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田砚叫得亲热,五姑娘心里直比吃了蜜还甜,便是此刻为他死了,都不皱一下眉头,眉花眼笑道:“郎君,你来求人,脾气都这般大,我哪敢消遣你。我若不应你,只怕你要记恨我一生一世。”
田砚面上一热,忙将它放开,挠头笑道:“我一时昏了头,你别计较。”眼巴巴望着五姑娘,双手直搓,只盼早些出发。
五姑娘自不敢再拿姿态,暗哼道:“好冤家,我堂堂一个虫王,却被你治得死死,当真可恼得紧。”甲翅一振,嗡鸣传遍洞窟,携着田砚直直往上而去,其后自有亿万孩儿跟随,已是倾巢尽出。
田砚见这架势,只觉振奋,一颗心早已飞到了颠倒峰顶,忽听老黑在心神中提醒道:“老爷,你却还忘了一件要紧事,若是不理,只怕惹人笑话。”说着便冒出头来,对五姑娘干笑道:“好叫大王晓得,你今日与老爷出去,五姑娘这名字便不能用了,叫一声五丫头,倒是堪堪正好。”
五姑娘对田砚客气,遇上旁人却尽显威势,斜斜瞟了老黑一眼,哼道:“黑厮,你可是嫌我这名字取得不好?”
老黑忙道:“五姑娘这名字自然是天上少有,地下无双,比五丫头高上不止一筹。但五丫头却有两桩难得的好处,大王一听之下,自然愿意。”见五姑娘沉吟不语,显是起了好奇心思,便接着道:“话说姑娘二字,乃是平常的叫法,用丫头相称,却大显亲昵。日后老爷在人前将五丫头叫唤出口,大家自然便晓得,你二人关系要好,大不一般呐!”
五姑娘一听这话,顿时欣喜,忙道:“你适才说有两桩好处,还有一桩又是什么?”
老黑见它上钩,忙摇头晃脑道:“敢问大王,这世上自古便有老姑娘一说,却可曾听过老丫头的叫法?如此一想,这丫头二字当真与大王相衬,端的是年轻貌美,青春可人。”
这话只要是娘儿听了,又有哪个不高兴,五姑娘满意之余,已是暗动了改名的心思,嘴上却装模作样道:“我叫什么都不打紧,只要郎君喜欢就好。”
田砚暗抹一把冷汗,心道:“多亏老黑料得周全,不然五姑娘之名传遍六道,便是一个老大的洋相。”忙对五姑娘说道:“五丫头这名字我听着便觉亲切,就怕……你原来名字太好,瞧不上它。”
五姑娘嘻嘻笑道:“即是如此,那我今日便将名字改了,郎君且先唤几声听听,也好让奴家习惯习惯。”
田砚一脸尴尬,却不好推拒,轻咳一声,将五丫头干巴巴叫了几遍,便听老黑在一旁大赞道:“好听,果然好听,这名字初叫显不出好来,却是越喊越亲,越唤越甜,直奔心尖子上去了。”
田砚见五姑娘被哄得大乐,暗地里早已大皱眉头,在心神中斥道:“好你个黑厮,劝它改名也就罢了,怎的一意拿我俩牵扯?可是嫌我麻烦不够多么!”
老黑却嬉笑道:“塌都上了不知几多回,何必如此见外。此乃难得的打手,有它在旁,咱们便可横着走,谁敢得罪。”
这话说得无耻,却勾起田砚的一桩心病,暗叹道:“此番事了,却该如何打发五丫头走路?难道真将它带着,日日卿卿我我不成?”
且说颠倒峰顶的厮杀不温不火,僵持之下,忽忽大半日,一晃便过。越鸿天堂堂长生中人,五行宫的首脑,身份何等尊高,受了鸟泽生无数辱骂,早憋了满肚子火气,眼见烈焰熊熊,大锅通红,蒸汽翻腾之间,锅盖嗡嗡作响,晓得距离汤熟已是不远,不禁暗恨道:“反骨贼,你且嚣张,只待大势底定,我腾出手来,自会收拾你这疯狗!”再瞧火中阿萝的尸身,便好似骨架上裹着一层薄皮,周身血肉尽被榨干,处处凹陷,望之好不凄惨,心里不禁一酸,暗叹道:“无论这反骨贼如何该死,他喜欢阿萝总是真心,待会儿便给他个痛快,将两人埋在一处罢。”
他正在心中思量,却忽闻嗡嗡之声自峰下如潮而起,不过片刻,已是震耳欲聋。五行宫世代豢养道虫,他对这声音自不陌生,只道虫穴有甚变故,道虫竟跑了出来,便对段风与聂秋雨招呼道:“二位不用忧心,此乃我五行宫的护山灵虫,驯化已久,必不会出了乱子。”
阳先生与阴夫人却是对视一眼,喜不自胜,只听阴夫人呸了一声,哂道:“姓越的,少往自家脸上贴金,你且睁开狗眼看看,来的是什么!”
那嗡嗡之声来势极速,几要将人耳膜震破,又过片刻,众人头顶便是一暗,天日皆都不见,尽都化作蠕动翻滚的五彩光芒,层层叠叠,不知摞了多少。越鸿天顿时大惊,失声叫道:“这……这不是我家的道虫,这是什么!”
段风微微一叹,对聂秋雨说道:“聂宗主,这便是那小贼的帮手了,你我自求多福罢。”话音一落,便舍了众人,往上方直冲而去,自是打算趁着虫群未及合围,逃命要紧。
就这瞬息功夫,五行宫的山门大阵已经不住虫群重压,轰然塌陷,段风被汹汹虫潮一撞,不过冲出十来丈距离,便化作激流中的一粒沙尘,随波翻飞,连滚带爬的退回铁塔之下,再来抵挡之时,虫潮已趋近至十丈方圆,前仆后继的冲锋不休。而鸟泽生三人则被挤到了外围,全然插不上手,只有干瞪眼的份儿。
段风与聂秋雨又几番突围,道虫倒是杀了成堆成片,却走不出一步,眼望虫群汹汹无尽,已是胆战心惊,见越鸿天还守着大锅不放,段风便道:“越宫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眼下突围要紧,别钻了牛角尖。”
聂秋雨亦是呼道:“你宫里既养了这虫子,必有操控之法,你且试上一试,或可有些效用。”
越鸿天眼见己方已是不支,只得站起身来,加入厮杀,心中盘算道:“我尽力守御,多拖延些时候,若是汤能煮成,我手中便有修补封印的筹码。就算他们恨极了我,为求六道安然无恙,也得看我脸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