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析站立在门外，听到耳边传来大白熟悉的声音，正暗自琢磨先前大白的那番话时，忽然一道劲风迎面而来！

他来不及反应，一团黑色的烟雾就在空气凝聚成形，然后化作一张大口，朝着李长析的骷髅头部狠狠地咬下！

“小心！快跑！”

李长析只听到耳边传来大白急促的提示声，然后眼前就是一片黑暗。

那团烟雾，已经缠上了李长析的骷髅头部！

李长析脚下一个不稳，瘫倒在地上，但仅仅是片刻的慌乱后，他就冷静下来，因为他可以感觉得到有什么东西在不停地啃咬着自己的头部，只是……自己似乎没有受到丝毫伤害。

这让李长析心下大安，开始分析起现在的情况起来。

这团烟雾毫无意外是一只妖了，刘金彪现在这呆滞的状况多半也是这只妖造成的，只是……这只烟雾妖为什么在看到自己后，就毫不迟疑地冲了上来？

李长析突然回忆起一个星期前，自己刚刚被刘大壮挖出来时的那群狼妖来，似乎那群狼妖……和现在这只烟雾妖表现的一样？

幸好我是骷髅，它们咬不动我。李长析苦笑一声，得出了自己天生就是个引妖源的论断。

但现在……该怎么办？算了，等这只妖怪咬累了，自然就走掉了！李长析干坐在地上，有些无奈地想着。

与此同时，刘大壮也反应过来，他不知道从哪摸出一根棍子就冲了上来，但旋即他就傻眼了，看着眼前这团笼罩在李长析头部的烟雾，他无处下手。

“快诵读岐山经！”就在这时，大白的声音响了起来。

读《岐山经》有什么用……刘大壮回头看了一眼大白，有些傻傻地又转过头去看着那团疯狂撕咬着李长析骷髅头部的烟雾。

“你只管读就是了！”大白气急败坏地喊道，这刘大壮是蠢么，本天狸跟着云尊守护人界都几百年了，还会骗他不成！

“又南三百里，曰岐山，其上多玉……”反正此时也别无他法，刘大壮只能依着大白的话，乖乖背起了《岐山经》

就算刘大壮再笨，他也在这一周内，把全篇只有不到千字的《岐山经》给全篇背诵下来，此刻紧急之下，出口语速便是极快。

李长析虽然头部被包围，视野被遮蔽，但听觉却没有收到影响，此刻听到耳边传来刘大壮的背经声，也跟着刘大壮一起，口中诵读起来。

随着经文被诵读而出，一丝丝缥缈不可触及的光线在半空中凭空出现，然后……凝聚成了一座连绵的大山缩影，朝着李长析头部的烟雾狠狠砸去！

被金色的岐山虚影砸中，那团烟雾开始剧烈的翻腾起来，血红的眼珠也充斥着血丝，紧接着“嘭”的一声，这团烟雾爆炸开来，化为缕缕黑烟飘散，然后泯灭在半空中。

李长析的视野再次开阔起来，哪怕是未曾感觉到自己的头部有损伤，他还是赶紧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部，缺认没有损伤后，才从地上站立起来，然后向刘大壮说了一声感谢。

一团透明似水的物质也在此时出现在半空中，渐渐地凝聚成了一名颇为年轻的脸庞，这脸庞狰狞着，在半空中哀嚎，但随着时间流逝也渐渐虚弱，直至无声地张着嘴巴，然后……它周围的空间突然虚无起来，然后一道漆黑的裂缝出现，这团透明似水的灵魂便被那倒裂缝吞噬！

“这是这只妖的灵魂。”大白走到刘大壮的身边，面色平静地说道，“身躯已经破灭，灵魂无安身之处，自然会被鬼界吞噬。”

“我刚刚杀的……其实是一个人？”刘大壮看着那妖的人类面庞挣扎着直至被吞噬，说话时嘴唇有些颤抖。

“它是妖怪。曾经也确实是人，死了后就不是了。”大白似乎已经对这种场景习以为常了，“更何况他堕落成了妖，杀死它让它回归鬼界，然后让它再次轮回，这才是你们捉妖师应该做的。”

“这样么……”刘大壮似懂非懂，见李长析毫发无损，又赶紧跑回自己二叔边上，发觉自家二叔目光已经不再呆滞，而是清明起来。但整个人依旧没有动静。

不是刘金彪不想动……而是他的腿脚都麻了……

“叔你没事吧？我还等着你带我去干大事啊……叔你别吓我啊！”

刘金彪倒在床上，也明白自己先前看到的是幻觉，此刻看着关切地照顾着自己的侄子，心中一暖，鼻子一酸就差点哭了出来，他暗自想着以后哪天出了这道观，就算倾家荡产，也一定给这小子吃够肉包子！

“你叔已经没事了，就别像个孩子一样哭哭啼啼了。”大白看着眼前这温馨的一幕，翻了翻白眼，这对叔侄前几天明明还是跟一对怨妇一样的……

“你就别说了，你刚才的话不是说得你很厉害么，还威慑群妖呢，怎么妖怪来了你自己不上啊？”刘大壮见自家叔叔已经能够稍作活动，撇撇嘴朝大白说道，语气中满是不屑。

“你！你！要不是大黑出去寻找主人了，我非让它把你揍成一个球！”大白气急，浑身的毛都炸了起来。

“哼，谁要理你啊！大黑那么高冷，上次要不是我也不小心偷了它的骨头，它会打我么？”

“你！等着！”

……

门外，李长析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思绪却不知飞到了何方。自己在变成妖怪前肯定是人，但是……妖是由鬼吞噬灵魂而成，自己的身份……似乎就是妖。

那自己……是否也吞噬过人类的灵魂？

他突然记起，在初入道观时，那只猫曾经和自己说过这样一段话。

“你这具肉身已经吞噬了太多人类的灵魂了，你原本妖的灵魂上已经沾染上了人类的气息，所以云尊才会把你带到庙里来。”

先前的自己并未注意到这句话，现在清晰地知道了灵魂是什么东西……李长析的骷髅身躯开始颤抖起来。

“太多人类的灵魂”到底是多少？几十？几百？成千上万？甚至……是更多？

我……曾经到底杀害过多少无辜人类？

又有多少的家庭因为我的杀戮而支离破碎？

我为什么没有了那段吃人的记忆？为什么……我还活着！

李长析颓然地瘫坐在地上，他感觉空气开始震动，周围的一切都支离破碎开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毁灭全世界。

“嘭”地一声，他晕倒在地，坚硬的骷髅脑袋把地面砸出了一道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