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长吁一口气,只见此处雾气浓郁,比那入口之处强盛多有,除了脚下立得稳当,自家体察感应的能耐竟全被压制在体内,一分一毫也外放不得,闷翳之中,耳里都在嗡嗡作响,几欲呕吐。
几人忍者难受,四下打量,便见近前某处隐有灯火,连忙行了过去,不过几步,便至近前,正是饿鬼道的入口所在,洞口两边各自立着一盏巨大的烛台,其内火光曳曳,一为血红颜色,一为白亮光芒,分庭相对。除此之外,两盏烛台边皆都站着一人,所着服色与灯色相同,嘴里齐齐招呼道:“尊客来此,欲往哪一宗行事?”
田砚连忙答道:“我等此来,乃是往气宗一行,还望两位指点路径。”
那白衣之人顿时高兴,笑道:“好说好说,这迷心瘴中立得难受,你们且到我身边说话。”
那血衣之人却耷下脸来,冷冷嘀咕道:“荒僻野地,狗毛不生,有什么好去!”
两边龃龉,几人懒得理会,迈步之间,便行到那白亮的烛灯之下,受光芒一照,恶心呕吐之感果然大为减轻,纷纷松了一口气,冲那白衣之人道谢。
那血衣之人看得不忿,哂道:“谢个什么,待会儿敲了骨髓吸油,看你们怎么哭!”
那白衣之人狠狠瞪了一眼,这才对几人说道:“迷心瘴中艰险无比,我宗开辟通道不易,这过路费总是免不了的。今日我瞧着几位亲近,便收个打折价,一人一颗上品道晶,自可领了我气宗的令牌,畅行无阻。”
如今几人的荷包都是清洁溜溜,不过几块散碎,哪来什么上品道晶,至于田九斤夫妇拉出的上等货,喂养鱼虱都是勉强,根本未曾剩下。田砚不禁暗暗苦笑道:“我还道此处没有奸商,不想天下乌鸦一般黑,遍地都是李纯化。”
他正要好言好语的商量,以求降价,博忘雪却将他的手轻轻一捏,率先道:“其实咱们也不是非去气宗不可,血宗也是一般。”说着便将他拉了,走到血色烛台之下。
那血衣之人顿时大笑,赞道:“算你们识货,晓得气宗那帮孙子吃人不吐骨头,什么打折,怎么不去哄鬼!不过几个人,一块上品道晶已是绰绰有余了。”
那白衣之人跑了生意,又被戳破谎言,岂能不恼,骂道:“血宗的狗崽子,爷爷今日就算亏本儿,也要搅了你的生意。你收一块上品,我便收一块中品,机会难得,想来的赶紧!”
那血衣之人白眼一翻,哼道:”中品,中品好了不起么!我……我……”他本想说一块下品,但如此一来,却留了路给对方走,便咬牙道:“我便不要道晶,你待怎的!”
那白衣之人一急之下,竟摸出一块令牌,往田砚扔了过去,喊道:“小子,快接了这令牌,我气宗定将你奉若上宾!”
那血衣之人见田砚接了令牌,顿时跳脚,嗖嗖几声,已在每人怀里塞了一面令牌,叫道:“气宗的孙子就是小气吧唧,不过几面令牌,送便送了,权当交个朋友。”
其实他们如此争抢,相互置气倒在其次,主要是见着几人面嫩脸生,一看便知,乃是初来乍到的雏儿,若是哄回宗里,做了打食的养料,自家作为接引之人,些许抽成分润,自然是少不了的,增进道行,不在话下。至于那些随口乱喊的过路费,只算锦上添花罢了,没有便没有,丁点儿不打紧。
田砚不晓得他们用心险恶,白得了两边的令牌,好不高兴,但他们此行专为寻找程道非而来,自然还是要往气宗去,便将那血衣之人塞来的令牌还了,好言吿过了罪,行到白亮烛台之下说话。
那血衣之人眼见鸭子飞了,好不恼恨,便又恫吓道:“小子,别怪我没提醒你,气宗的狗崽子个个儿凶神恶煞,奸猾歹毒,只怕不出一时三刻,就要将你吸得皮包骨头,化成一具干尸。”
那白衣之人则反唇相讥道:“你们这帮孙子又是什么好鸟!一窝子吸血鬼,身上都是腥臭!”他生怕夜长梦多,鸭子被人顺走,忙将田砚扯住,指点道:“小子,你进入迷心瘴中,万事别理,只管随着白亮的烛光前进,不过个把时辰,便到我气宗境内了。你有令牌在手,安全必定无虞,随便你干什么都行。”
田砚微微点头,运足目力,冲着迷心瘴中细细打量,果然隐约见出几盏烛火,有红有白,想来深处还有更多,各自通往气、血二宗。
就在此时,后方又有脚步声响,那两人见来了新生意,便再不理会田砚,又是齐齐招呼道:“尊客来此,欲往哪一宗行事?”
几人转头看去,只见迷雾之中脚步声响,已是走出一人,样貌清癯,道骨仙风,只是面色隐隐苍白,好似气血不足,受过创伤,正是半道上被几人算计甩掉的越鸿天。
原来,越鸿天当日被凡人珠炸伤,愤恨更增,加之觊觎田砚手中的山河镜,自然不肯死心。他乃是天道的地头蛇,对这片大陆甚为熟悉,追赶了几人大半日,又循着方向推究,已然猜到,几人八成是往饿鬼道去了。
他受创不轻,无法急速追赶,便只能摸出代步的飞行法器,一边将养伤势,一边缓缓往恶鬼道而去,只当碰一碰运气。本来以他的速度,万万追不上几人,但老黑与博如霜在天道各处散播五行道法,已是绕了不少弯路,其后赶上田砚突破造化境,为免颠簸侵扰,雷奔奔又刻意放慢了速度。加之几人路径不熟,在虚空壁障之前耗去大半日,两边的差距便告抹平,无巧不巧,竟在迷心瘴的入口处前后脚的到了,遇个正着。
越鸿天眼下伤势虽未痊愈,几人却还不是对手,见这煞星追来,二话不说,跃上千层礁,由雷奔奔驮着便跑,顺着迷心瘴中一盏盏白亮烛灯指引,往气宗之地飞奔而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