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打斗声。”
水潭边的张初与余御同时向一个方向看去。
武器撞击声与嘈杂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两人没说话,不约而同地向一侧的树丛中躲去。
不多时,就见一个一身鲜血,戴着鬼脸面具的男人提着把长剑,跌跌撞撞地跑到了水潭边,他环视了一眼周边的环境,就想钻进一侧的草丛中,但四五个黑衣人已经追了上来。
这些黑衣人全身都裹在黑袍中,与在地下通道中被张初所杀的那人装扮一样,看样子应该是一伙的,也就是余御所说的收割者的势力,只是与被杀那人相比,武功弱了许多,差不多满溢境,而那个戴着鬼脸面具的,无疑就是散盟中人。
张初若有所思地看着被围在中间的鬼脸人,摸出鬼脸面具,也戴在了自己的脸上。这东西除了进鬼树之种外,他一直都带在身上,预备的就是这种情况。
那个鬼脸人似乎受了重伤,没几招就被黑袍人逼得狼狈非常,但那些黑衣人似乎并不想杀他,而是想活捉他,所以他勉强又坚持了几招。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鬼脸人被压制到了潭水边,“你们可知,我是散盟中人?你们知道杀了我要付出代价吗?”
“哼,散盟有什么了不起?”一个黑衣人不屑道,“杀的就是散盟中人。”
鬼脸人怒道:“要不是我被重伤,岂会被你们这群满溢境野狗欺负!”
“差点被大人一巴掌拍死,还敢嚣张?要不是大人没空理你,你能逃到这里?识相的,你就乖乖束手就擒,否则就别怪我们不客气。”黑衣人逼上前,将鬼脸人围在了潭水边上。
“做梦!”鬼脸人举起长剑,“蝼蚁之辈也敢逞凶,不自量力,即使我重伤也可斩尽你们这些蝼蚁。”
这话说的真欠揍……张初有点无语,看着鬼脸人几招下来,就被人打飞了长剑,然后按倒在了岸边,扭头与余御对视了一眼。
在黑衣人得意的嬉笑中,鬼脸人的双手双脚被绑住,嘴里也塞了布条,然后像只猪一样被两个黑衣人一人提手,一人提脚,提离了水潭边。
直到黑衣人来到最恰当的距离,张初与余御忽然冲出树丛。
一拳将一个黑衣人打得吐血砸出,张初抬起一脚,又将另一个黑衣人踢进了水潭中,扭头一看,发现余御也在瞬间杀了一人,现在也压制住了两人。
一步迈出,张初一拳打死一个黑衣人,而另一个黑衣人在一惊之后,也被余御一刀砍死。
“鹰五老弟的武功虽然差,但比起以前还是有进步的。”张初走到砸在地上,不断挣扎的鬼脸人,扯下了塞在鬼脸人嘴里的布条。
鬼脸人喘了几口气,看向张初两人脸上的面具:“你们也是散盟中人?”
“正是。”张初客气抱拳,“在下鹰六,在下的伙伴为鹰五,不知阁下怎么称呼?”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们北地就喜欢弄这些禽兽名号,把好端端的北地散盟变成了禽兽一窝,我乃是从中州而来的尚公子。”男人的声音有些不满,“你们两人既然早就已经看到我被追杀,为什么不早出来相助?你们早点出来,我怎么会那么狼狈?”
正在解着男人手上绳子的张初动作一停,诧异道:“你是自中州而来?”
“正是!”男人语气傲然,“要不是你们北地求助,我怎么会来北地这种鬼地方?三天前,我们已经到达方渠城,但听杨掌柜说,第三批进入庆州的人又失去了踪迹,而且在这座华亭城中有鬼树之种出现的传闻,所以我就前来探听消息,谁知道,还没进入前面的华亭城,就被一个武功高强的黑衣人偷袭,落到了现在这个境地。”
张初皱眉:“你们三天前就进入了方渠城?你们来了多少人?”
“你们就是第三批失踪者中的两人?我听到失踪者大部分是叫鹰什么的,”男人没有回答张初,也没有问第三批失踪者去了哪里,反而又急促问道,“你们既然出现在这里,那有没有调查出华亭城中鬼树的消息是真是假?”
“的确是有鬼树。”张初点头说道。
“真的有鬼树!”男人眼中的贪婪一闪而逝,“没想到,这里真的有鬼树……快,快解开我的手脚,我们必须尽快回方渠城禀报鬼树的消息!”
张初解开了男人的双手:“抱歉,你可以回去,我们两人并不打算回去。”
他和余御就在等着那个果子成熟,这一来一回,不知道要耽搁多少时间,万一出现意外,那果子还要不要抢了?不过张初对于散盟也来插一手,倒是喜闻乐见,反正这里已经够乱,要是再乱一些,正好适合浑水摸鱼。
“你们不回去?”男人动了动手腕,语气不屑,“以你们的武功,一个接近真气化液,一个满溢境,留在这里有什么用?难道你们还对鬼树有什么幻想,我劝你们要是有这想法,最好收了这想法,否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就我遇到那人,我还能撑一掌,你们半掌都接不下,我现在重伤,你们只要帮我回到方渠城,我保证好处少不了你们的。”
张初看了眼余御,眉头微皱。
“还愣着做什么?”男人看向余御,颐指气使道,“你,快去把我的长剑拿回来,然后赶紧护送我回方渠城。”
余御没有动弹。
男人解着脚上绳子的动作一停,又看向余御:“我让你去拿我的长剑来,你没听到吗?”
余御淡淡道:“听到了,但是我不准备去做。”
“大胆!你们杨掌柜见了我都要客客气气,你算什么东西,胆敢对我这样说话?”男人被激怒,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牌,“这是临行前,杨掌柜亲手交与我的令牌,你敢违令吗?”
“杨掌柜给你玉牌只是身份标志,没有什么权利象征,所以谈不上违令。”余御冷笑,“散盟中人向来没有违令一说,即使杨掌柜也没有权利命令我们做任何事,这是散盟都知道的事情,而你今日呼喝我如呼喝仆人,自己以上级自居,是什么意思?自认为自己高于散盟大多数人吗?”
“你找死!”男人被气得不轻,他一手扯断脚上的绳子,咬牙站起,“以为我受伤,阿猫阿狗都要来踩上一脚吗?”
余御认真说道:“我不想踩你,只是你自己有点恶心,让我忍不住想一脚踢开。”
“好,好,真是好样的,你们北地之人就是……”男人怒极而笑,然后转头看向在一旁看热闹的张初,咬牙切齿道,“你,只要帮我杀了他,再护送我回方渠城,我答应给你在中州的任何一个大派安排一个身份。”
“大派?”张初摸着下巴,思考了片刻,“任何大派都可以?”
“不错,就算你想去世家,我也可以安排。”男人愤恨地指向余御,“只要你杀了此人,以泄我心头之怒。”
“这不好吧,我和鹰五老弟关系那么好……”张初犹豫道,“而且,你说的好听,但是你要是把我弄进大派打杂,那不也是安排?到时候我找谁说理去?”
“放心,我不会骗你。”男人眼神流露出毫不掩饰的鄙夷,“你只要杀了他,我保证将你安排进大门派,或者世家,你要是还不信,到安全地方,我就可以先给你立个字据,我不会为了这点小事,丢自己的人。”
看见张初还在犹豫,男人又诱惑道:“你想想去了中州大派学习大派的镇派武学,比你自己在北地厮混要好上多少?那是你一辈子都接触不到的东西,如果没有我安排,就凭你自己,来自蛮夷之地,身份又不明不白,谁会接受你?”
“说得有道理,”张初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男人大喜:“你明白就好,赶紧杀了他,然后……呃……你……”
他低头,看着张初插进他胸口的右臂,双眼瞪大,一脸的不解,但已经说不出话。
抽出手,看着男人倒下,张初纳闷道:“那么白痴的人,没有一点自知之明,为什么还要出来闯荡,自己干脆呆在家里不出门不好吗?”
“他不是白痴,”余御在水中洗干净长刀,“他或许身份不一般,被奉承得以为自己天生就高人一等,别人都需要奉承他。”
“唉,那么说,杀了那么一个人,我不是又惹了大祸?”张初挠了挠脸庞,“四师弟,你说这家伙为什么那么瞧不起北地,瞧不起我们?”
“不止他,北地之外均视北地为未开化的蛮夷之地,尤其是中州,不止瞧不起北地,除中州之外,其他地方都瞧不起,所以在才在中州有——中州之外皆蛮夷的说法。”余御插刀归鞘,“这里闹出那么大动静,我们该走了。”
张初看向不知道是不是南方的天际:“四师弟,我这回为了帮你,可是连方渠城都不顾了,这些人进入方渠城,不知道要闹出多少幺蛾子。”
“你放心,有杨掌柜在,他们不敢太过分。”余御好像是在安慰张初,“杨掌柜绝没有你看到的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