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松没想到,谢江岚突然变卦,会如此行色匆匆,刚从京城回到彭州府,这又要从彭州府赶往京城。
面对严松满脸的疑问,谢江岚微微一笑。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
他决定双管齐下,在走结盟路线的同时,也要把宝押到,严松还有皇帝身上。
“皇帝最近打算南巡应天,这次返京,老夫无论如何,都要全力以赴打通关节,让你加入南巡队伍!到时,保证你会得到他的青睐!”
严松还没想明白,谢江岚有什么安排的时候,严综吕追了出来。
“老爷,那七千两银子?”
谢江岚连头都没回:“给他们!”
严综吕低头捂胸,心疼那笔巨款,等他再次抬头,谢江岚一行人,已经风风火火,走得是一干二净。
而且严松这次,还带走了那一高一矮,两个通房丫环。
来时骑马,去时严松坚决要求坐马车。
谢江岚看看那两个通房丫环,猜出了严松的心思,同意了这个请求。
他们就在彭州城外的骡马铺,买了四辆大马车,又把一行人的马匹,分成四份,挂到了四辆马车上。
严松和两个通房丫环,单独乘坐一辆马车。
面对昌宁候的失利,还有脸上挨了的巴掌,都需要发泄。
马车行进也就十几步,严松揉揉脸,然后突然伸手,撕开了两个丫环的衣衫。
两个通房丫环,这时还都是处子。
她们俩虽然没有经验,不过早就在严家老婆子的指点下,受到了相应的教育,自然明白通房的道理。
虽然少爷没有当上状元,不过也是翰林院的翰林。
面对严松的粗鲁,两个丫环没有半点反抗。
她们都巴不得,现在能多多承受恩惠。
若是有幸留下恩惠,来日鼓起肚子,生个大胖小子,也好母凭子贵,在严翰林府上,捞到一个名分。
上下颠簸的路面,左右晃悠的马车,掩盖了车里发生的故事……
……
当天晚上,文朝天得知谢江岚一行人,全部离开了,不用昌宁候打招呼,就把钱大公子给放了出来。
而且他还派段初和牛巡检,把钱大公子送回家去。
虽然快到午夜了,钱府依然人来人往。
之前没有前来吊唁的人,这时排着队来吊唁了。
他们可不是和钱老爷子或者钱大公子,有什么交情。
就是知道昌宁候现在就在钱府里,打算过来混一个脸熟。
要是有幸跟昌宁候,说上那么一两句话,以后出去吹牛,也有底气。
这样的人还不少。
比如钱庄的金老板,天香楼的当家人,倚翠楼的老鸨子。
最近路都走不稳的病推官,拐着拐杖也来了。
就连马千里和铁司狱,这时也结伴过来凑个热闹。
他们俩暂时放下了,是否抓紧去段家提亲的争执,和其他人一样,在钱府里面,昌宁候下榻的小院外,如热锅蚂蚁般转来转去。
大家都盼着昌宁候尿急,出来方便一下,也好上前搭两句话。
马千里还小声练习台词:“侯爷好,卑职是彭州府衙总捕头,以后在彭州有什么小事,只要能用得上卑职,侯爷尽管吩咐……”
不过让大家都失望了,那个小院里,明明就有茅房。
小院圆门紧闭,还有虎贲站岗,昌宁候就站在院子里面,透过墙上镂雕花石的缝隙,看外面的动静。
孩子已经睡下了,钱眉韵穿着一身孝衣,走到昌宁候身旁。
她把脑袋靠在昌宁候胸口,又挽住昌宁候的手腕。
“夫君,这次真是辛苦你了,等到老父下葬,奴家就和那个不成器的弟弟,断绝姐弟关系,从今以后,再也不会让他拖累你。”
钱眉韵不是说客气话,她就是这么打算的。
这次钱老爷子的死,一直纨绔的钱大公子,脱不了干系。
钱眉韵对自己弟弟,已经是绝望到底。
她要想在京城那一帮诰命夫人面前站稳脚跟,就不能让自己娘家,再有污点。
而且她更不希望,自己的儿子,会受到舅舅的牵连。
毕竟若干年后,儿子长大了,昌宁候的爵位,还要他来继承。
所以她才会打算,跟弟弟一刀两断。
刚才钱眉韵已经把这个打算,跟弟妹钱夫人说了,同时也把严家父子签字画押的文书,给了钱夫人。
听了钱眉韵的话,昌宁候没出声。
没出声就是默认。
钱大公子之前,经常犯调戏良家女的花案,就已经让昌宁候挠头了。
这次钱大公子,又捅了谢江岚那个娄子。
害得昌宁候不得不在皇帝南巡之前,抽出宝贵时间,来一趟彭州府。
说是奔丧,其实就是帮小舅子灭火。
所以昌宁候经过深思熟虑,也不想再牵扯这么一个不着调的小舅子。
……
前来吊唁的各色人络绎不绝,钱府门口灯火通明,黑夜恍然如白昼。
钱大公子就在这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的当口,出现在自家门前。
关了这么多天,突然被放出来,他也没有什么喜悦。
虽然文朝天安排人,给他洗澡剪头,还打理了胡须,换上了新衣裳,让钱大公子看上去,倍儿精神。
不过想想,即将面对老父的遗体,钱大公子泪流满面。
再想想要面对姐夫昌宁候,钱大公子心里,又是非常忐忑。
很多人和钱大公子打招呼。
钱大公子傻傻地也没有回应,低着头先去钱老爷子灵枢前面,磕了四个响头,又回房去找老婆孩子。
段初和牛巡检也没走,死者为大,他俩都去灵枢前面拜了亡灵。
……
钱夫人正在哭泣,看到钱大公子回来了,甩手把一纸文书扔了过来。
钱大公子吓了一大跳,还以为钱夫人要跟他分家。
他在牢里,还指着老狗发誓,出狱之后,好好对待妻子。
没想到自己没想写休书,人家女的先要求分家了。
打开一看,并不是分家的文书。
而是严综吕父子的致歉信,签字画押,还保证赔付七千两银子。
“夫人请放心,等老父下葬,我就去严家要钱!”
钱夫人擦擦眼泪,对钱大公子恨铁不成钢。
“你就知道钱!这是姐姐姐夫给的,意思很明显,这七千两银子,就是他们给我们最后的安家费!”
钱大公子马上就反应过来了:“怎么,他们要断绝关系?”
钱夫人点点头,表示确实如此,同时泪如雨下。
被至亲的人,如扔垃圾一般,毫不留情丢弃,对于一个家庭来说,简直就是奇耻大辱,以后他们一家,还怎么在彭州城里立足!
钱夫人自己可以不在乎,但是她必须替孩子在乎。
有没有一个侯爷姑父,对一个孩子的前途来说,非常重要!
钱大公子突然露出一丝笑容。
他把文书叠好揣起来,紧紧拥抱钱夫人,然后又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夫人,不必惊慌,今晚看你老公,如何力挽狂澜!”
额头的吻,很有温度,这温度让钱夫人的心情,又有了不安。
她甚至怀疑,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并不是自己的老公。
自从怀了孩子之后,他何曾对自己,这么温柔过。
或许是自己丈夫,在牢里被人欺负惨了,脑袋都被刺激坏了!
钱夫人想到这里,刚想问钱大公子,在牢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结果孩子突然醒了,一个劲的叫娘亲。
钱夫人连忙过去照看孩子。
而钱大公子则换上一身孝服,在腰上系好麻绳,手提一根柳木哭丧棍,走到了搭着灵棚的大院子里。
昌宁候下榻的小院子,就对着这个大院子。
……
院子里的人三五成堆,各自围成小圈,正在窃窃私语,嗡嗡嗡的。
段初和牛巡检,还有马千里铁司狱,也汇合到一起了。
钱大公子就在大家诧异的目光里,提着哭丧棍,走到了大院一角。
那里有一只野生豹猫,俾睨众人。
钱大公子手提哭丧棍,目标正是那只豹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