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刚刚有一乞丐送了一份书信来,说是您家人所托,门卫不敢轻易放置,让奴婢带来给您看看。”平侯府内,琼楼将一纸书信交给季月锦,有些疑惑,夫人的家人不是都失踪了吗?这书信从何而来?
呆坐在窗边的季月锦一愣,看了一眼周围的婢女道:“你们都下去吧。”
“是。”闻言,周围的婢女皆是退下,唯独琼楼留了下来,自季月锦嫁入平侯府之后,琼楼与之甚为亲密,加之季月锦对琼楼如待姐妹,琼楼很快的变成了季月锦的贴身婢女,交心之时,只多不少。
“琼楼,你说这是我家人给我的?”看着没有任何署名的信封,季月锦蹙了蹙眉问道。
琼楼点了点头,有些好奇的问道:“夫人,您的家人不是都失踪了吗?这是谁寄的啊?”
正当琼楼问话的时候,季月锦已经打开了信封,片刻却是将信纸团成一团丢入了一旁的炉火中道:“琼楼,今日之事不要和任何人说,哪怕是侯爷也不行,知道吗?”
琼楼一惊,和季月锦相处了这么久,她也多少了解季月锦的性格,她虽然有些小孩子气,却本性不坏,心思也算细致,脾气更是温和,大多时候都是随遇而安,这一次居然说出如此郑重的话,怕是那封信是真的了。
“夫人,我虽然不会说,但是侯爷怕是已经知道了,所有进平侯府的东西都会进行检查,涉及主子的更会备录,瞒怕是瞒不住的。”琼楼也是真的在乎这个主子,不顾后果的皱眉道。
季月锦一个错愕,苦笑一声道:“侯爷不提及就不要说,他也许他根本不在意。琼楼,你也下去吧,我想静静。”
琼楼听言,行礼退后,看着琼楼离去的身影,季月锦缓缓闭起了眼,他自然会在乎,但是他在乎的根本不是自己,而是这封信涉及的人而已,她的家人能为她送来信的只有父亲而已,他想要得到的只是父亲的消息而已。
“季月锦啊,季月锦,你折腾了一辈子,到最后还不是落魄至此,平侯夫人又如何,心爱的人却不爱自己而已。”季月锦的眼角轻轻滑过一滴泪,落入云鬓中,不再多言亦不愿多说什么。从那一眼开始,她便知道,她的夫君爱着的是那个高居后位的女子,那个和自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姐姐——季月泠。
说起来,季月锦并不笨,虽然初时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可是现在已经冷静下来只要细细想想便能发现问题,苏慕言针对自己而来的,他的目标是自己,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巧遇而是计谋,一场天衣无缝的计谋。而入府之后,府中诸人事事提及那个嫁入后宫的小姐,她嫉妒之余也在猜测那个女子的身份,陌生的熟悉,八年前的突现,八年前的消失,以及对父亲的重视,无不告诉她,那个女子是她的姐姐,季月泠,如此一来,似乎什么都说得通了。
“季月泠,自小我就讨厌你,果然到现在我还是讨厌你,我最后还是借助你才嫁的这样一个身份呢。”季月锦的声音闷闷的,在房间里不断回荡着,凄凉的令人落泪。
白雪,红梅,边疆,战场。
在月泠到达边疆的第二日午间,探行士兵们已经大概的摸索了那几条废弃已久的小路。
自古以来,这峡谷关便只有一条通道,其他几条通道便是苏国人都很少清楚,但是老祖宗想来也是留了后手的,几条小路都是极为隐蔽,在峡谷的缝隙之间,险自然无可避免,但是却有一个天然的好处,在这缝隙之下,居然有一条宽约三米的河流,河面上冻了一层薄冰,不结实,一个人上去都有碎裂的可能。
“元帅,您的意思是,将姜国军队引入河流上方然后冰碎让他们坠河?”赫连礼思索了几下手里的消息,立刻反应过来问道。
月泠点了点头,果然不愧是纵横沙场多年的老将军了,一点即通:“没错,既然姜国打着让我惯性而死的想法,那我们就给他们来一出局中局,我军假装落入圈套,仓皇跑上绝壁小路,姜国自然会随着我军进入那些峡谷之间,河面结冰盖上薄雪就和普通的雪地无异,我们也让他们惯性思维的陷入绝地!”
听见月泠的计谋,赫连礼的双眸一阵闪光,对着月泠继续问道:“元帅,属下不知您是如何知道那些小路之中有河流?”
“来的时候我便打探过民情,百姓们皆说,河流水的来源在峡谷山中,只是无人找到过,下流的水中带着冰块,那必然是上流的河流冰面破裂带下来的,而大家常走的那条道路是峡谷关的旱地交界口,但水要流出来,那么多少要有路,而老祖宗为什么要舍弃几条路,我想应该是为了保护这条水源不被发现,毕竟水源被下毒,死的就不是一个两个了。”月泠看着帐篷内的地图,声音冷冷,却是出奇的令人惊叹,到底是怎样的奇女子能思虑如此周全,能够将所有的一切都设想到,又能让人如此措手不及。
“月泠,在下流设下渔网,被冷水冲泡过人会无力冻僵,周围陡峭山陵居多自然难以爬上去,用渔网捞上来,避免他们冻死在河中,污了水源。”这时,夏青玦突然指着河流下游不远处的一个地方说道。
月泠轻笑一声道:“知我者,青玦也,我也是这个想法,这个距离不算远,敌军到那时顶多虚弱不会死,捞上来刚刚好。”
赫连礼在一旁看着眼前两个同样惊艳绝伦的女子,目光中透露出一种赞叹和冀望,他已经老了,这天下该是由新的后辈们征战的地方了,而他的眼前,如今只是两个女子就已经耀眼的如此地步,这天下怕是要翻天了。
“赫连将军如何?”与夏青玦一唱一和的说完计划之后,月泠抬头望着赫连礼问道。
赫连礼点了点头,却又陡然蹙起眉头道:“但是这样一来,在出战之前必须要有一场大雪才能覆盖住冰面才行。”
“这一点就不需担心了,明日怕是这冬末的最后一场雪了,我想,姜国也该憋不住了。”起身,掀起帐篷顶,月泠抬头望着天空,冬日的天本就阴霾,只是今日的天却是更加云雾密布些,这是要下雪下雨的迹象,战场地势偏北,这几天气温又有些下降,看来明日怕是会有一场雪落了。
“姜国比之苏国地处更加偏北,寒冷的环境对他们没有什么障碍,但是我苏国士兵却是处在温和环境下的,寒冷一时难以适应,后日开战,各位将领一定要给自己士兵最大的士气和热情,此战,不胜不归!”转身,看着满帐篷的将领,月泠的声音满是气势和气场,一瞬间点燃不少将士的热血,他们战了一辈子,为了什么?为了,不胜不归!
“后日,我会亲自对阵敌军元帅穆翊,我倒要看看这姜国战神,能否让我害怕!”月泠的目光再一次看向了雪山的那一头,穆翊,就让我好好看看你的本事吧,我楚月泠第一战,便要折了你的名号!
“月泠,穆翊有这风头必有他的智慧,不要过于轻敌。”夏青玦亦是走出帐篷,此时,她已经褪下了那身白羽铠甲,身上是月泠让人从边境城池买来的冬裙,虽是粗糙,却不掩夏青玦的气质和傲然,如松如竹,风雪不侵。
“没有精钢钻,不揽瓷器活。我敢和他叫板,便不会轻敌,更不会轻视自己。青玦,你大可放心便是。我答应你的我必会做到。”若说夏青玦是寒雪中的松竹,那么月泠便是寒雪中傲放的孤梅,开的怒放,开的骄傲,开的令人错不开眼。
此刻,在大雪山的另一边,营地的最中心的一顶帐篷内,一男一女正闲来对弈。
男子的脸上是饱经风沙的沧桑,却不掩他的英气和俊朗,一身白色的冬袄,衬得他反而有些风流才子气,在男子的对面,女子绾着温婉的宫髻,但是脸上面上却是战场上的杀气和智慧,隐隐有着大将之气,这一份气质令人未见其人先伏其裙。等真正系看起来,这女子亦是有着出色的面容,姣好的容颜,为她的英姿多添了一些柔美。
“紫菀,这一局,可是你输了!”男子手执黑子,半笑的看着对面的女子,说道。
名唤紫菀的女子扫了一眼棋局,紧紧皱起眉头,却在半晌又舒展开,纤纤玉手从棋盒中拿起一枚白子如温玉般的声音响起道:“公子这么笃定可不好。”
说完,白子落入棋盘,一瞬间本来是黑子力压的局面瞬间反转,成了白子占了先机。
男子一个错愕,笑着摇了摇头,望着棋局片刻才缓缓落子将棋局扳平道:“夫人如此聪慧凌厉,为夫拜服拜服。”
“夫君棋艺一直不堪,这才训练了几日就想赢过我?”女子贴这落下一子,这一子却是暗藏杀机,一瞬间,黑子再无翻身之机。
“夫人,你就不能让着为夫一次?”男子揉了揉眉头,放下手中的黑子,笑的儒雅宠溺,这便是姜国的三公子,穆翊,亦是姜国战神。
对面的女子娇嗔的看了穆翊一眼,道:“夫君,别贫了,明日会有落雪,后日的大战可有把握?”这女子不是他人,正是穆翊的夫人,三皇子妃,姜国大将紫临天唯一的女儿紫菀。
“夫人莫忧,这一次听说元帅是苏国的月安夫人,倒是和你一样是女中豪杰,不过她从未上过战场,此役我军必胜。”穆翊起身走到紫菀身边,揽住紫菀,笑的自信。
沙场,战事,风月,情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