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再也无话,两日时光一晃便过,终是迎来了封天大典的吉时。其间田砚想起自家修行的绝大隐患,忧虑不已,心情好不低落,愈发念起方月娥体贴可人的好处来,整天茶不思饭不想,只等着方月娥相思病发作,跑来与他幽会。但田成却看得甚严,岂会给这机会,自然是巴巴的空望一场。如今吉时一到,他已是急不可耐,第一个便冲出殿去,脑袋里便只转着一个念头:“我待会儿不与她说话,免得让她为难。只远远望上几眼,已是心满意足。”
谁知这小小愿望也成奢侈,地狱道一众人等来得比他还早,却独独不见方月娥的踪影,倒是田成目光如刀,紧盯着他不放,好似要咬下几块肉来。他面上强作镇定,心中却早已长吁短叹,大感不是滋味。若不是担心紫阳斥责,丢了万剑门的脸面,只怕连封天大典这等盛事都懒得观瞻,跑回殿中自艾自伤去了。
这封天大典并非拜天祭祖,也无太多繁文缛节,六道中人齐聚在五行宫中央那硕大的铁塔之下,燃起三柱清香,祷告上苍,保佑六道长盛久安,不过图个彩头,便告礼成。剩余之事,自是捋起袖子动手,合力修补封印要紧。
田砚目光一扫,便见各道皆有两名长生中人镇场,多日未曾现身的金鲤李纯化此刻随在越鸿天身边,正是天道的主力。人道自不用提,如今田府式微,便由万剑门包圆,让紫阳与穿云出头。饿鬼道亦是差不多的状况,气宗不见人来,由血宗独撑门面,聂秋雨与刘楚舟从容落场,虽是新晋,气势却也不落下风。而地狱一道,自是以幽冥真君段风为首,身旁的花澜亦是不容小觑。再看修罗道,陈、李二族各出一人,空真人陈见石修为强绝,气势鼎盛,李青天则沉静漠然,一言不发。至于旁的门人弟子之类,皆是被各道大人物看重,携来见世面的配角,有幸观摩一番,获些心得体悟,结识同辈俊彦,相互有个比较,便算不虚此行。
他看过这五道的人马,再去瞧畜生道,顿觉无比的扎眼,只见水红楼一人独立,背手望天,面色漠然,一副生人勿近的架势,除此之外,并无半个同行之人,与其余五道相比,大显冷清孤寂,势单力孤。若不是这妖王太过霸道难缠,只怕早有人面露鄙夷,甚至出言讥讽了。
田砚只觉诧异,将声音压得极低,向紫阳问道:“难道畜生道只得水妖王一名长生中人不成,如此一来,不免让人小瞧了。”
紫阳摇头道:“自然不止,就我所知,便还有一位成名已久的高手大能。只是畜生道内人妖对立,向来敌视,而水妖王与那人更有极大的仇怨。以她嚣张霸道的性子,只怕一见之下,便要大打出手,性命相搏。那人道行不如她,自然不敢一同前来。”
水红楼并非第一回参加封天大典,似段风、陈见石与越鸿天这等老牌的长生中人,晓得其中底细,皆都不以为意,也不愿做些无谓争论,恶了水红楼。而李青天这新进的高手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重重哼了一声,说道:“这封天大典乃是一界的大事情,各道都该责无旁贷。俗话说得好,人多好种田,人少好过年,我看有些人只想着过年,却懒得种田。”
其实李青天站出来发难,也并非出于公心,他原来修为不够,声名不显,如今一朝鲤跃龙门,证道长生,自然再不肯低调。无奈同行的空真人陈见石道行绝顶不说,人也是个英俊潇洒的,当真算得上老天爷的宠儿,处处都压他不止一头。他日日随在一旁,便如烛火比之皓月,有意无意,总被人忽略。他才入长生,心气儿正旺,如何受得这份气,这几日便一直都在琢磨,如何将陈见石比了下去,展现自家光彩。
如今遇上这难得机会,他自然不肯放过,虽也担心水红楼难缠,但还是禁不住隐隐得意,瞟了陈见石一眼,暗道:“你不敢说,那便由我来说,日后人们说起此事,却不会记得有你。”
他这话说得阴阳怪气,水红楼却不动怒,亦不接茬,只淡淡道:“越宫主,时候不早,快快动手罢。”
这一下却让人瞧出了便宜,那刘楚舟亦是新晋,正是扬名立万之时,忙抢着道:“好饭不怕晚,须当把话将清楚才是。敢问水妖王,各道都是两人参与,为何畜生道便只得一人?”
李青天瞧了刘楚舟一眼,心中老大不满,暗骂道:“好个滑头鬼,我在前面探好了路子,你却抢过来摘果子,还要不要脸。”但转念一想,又忖道:“多个人摇旗呐喊,总是好的,我便再下些猛药,引得公愤,那水红楼再强项,也不敢犯了众怒。”
他正要再行言语,却忽见水红楼抬手往这边一指,心里顿时一惊,暗叫道:“如今天大的事情临头,这厮难道还敢翻脸不成?”只听水红楼说道:“适才这小子不曾指名道姓,我便只当是个雀儿叽喳,懒得理会。如今又有人问,为何只得我一人来此,我若答了,只怕有人要丢脸。”
他听得水红楼将自家比作雀儿,心中已是愤怒,喝道:“短斤少两,偷工减料,也不知是谁丢脸!”
水红楼哂道:“我虽只一人,却不曾短斤少两,偷工减料,只因我一个便抵过你们两个,你们若是不服,大可一齐上来,比划比划,什么封天大典,也不必理会。”说着竟当真走到场子中央,目光逼视二人。
李青天与刘楚舟料不到水红楼真会在此时动手,皆是愣住,暗叫道:“好个疯婆娘,竟连修补封印都不管了,难道打算抱着一起死不成。”
越鸿天眼看又要闹将起来,只得站出来打圆场,说道:“三位莫再争了,我五行宫正好有一只须弥介子兽,乃是畜生道的根脚,算在水妖王那边,便堪堪正好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