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斜眼一瞥,见田砚不曾理会,心中好不高兴,地痞无赖的本性发作,又是呸的一声,喷出一口浓痰,直直印在那高瘦老者鼻梁之上,骂道:“老杂碎,且放老实些!我家老爷问什么,你就答什么。若有半句虚言,便将你衣服扒光,挂在窑子门前示众!”
那老者身份不小,虽畏惧对方能耐,却受不过这等羞辱,已气得浑身发抖,颤声道:“你们别猖狂,此乃我血宗的地盘,你们再厉害,还能抵过千军万马不成!”
博忘雪一听此言,便是苦笑,叹道的:“看来咱们阴差阳错,果然是走错了地方,竟来了血宗地界。”
田砚心中却有一丝喜意泛起,暗道:“忘雪这边父女见面,说不得要刀兵相对,如今我劝不住她,拖延些时日也是好的。”懒得与那高瘦老者多话,只是操控两枚同心剑果相互啃咬不休,将他痛得死去活来,满地乱滚。
博如霜亦觉焦躁,冲着两果斥道:“好一对糊涂蛋,连气宗、血宗都分不清楚,却领的什么路!”
田砚忙劝道:“它们哪晓得这许多,能带着咱们走出迷心瘴,已该烧高香了。”又对博忘雪说道:“饿鬼道幅员辽阔,咱们又人生地不熟,便是现在掉头去了,只怕也要抓瞎。照我看,还是先弄一份详实的地形图在手,再做安排不迟。”见那高瘦老者已痛得浑身抽搐,口吐白沫,便将两果啃咬的势头放缓几分,开口询问。
同心剑果的能耐惊人,便是长生中人挨了,也不好消受,那高瘦老者如何抵抗得住,好容易得了喘息时候,自是万万不敢强项,见田砚有问,回答得飞快无比,生怕惹恼了对方,又来大刑伺候。
原来,这高瘦老者名叫张清泉,为血宗执法堂第一号首脑人物,此番出来,正是为捉拿那肥胖丑女而来。那丑女乃是血宗头等要犯,如今血宗全境戒严,宗内儿郎四散而出,谁若将她捉了,立刻就是一件天大的功劳,其中种种奖赏,便是张清泉这等高层人物都眼热非常,这才按捺不住,领着手下一帮亲信手下追索不休。谁知才刚刚寻得踪迹,吊上那丑女的尾巴,却无巧不巧,与田砚几人撞个正着,意外做了阶下囚,当真冤枉。
田砚与那丑女并无干系,略略打听几句,晓得了其中梗概,便不在意,又问起地形图之事。这才晓得,两宗往来交通,互通有无,地形图自然是有,但张清泉身上却不曾备得,好在离此不远有一座大城,名为蝙蝠城,城内设有血宗分舵,乃是两宗贸易中转的重要集散之地,其中收藏的地形图不说覆盖饿鬼道全境,十之七八总是有的,剩下一些荒僻偏远所在,人迹罕至,两宗根本不曾理会。有此图傍身,再往气宗一行,自然便有了指路明灯,节省许多时候心力,不在话下。
听到此处,田砚心中不禁微喜,面上却不敢显露,假意叹道:“如此看来,这蝙蝠城咱们是非去不可了,省得日后还像个没头苍蝇,全走了冤枉路。”
这小九九如何瞒得过博忘雪的法眼,但她却不说破,只似笑非笑道:“你说要去,那便走一趟罢,反正时候充足,也不急这一时三刻。”
田砚见她目光清澈,有如实质,好似望到了自家心底,面上不禁微热,干咳一声,对那张清泉说道:“我这折磨人的法子虽解不开,却有距离的限制,你带咱们去取了地形图,日后便两不相干,再不见面,你自然可保无事。”
张清泉听他如此分说,反倒信了几分,连忙没口子的答应,还不忘讨好道:“似公子这等惊才绝艳的人物,我日后无缘得见,倒是可惜得很。”勉强挣扎着爬起,将一众昏迷的手下尽皆屠戮干净,此举自是在展现诚意,只盼田砚说话算数,事成之后,放自家一条生路去走。
田砚见他自私胆怯,心中更为不喜,连带着便想道:“这血宗果然是藏污纳垢之所,从上至下,便没有一个好东西!”
两边既谈好了条件,便再不多挨,由张清泉在前引路,一行人往蝙蝠城的方向飞速而去。不过半日时候,隐约可见一座巨大的城池矗立在平原沃土之中,其上接连有遁光闪现,进出有度,修者的数量不在少数。
几人正在眺望,脚下灌木之中却忽有一道血云飞起,直直迎了上来,云上之人不是别个,正是血宗要犯,那肥胖丑陋的女子。这丑女面上一丝血色也无,气息更加萎靡,显是伤势又重,即便如此,嘴上却还是极不客气,低喝道:“小……小子,你可是要进城?”不过此番总算将小贼改做了小子,已算十分难得了。
田砚只觉有气,本待不理,但转念一想,此女与血宗为敌,伤势又重,心中便软了几分,捺着性子说道:“正是如此,敢问姑娘意欲何为?”
那丑女却不答话,红云倏忽前冲,竟扑到张清泉面前,啪啪两个耳光抽下,使力极狠。张清泉受制于人,不能抵御,口舌皆被打得稀烂,再也开声不得,惊惧之下,喉间不住的嗬嗬作响。
田砚见这丑女张狂,心中暗恼,喝道:“你这是作甚!有本事的,自己捉了他来打!”
那丑女哼了一声,冷冷道:“狼心狗肺之徒,人人得而诛之!我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打这几下,又算得什么?”
田砚见她面色恨恨,目露狰狞,顿时想道:“这女子怕是与血宗仇怨极大,瞧她狼狈模样,这一路逃亡下来,必不好受。”便将脾气按下,正色道:“姑娘稍安勿躁,若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还请明言。”
那女子却不买账,依旧冷声道:“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少来卖好!”踌躇片刻,终是碍于自家情势危急,稍稍放缓了口气,吩咐道:“你将我带进血宗分舵便可,日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各不相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