人,怎么了?”
季月锦摇摇头,没有说话,刚刚的话,苏慕言说的声音很低,若不是自己离他近,这段时间又尤其注意风吹草动,怕也是听不见的,她在他的心底,终究不如楚国皇女,终究不如啊!
“琼楼,你和以前府中的那位小姐,熟吗?”仰着头,季月锦尽力克制自己的泪珠,有些哑着嗓子问道。
琼楼一愣,没明白季月锦为何突然问道小姐,迟疑了一下道:“以前在府中,唯有侍奉小姐的侍画和夏珏与小姐熟谙,我们虽是听过小姐不少故事,却和小姐不甚相熟。”
“那么,给我讲讲那位小姐的事情吧。”季月锦的声音愈发沙哑,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想知道楚皇女的事情,或许只是想知道自己的主子是什么样的人,也或许只是想知道,自己和楚月泠差在何处。
琼楼沉默了,她多少能猜出季月锦的心思,怕是夫人已经知道陛下爱着的是小姐,故而如此问,苏慕言手下或是亲近,或是不亲近的人都知道,苏慕言依旧爱着小姐,他从不允许自己手下的人唤小姐为夫人,他从不允许。
“怎么了?琼楼?”迟迟听不见琼楼的回话,季月锦微微睁开眼,侧头望着琼楼。
看着脸色苍白,双眸却是微微泛红的季月锦,琼楼长叹一口气道:“夫人,您不必知道小姐的事情,对于陛下,小姐已经不是不可能,对于您,小姐也只是个陌生人,所以您不必在意小姐,要在意的是这后宫中不轨心思之人,要在意的,是您肚子中的皇嗣。”
听着琼楼的话,季月锦苦笑一声,道:“琼楼,再也没人能像你这样指点我了,再也没有人会对我说这样的话。”
她不是个多伟大的女子,却也想过要和自己爱的男子白头偕老,如今,她却是是和自己爱的男子在一起了,可是却做不到白头偕老,不是因为他们身份之差,不是因为他们之间有着太多太多的人,只是因为,他根本不爱她,根本不在乎她。
望着如此的季月锦,琼楼竟是一阵愧疚和心疼,她很少去同情心疼什么人,在她看来,被人心疼的人,大多自己便有错,但是对于季月锦,她实在是难以不心疼,在这场战争中,她本就是个牺牲品,本就是不改被扯进来的人,她没有做错任何事情,但是她还是被扯进了这件事情,只因为她是小姐的妹妹,只因为她是季家的女儿。
很多时候,很多事情,皆是无奈,皆是无措,却不得不这么走下去,这就是命运。
胤雍大陆青海年十月十六日,南苏全国告丧,国丈季良以大礼葬入皇陵,全国举白三日,以祭哀魂。
月泠穿着白色的丧服,站在高位上,看着那缓缓移动着的灵棺,眼眶又是微微一热,苏慕城紧紧抓住月泠的手给她无声的支持,这几日,季良的葬礼几乎是月泠亲手打理主持的,月泠很少能够好好休息一下,他心疼月泠,却没有阻止她,他知道,有的事情,只有让月泠自己去做,她才会安心。
“国丈入陵!”宏泽也是一身白色的丧服,站在一边,高声喊道。
月泠看着缓缓被打开的陵门,以及被抬入其中的灵棺,低声呢喃:“季伯伯,您且放心去见父皇母妃吧,我会好好活下去,不辜负您和父皇母妃的守护,季家,我也会替您守好,您且放心。”
此刻,同样有一个人,心思复杂,紧紧盯着那灵棺,那人便是叶钦苒。
季良死了,正和他意,可是季良却不是死在他的地牢,而是死在了城月殿,死在了楚月泠面前,想来,楚月泠也是知道了季良的死因了,以楚月泠的心性,她必然不会放过自己,况且,隐三也消失在地牢中,苏慕城心里对自己的不满看来怕是更多了。
“叶上大夫。”陡然,月泠冰冷的声音,瞬间惊醒了迷失在自己思绪中的叶钦苒。
叶钦苒一身白衣,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行礼道:“夫人,臣下在。”
“叶上大夫,有些事情,我会和你慢慢算,国丈的死,我不会就这么罢休。”看着下方,垂头拱手的叶钦苒,月泠挽起一抹冷笑,冷冷盯着叶钦苒,她绝不会放过任何伤害她身边之人的人,便是叶钦苒,也一样。
叶钦苒深深吸了口气,忍着身上那股强劲的威压,勉强作答道:“夫人说的是,国丈之死岂能轻易放过?臣下一定身先士卒,为陛下和夫人找出罪魁祸首。”
“如此,就希望叶上大夫不要徇私枉法了,”月泠冷笑一声,对着身后一直恭候着的御医道:“刘御医,请你把国丈受的伤说一遍吧。”
那御医立刻走上前道:“国丈身上一共十处烙印,皆是深入骨的烙痕,便是国丈不死,这些烙痕也不能消除。鞭痕上百道,我们不忍犯了国丈尸身,没有细数,但是伤痕之多让我们无法准确输出。国丈手脚筋皆被挑断,四肢皆残,琵琶骨被穿透,体内被喂下了数种*,定时折磨国丈,国丈能活着见到陛下和夫人最后一眼,实乃奇迹。”
听到刘御医的话,下面站着的诸位大夫皆是一怔,暗暗窥视着叶钦苒,谁都知道,那日夫人归来便在朝堂上说了,国丈被禁锢在叶府,虽然没有实际证明,但是怕是八九不离十,谁能想到表面上温文尔雅,聪慧绝伦的叶上大夫,私底下也有如此心狠手辣的时候,这种折磨,不仅仅在身体,还有心灵。
感受着四周射来的目光,叶钦苒有些难耐的皱起眉,抬头望着苏慕城,希望他能为自己说句话,苏慕城却只是冷冷望着叶钦苒,开口道:“叶上大夫,有些事情,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叶钦苒身形顿了顿,自嘲一笑,垂下头来,他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陛下啊,难道陛下没有感觉吗,他所做的所有皆是为了陛下能够统一天下,可是陛下还是和他生了嫌隙,对他起了偏见,楚月泠,楚月泠!若不是你,我又何必成如此模样!
“叶钦苒,我早就和你说了,杀了季良和隐三就没这事儿。”陡然,天空中传来一阵嘲笑般的声音,月泠和苏慕城皆是一惊,抬头望着天空,空中,一身黑衣的男子,长长的披风边缘遮住了面容,可是那露出的一半的面容却给了月泠和苏慕城熟悉的感觉。
叶钦苒一惊,看着出现在空中的男子,他怎么会来?该死,如此一来,自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果不其然,身后,群臣沸沸扬扬的讨论起来,或是指责,或是痛骂,让叶钦苒如同背灼针芒。
“你是谁?”无声将月泠护在身后,苏慕城冷声问着空中的男子。
那男子转了个头看着苏慕城和月泠,嘲笑的声音越来越想:“楚月泠,你倒是福大命大,到现在都没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