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这口诀虽短,但其中字字玑珠,大有玄妙之处,深合道力流转搬运之势,绝非临时胡乱编造,加之适才亲眼见到五姑娘施展了一回神通,与之一一印证,更觉这口诀不像西贝货。但他实是被五姑娘调弄得怕了,见了这天大的馅饼,心中却只觉忐忑,翻来覆去便只一个念头:“这厮必有诡计,必有诡计,我究竟学还是不学?”
他一时难做决定,好一阵思前想后,终是琢磨出个折中的法子,暗道:“我暂且按兵不动,且看这厮如何应对。若它显得急迫,要来催促于我,这口诀便是万万练不得的。”
他生怕五姑娘还在偷瞧,便故意仰天打个哈哈,哂道:“任它吹得天花乱坠,却休想我去理会。我就不信,它有什么好心。”言罢竟拿出飞剑,将地上字迹尽皆划得稀烂,再不复见。
他姿态虽做得决绝,实则适才印证之时,早将口诀囫囵记下,牵引识海中的迷雾复刻了一份,此刻闭目盘膝,假装搬运周天,打熬功力,内里却在逐字逐句琢磨这口诀的真意,心中自我安慰道:“这口诀显是有些门道,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只研究一番,不做修习,却是不打紧的。”
田砚打得如意算盘,那五姑娘却全不上道,此后前来探望,温言软语说了不少,却绝口不提那法门之事,眼见地上字迹被抹,亦只是一笑而过,云淡风轻,一副浑不在意的姿态。
如此又过三五日,五姑娘皆是如此表现,且被田砚冷脸对得多了,来的次数亦是大大减少,最后受气不过,干脆便避而不见,倒让田砚得了一回清净。
如此情状,实是大出田砚预料,信心渐生动摇,又挨过几日,眼见五姑娘还不现身,终于按捺不住,暗暗咬牙道:“我便修习一下又有何妨,若当真能反败为胜,倒是值得冒些风险。”
这口诀本就不长,字里行间虽然有些艰深,但田砚已有三法傍身,也算个博学的,这几日早将口诀理解得透彻,就缺真刀真枪的上阵实操,如今既已拿定主意,当即便跑出大洞,捉了十来只倒霉鬼回来,意欲尝试一番。
只见他探出五彩丝线,好似水蛇一般,挣扎扭动一阵,终是勉强分出十多道分支,分别扎入道虫脑中,竟当真就将魂力吸了出来,据为己有。只是虫少量薄,不过些微好处,还分辨不出五彩丝线的颜色变化,但识海中九道神魂的振奋之意却远远做不了假,简直就如闻到血腥的鲨鱼,急欲大快朵颐。
他抽取魂力之时,一直在默默细查身体神魂的状况,却当真是一丝异样也无,反因得了进补,隐有舒畅之意。如此分心二用,又是初学乍练,却让那十来只倒霉鬼遭了殃,不过一个疏神,尽都被抽吸得清洁溜溜,去见了阎王。
田砚吐吐舌头,暗道声抱歉,又去捉了道虫来试,如此经过七八回,终是拿捏到位,略微显出些气象。
既然开了头,自然一发不可收拾,抛开能否压制五姑娘不谈,光是神魂所受的好处,便让人心动不已。他干脆便行出大洞,也不管迷路与否,只是随意乱逛,见着道虫便拿丝线笼罩,予取予求。到了后来,手法越来越是精熟,丝线已可分化万千,抽取魂力多少亦是一念可决,比之五姑娘当日的风采,已是不差了。识海之中蒙蒙五彩细雨不停,越下越大,最后竟成滂沱之势,九道神魂自是乐得忘乎所以,好似身处西天极乐世界一般。
他本有心将此地道虫吃干抹净,尽皆灭杀,到时候五姑娘成了孤家寡人,没手下帮衬,自然好对付些。但转念又想道:“它传我这法门不管是何居心,总让我得了极大的好处,我却杀光他的儿郎,未免说不过去。这些道虫虽然蠢笨,却是千千万万的性命,虫子踩死得多了,想来晚上也是睡不着觉的。”微微一叹,将五姑娘的手法学了个十足十,不损虫群根基,只薅羊毛即可。
此地道虫数量极为庞大,洞窟之内比比皆是,成群成片,田砚便好似身处一处巨大的金矿,取之不尽,采之不竭,只管埋头前行,遇上道虫便抽取一波,仿佛一把扫帚哗哗刷过,尘埃尽做风流云散,好一副气吞山河之势。
他初时还担心五姑娘算计,抽取之时总带着些防备之心,后来魂力越吸越多,自家九道神魂茁壮不休,整个人都是飘飘若仙,全身没了几两骨头,一不小心就要飞上天堂去了。到得此时,饶是他修行奇遇不少,见惯风浪,眼睛也都红了,整整半月时光,除了实在疲累,短短休整过两回,其余时候皆是不眠不休,肆掠虫群,不知不觉竟将这虫巢走过了十之八九,几乎所有道虫皆被他刷过了一回,还剩些零星的剩菜,已是入不得他的法眼。
他动念细查,只觉自家九道神魂坚如高岳,渊深似海,可谓脱胎换骨,端的是实力惊人,暗暗比较一番,心道:“可惜我自身境界太低,神魂不能离体,如若不然,再遇上赵剑八、卓老那等对手,已是全然不在话下,一身本领只怕堪比新晋的长生中人了。这还仅只一道神魂而已,若九魂齐出,端的是场面壮观。乔老所言的以多打少,九个揍一个,果然就要实现了。”想到此处,已是喜不自胜,饶是他性子向来淡薄,亦忍不住手舞足蹈,嘴里哼哼唧唧,嘿嘿哈哈的傻笑。
他正颠颠的得意,眼角余光一瞟,却见多日未曾谋面的五姑娘正静悄悄伏在一旁,也不知何时来的,已欣赏了自家丑态多久。他面上一红,手足无措道:“你来干什么?你……你待怎样?”
五姑娘却不来笑话他,只欣喜道:“恭喜郎君,贺喜郎君,我见你这一根丝线五彩欲滴,绚烂非常,想来收获必然不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