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砚顿时一惊,与博忘雪双双跃进场内,护得薄如霜周全,嘴里招呼道:“月娥,少爷却在何处?”
只见那黑影一个隐没,再现身之时,已在田砚面前,大骂道:“野种,你再喊一声试试,我必阉了你!”竟当真往田砚裆下抓了过去。
田砚一听此声,顿如五雷轰顶,电光火石的想道:“是了,这黑影便是少爷了。也难怪他要杀我,若换了我是他,只怕也一样。”他心中羞愧惊惶,已然忘了抵挡,只喊道:“少爷,都是我的不是,求你先停一停!”
那黑影岂能理会,爪子探得愈发迅捷,方月娥看得惊悚,失声喊道:“成儿不要!”博家姊妹却反应迅捷,联手展开合击之术,终是拦下这断子绝孙的一招。
只听博忘雪说道:“霜儿,他遁法诡异,别与他追逐,谨守原地,后发制人。”静静立在田砚身侧,眼观鼻,鼻观心,好似入定一般,无论田成从何方袭来,皆能伸剑遮拦,无有不中。
薄如霜先前落在下风,正是被田成炫了耳目,一意追着厮杀,此刻得姊姊提点,顿时回过味来,亦是立在田砚另侧,凝神戒备。这姐妹两个心意相通,功法同出一源,又有合击手段,便好似一个四眼两剑的高明剑手,笼罩体察的范围比之常人强上一倍不止。如此一来,田成出手的空当更小,往往才一现身,便有黑白双剑齐齐斩来,又准又狠。
薄如霜先前被田成动手戏耍,恶气早盈于胸,此刻占了上风,嘴上自不肯让,哼道:“小贼,任你藏头露尾,鬼鬼祟祟,老鼠总是老鼠,还能骑到猫头上。”
田成晓得自家一意猛攻田砚,已是失了灵动之意,忽的便改了目标,自薄如霜身后冒出,也不下杀手,只往她颈上香来,大肆轻薄,多亏博忘雪反应敏锐,一剑铰来,这才将他逐走。
薄如霜面上一红,羞怒道:“小贼,你却还要不要脸,似你这等无赖,早该被人剜了舌头,挑断手筋脚筋!”
田成虽攻不进去,要走却是轻松,身形一闪,便即隐没,再现之时,已在方月娥身侧,却不再是黑影形态,而是长身玉立,锦袍裹身,面目清俊秀气,偏又透着一股子懒散意味,叫人望之亲切。薄如霜一见之下,心头竟不自禁的猛跳几下,暗道:“这小贼长得倒是好看,口里也花得很,也不知害了多少姑娘家。”
田成嘻嘻一笑,对博忘雪洒然一礼,说道:“博姑娘,这小妞是你亲妹子罢。当年我去万剑门中,你怎的还藏着掖着,可是担心让我勾走了?”
薄如霜面上又红,有心发狠,却凶不起来,只啐道:“你当自家是什么大人物,相见哪个就见哪个。”
博忘雪却好生回了一礼,微笑道:“此乃舍妹如霜,性子向来粗鲁,还望公子莫怪才好。公子风采更胜当年,着实让人欣喜。”
薄如霜一听,顿时急迫,辩道:“姊姊,你再乱说,我可不理你了。什么粗鲁,将我说得忒也吓人了些。”
田成却笑道:“无妨无妨,甚好甚好,当年我便嫌你姐姐寡淡,好个没趣,不想今日老天却降下一份大礼,当真待我不薄。待会儿我便去酬神礼佛,以示恭敬,如霜姑娘要不要一起来?”
如此调戏之言,若换了旁人来说,只怕薄如霜早就乱剑剁了过去,如今对上田成,不仅怒不起来,心底反倒隐隐有些欢喜。但女儿家总是要脸,她便咬牙佯怒道:“好个无耻小贼,你当姑奶奶是什么?毛都没生齐,装什么多情种子。”话一出口,已然患得患失,暗暗担忧道:“我这话可是说得太重了些?姐姐说我粗鲁,当真是没错的。”
田成脸皮厚如城墙,岂会在意这些,哈哈笑道:“我曾听说,这世上有一种人,便是骂起街来也叫人甘之如饴,以前我还不信,今日见了如霜姑娘,才晓得自家错得厉害。”
薄如霜再也挂不住脸子,强撑道:“小贼,别让我再看见你,否则……否则……”说到此处,忽的满面羞红,一跺脚,化作一道流光,躲进必安剑里去了。
田砚之前百感交集,一直开声不得,此时见到少爷一如往昔,言笑无忌,心里一个恍惚,便好似回到往昔田府时光,两个奇葩菜鸟小修的影像怎也挥之不去。他不禁怔怔掉下泪来,哽咽道:“少爷,这些年你……你过得可好?”
田成一听他说话,顿时变了颜色,吼道:“野种,当年爹爹便是捡条狗回来,也比你强!”身形一闪,又化黑影,往田砚扑来。
田砚心里有愧,不敢抵挡,身旁的博忘雪却又伸剑来挑,田成一击不中,心中更怒,冷哼道:“博姑娘,此乃我田府家事,你又算哪根葱?”
博忘雪微微一窒,便道:“他乃是我万剑门的小祖宗,于私我拦不得你,于公我却要尽同门之义。”
田成哂笑道:“好一个同门之义,你万剑门也是有头有脸的大户,门里竟有猪狗不如的长辈,也不怕六道耻笑。”
博忘雪微微一叹,说道:“情爱之事,最难理喻,人家真要笑话,那便笑话好了,还望公子看得开些。”
田成哼道:“放屁!这事若搁在你头上,却看你说得起风凉话!”
博忘雪却不再争辩,只在心中暗叹道:“若母亲还能在世,便是有违伦常,将砚儿让了她,又有何妨?”抖擞精神,一身气势凝而不散,显是打定了主意要架这梁子。
田成见这架势,便知今日难以如愿,咬一咬牙,便散了黑影神通,现出真身,冷脸走到田砚身前,揪起衣领,一口气扇了十七八个耳光,方才将人掼到地上,寒声道:“野种,今日权当收些利息,来日犯在我手里,必叫你死得惨不堪言!”
做完这遭,田成又行到放月娥面前,冷然道:“往后有他没我,有我没他,你若不跟来,我便只当没你这个亲人,你自家看着办罢!”言罢越进厚土殿中,消失不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