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大殿,季月锦的脸色同样是一变,无声的走回凤鸾宫,季月锦对着琼楼摆摆手道:“琼楼,带着宫人下去吧。”
琼楼开了开口想要说什么,却没有能够说出来,最后退步道:“是,夫人。”
待琼楼离去,季月锦抚着肚子,脸上有些苦涩,五个月,她从平侯夫人成为北苏月锦夫人,却也一路从苦涩到绝望,再到伪装,这五个月,于她近乎是噩梦。
五个月前,她还在边疆城的赫连府,苏慕言败仗而归,她知道自己是楚国暗卫,却还是放不下对苏慕言的感情,在见到苏慕言的那一刻,她在平侯府所有的豪言壮志全都被无声的击得粉碎。
她依旧默默的随侍在苏慕言的身边,苏慕言不碰她,也不赶她走,就这样把她带到了蛮夷之地,再然后,便是北苏建立,她因为是他的正妻,成了北苏夫人。
北苏女子大多胆大开放,况且苏慕言虽是用李历震慑了北苏诸族,可是联姻却是必不可少,如此以来,这北苏的后宫便太充实太充实了。她虽为正夫人,但是比之那些大部落联姻的女子还不如。
季月锦虽不是聪明,却也还是有些自知之明,她明白自己今日所得,说来都不过是拜自己的主子,那个楚国皇女所赐,她不想背叛月泠,更不愿伤害苏慕言,如此,这般平平淡淡无声无息在这北苏后宫老死,于她也未尝不可。
然而,在这场国家与国家,血缘与婚姻的战斗中,她终究是不能置身事外,苏慕言醉酒误入她的房间,一夜春光之后,她阴差阳错的有了这个不该有的孩子,这个如今还在腹中低低起伏着的孩子。
“宝宝,额娘没有办法讨得你父皇的欢心,你以后一定要长大,一定要保护好额娘。”抚着小腹,季月锦低声诉说着,虽说这个孩子来的超出所有人的预料,但是既然他投胎在自己的肚子中,她便会拼尽一切去守护好这个孩子,这是她未来的希望,也是她和苏慕言唯一的联系。
腹中的孩子似有感应般踢了踢季月锦的肚子,随后又安静了下来,感受着腹中缓缓的胎动,季月锦收起脸上的悲意,温柔的笑了。
日落黄昏,南苏未央宫中,却是一片灯火辉煌,众大夫皆是朝服加身,而身边的夫人小姐们,也都是打扮的光彩夺目,企图能够在这宴会上,一枝独秀。
“陛下夫人到!”随着宏泽尖细的声音响起,未央宫中顿时沉静下来,苏慕城一身红黑色的礼服,霸气凌天,身边,月泠亦是一身红黑色的凤袍,大气端庄,远远望去,男子邪肆霸气,女子冷漠雍容,相辅相成,两人之间再难参入一个人,他们本就是天生的一对。
扶着月泠走上首座,苏慕城正色道:“此乃家宴,众卿家不必多礼,坐下吧,今日夫人归来,朕心欢喜,设宴同欢!”
“谢陛下!”众大臣们行了礼便落座在自己的席位上,月泠面无表情的扫了眼席位,冷声道:“叶上大夫呢?”
顿时整个未央宫都陷入了安静,今早之事后,谁都知道,叶钦苒和月泠不和,而近日叶钦苒却没有来到这晚宴,而月泠却主动指了出来,其意思不言而喻。
“回禀夫人,叶上大夫觉得今早做错了事情,现在正在家中反省,为了不扰了夫人和陛下雅兴,今日便没有来。”一个和叶钦苒处的好的朝臣走了出来,低头答道。
月泠皱了皱眉,继续道:“我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吗,去把叶上大夫喊来,免得传出去,外人说本夫人没有容人之量。”
“这???”那朝臣暗暗抹了把汗,有些不知如何接口,果然,和夫人这个狠角色对话,气势上他们就输了一大截。
月泠一拍面前的案桌,有些怒意道:“怎么,本夫人的话就这么不管用?我说让他来就让他来,还是说要本夫人亲自去请他才来?”
“不敢不敢!微臣这就去请叶上大夫!”那朝臣再难忍受月泠扑面而来的压迫之气,立马行礼退出未央宫,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在那股气压之下,他几乎没有时间和精力思考,有的只是服从,无条件的服从。
看着安静无声的未央宫,苏慕城伸手拉住月泠,声音中带着些邪肆之气:“夫人,菜该凉了,大臣们也该用膳了。”
闻言,月泠暗暗和苏慕城对了个暗号,苏慕城微微点了点头,起身,身后的手对着暗处做了个手势,一个人影追着刚刚那位大臣而去,看着人影远去,苏慕城道:“大家不必拘谨,都用膳吧。”
“是。”下面的诸位大夫们把头低的更低了,他们身后,他们的夫人小姐皆是有些惊恐的哆嗦着,她们皆是妇道人家,在这个时代,只知深闺绣花针,随后便是出嫁觅得好夫家,少有面对大场面的时候,而现在這一幕,足够她们吓得够呛。
“你觉得,暗一有几分胜算找到隐三和季良?”搂过月泠,苏慕城如同情人间呢喃般,为月泠弄好耳侧的垂发,然而说出的话,却不是多么情意缠绵。
月泠的目光闪了闪,低声道:“五成,若是没有意外,暗一会顺利救回隐三和季良,但若是有,那么别说是救人,便是暗一自己都会被活囚在叶钦苒的府里,不过,若暗一真的没有回来,那么,也顺带可以告诉我们一个消息,叶钦苒的府上另有高人。”
今日的宫宴,或许一开始只是为了欢迎月泠回来的很普通的宫宴,但是,在和苏慕城欢好之后,月泠细细的捋了捋自己不在的时候叶钦苒发生的事情,随后便定下了这个计谋,她要让这场宫宴成为一场鸿门宴,她要救回季良和隐三。
“你不必太担心,叶钦苒就算真的擒了他们也不敢动杀手。”握住月泠冰冷的手,苏慕城有些呆呆的想用自己同样冰冷的手去温暖月泠,声音温柔。
月泠摇了摇头,反手握住苏慕城的手道:“他不敢对隐三下杀手,但是他会真的对季良动手。叶钦苒,是真的在恨我,恨到恨不得我死。”
她是杀手,对之杀气,没有人能比她更为敏感,今早在朝堂上,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是叶钦苒确实是对自己动了杀机,想要自己死,他是真的想要了自己的命。
听到月泠的话,苏慕城的眼底亦是寒光一现,他不会允许任何人伤了月泠,便是他曾经最信任的叶钦苒,也没有这个资格。
“我不会再让任何人要了你的命,谁都不可以。”伸手拥住月泠,苏慕城的声音夹杂着决心和自责,月泠知道,他是是在自责五个月前的事情,那一掌,近乎要了自己命的一掌。
“我不会让任何人要了我的命的,我还没活够,我还不想放开你的手。”月泠的声音低低的,近似呢喃,便是苏慕城也没有听清,但是月泠自己却明白,她没有任何时候比如今更想过要活下去,她的身上背负着太多,承载的也太多,她,不能死。
与此同时,暗一躲在不远处看着叶钦苒的宅院眼中闪过一抹深思,那个大夫进去已经快半个时辰了。
府内,叶钦苒皱着眉望着眼前的大夫道:“孙大夫,我今日真的不愿去。”
“叶上大夫,您就别为难我了,夫人是指名道姓的要见您,要您出现在宫宴上,您不去,我这如何跟夫人交代啊!”被唤作孙大夫的人,几乎是泪涕交加,他也不想来,可是月泠在宫宴上的其实明显是不见叶钦苒不罢休,他能怎么办,只能来请叶钦苒了。
叶钦苒目光微微扫了眼书房的书架,许久,才起身道:“罢了,走吧。”今夜,他本想就此了结了季良的性命,楚月泠回来了,既然已经全面宣战,他就不怕杀了季良惹起她的愤怒。
看到叶钦苒起身,孙大夫大喜,立刻上前带路离开,看着离去的叶钦苒和孙大夫,暗一确定无人,翻身飞进叶府之中。
叶府虽大,但是这座宅子的坐落方位,甚至是地牢位置,他们都是知道的,或者说,京弘城内,每家每户的局部构造,他们都是了解的一清二楚,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无声钻入叶钦苒的书房,暗一没有任何犹豫的对着书架旁的花瓶敲打了三下,三长一短,片刻,书架缓缓移动,一个一人高的洞口出现在暗一面前,暗一风一样掠了进去,叶府外围暗卫密布,但是在这书房和这书架之后的地方,却无一人把守暗查。
掠入地牢,暗一快速扫描着牢中的罪人,很快便看见被绑在十字架上熟悉的身影,那人已经被打的遍体鳞伤,却依旧没有吭声,他的身上几乎全是血和脓包,如同死人一般,但是那上下浮动的胸口告诉暗一,那个人是活的,便是见惯了酷刑了暗一此刻也是微微愣了愣,那个人,是季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