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丑女的伤势,亦不算复杂,只因缠绵的时候太长,又一心压制,此时反噬发作,来得猛烈,几人都有上好的疗伤灵药,纷纷贡献出来,撬开那丑女牙关,和水送服,待她自然醒转,再慢慢将养。
那女子修为运转无碍,周身道力自发的引导药力扩散,滋养脏腑血肉,不多时候,便沉沉吐出一口浊气,睁开双目。眼见几人盯着自己,目露关切,心中不觉一热,但想起先前丑态被人尽收眼底,面上又是发烧,忍不住哼道:“你们看些什么?好无聊么?”
几人晓得她性格古怪,也懒得计较,便将她置于一间空屋中静养,暂在此地躲藏。想那刘楚舟吃亏非小,盛怒之下,必要举宗寻索追拿,此时赶路,只怕就要装个正着,平添许多纠缠麻烦,不如暂避风头火势,待风波过去,再露头行走。
那丑女草草修养半日,行动已是自如,在屋中来回踱了一阵,越来越是烦躁,终于将牙一咬,推开房门,冲田砚招呼道:“小子,你还肯不肯帮我?”
老黑顿时跳脚道:“咱们帮你还少了不成?却换来什么?连个谢字都没有!”
那丑女晓得斗嘴不是对手,便不理它,只是盯着田砚,又道:“你若不肯帮我,这便将我放下,让我自生自灭就是!”想起自家一路落魄,险些连清白都失了,愈发觉得委屈,目中已是发酸,只待田砚说个不字,便要摆个高傲姿态,扬长而去,前路再难,也不能让人看扁了。
田砚虽不喜这丑女的火爆脾气,却晓得她是个性情中人,佩服她的硬气,心头一热,便待答应,但想起博家姊妹还要往气宗一行,如今枝蔓牵连,已经耽搁了不少时候,暗中便起了踌躇,只是拿眼去瞧博忘雪,一时不好开声。
那丑女却会错了意思,冷笑道:“好好好,不帮便不帮,有什么打紧。”强忍泪水,快步走到院门之前,背对几人,不愿弱了气势,嘴里喝道:“快快送我出去,这地方待得气闷,叫人好不舒服!”
博忘雪却将她拉回,温声道:“姑娘误会了,只因我姊妹有些私事欲往气宗一行,砚儿生怕耽搁了时候,这才犹豫。他打心眼儿里敬佩姑娘人品,又怎舍得拒绝。”
那丑女这才好过了些,但不知道怎的,心中竟隐有一丝酸意,哼道:“你与他交好,他自然事事顺着你,我一个外人,又算得什么?”
博忘雪微微一笑,并不辩解,只对田砚说道:“砚儿,我姊妹的事情,也不急在一时,你若有心相助,只管放手去做便是。”
田砚又瞧了瞧博如霜,见她无甚表示,这才点头道:“那刘楚舟与刘空竹都非善类,皆为我欲杀之人,既是与他们作对,自然再好不过。”
那丑女心中微喜,面上却要个脸子,不肯相谢,只道:“说来说去,还是为你自己罢了。”见田砚面上讪讪,不禁稍觉得意,又道:“蝙蝠城内的血宗分舵,我非去不可,那刘空竹正在此地坐镇,你要寻他麻烦,正好顺路。”
田砚微微点头,小心翼翼道:“日后咱们一同行走,还望姑娘赐下芳名,也好有个称呼。”
那丑女顿时一愣,不耐烦道:“你这人怎的如此婆妈?我姓秋,你自家看着叫罢!”再不多说,自去房中养伤去了。
老黑心中早已不爽,暗自嘀咕道:“秋姑娘,可是打秋儿的秋?如此称呼,当可与五姑娘争一日之长短。”
为躲避血宗缉拿,几人便在步芳庭中暂住下来,那秋姑娘初时矜持,如无必要事项,就闭门不出,不与众人照面。其后她挨得气闷,终是忍不住到院中行走,闲来说上几句不痛不痒的话语,与田砚一行逐渐熟络,瞧他们抱着博心捡玩耍逗弄,女子天性发作,亦忍不住凑上来打趣,面上总算有了几分笑意。
她乃是饿鬼道中人,对迷心瘴的险恶知之甚深,待问明了博心捡的来历,心中已是称奇,忍不住酸溜溜道:“不想我圣道的厉害屏障,竟让你人道得了去,当真可恼得紧。”有心将博心捡抱过亲近,谁知才接上手,小娃娃便大哭不止,四肢乱舞,将她闹个手忙脚乱,只得悻悻还了回去,冲博心捡做个凶相,假装吓唬,闷闷不乐道:“小东西,当我好稀罕你么?日后就算你求,我都不来睬你。”
田砚看在眼里,心中暗叹道:“这位秋姑娘一路逃亡,日子过得凄凉,如今得了闲暇,方才显出些常人本性,也是可怜。”有此一想,相助的心思更是坚定,日日行功不缀,增长道行,待到行事之时,也好多一分实力。
忽忽之间,半月便过,秋姑娘的伤势已然好得七七八八,几人短短商议一番,想来风头已避得差不多了,便出了步芳庭,由雷奔奔驮着飞奔,往蝙蝠城行去。一路之上,果然只见零星的遁光来去,不过虚应故事,皆被几人轻松躲过,入夜时分,蝙蝠城已是遥遥在望,隐见灯火掩映,将暮色都冲淡了几分。
眼下并无张清泉那等血宗权贵带路,若随便抓个低阶小修,身份不够,也不好蒙混过关,反容易暴露。几人早有商议,趁着夜色掩映,偷偷潜至入城的大路之侧,皆都藏入步芳庭中,只待天色放明,城门开启,田砚便使些手段,让步芳庭微微散出宝光。想这蝙蝠城乃是交通繁华之地,每日由此进城的凡人不知有多少,这宝光自能吸引眼利之人的注意,贪心之下,只当拾到了宝贝,喜滋滋收入囊中,几人便可神不知鬼不觉混入城中。
此乃守株待兔的手段,愿者上钩,几人便只能干巴巴的等候,一直挨到第二日午间,眼见还是无人发觉,秋姑娘只觉焦躁,已是按捺不住,脾气渐坏。田砚无奈,只得大着胆子催动法力,将步芳庭的宝光做得耀眼了几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