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大感满意,正要罢手,不想这动静已是惊动了阴夫人一家,齐齐跑过来查看。老黑便撩拨道:“小水儿,这东西能萃取至阳之力,乃是烧水的利器,正是你命里的克星,可敢比斗一番?”
小水儿听得不忿,也不多话,身上黑潮涌出,扎入入江水之中,便往那一处干涸之地猛冲而来。田砚有心凑趣,亦是使出水法,与小水儿合流一处,席卷而去。
两人水法相配,便是鸟泽生的天火神通也尽可抵挡得住,如今汹汹而来,那一段干涸的河床便渐渐萎缩,其速虽缓,势头却不停顿,直至逼近光柱四周三尺之地,方告停歇。
眼前情景,便好似星尘晶在江水中打了一方三尺圆洞,洞中白雾滚滚,喷薄而出,仿佛烟囱一般。老黑嘻嘻笑道:“小水儿,你这回可服气了罢?我家老爷若不相助,只怕你更是差劲。”
此刻越婉儿亦是来了,小水儿被人奚落,又有几兄弟在旁加油助威,只觉脸上挂不住,暗中不住使力,往那圆洞冲刷而去,田砚亦是全力相助,有心试一试,星尘晶究竟成长到何种地步。
两人这一番猛力冲击,果然见出效果,那三尺圆洞又慢吞吞的缩小,直过了盏茶光景,被压缩至一尺有余,这才止住颓势,凝定不动,任得两人再如何发力,也是徒然。
田砚暗暗点头,心道:“这法器的威能虽还比不得鸟前辈的天火神通,相差却不太远,用来对付第八境神游的高手,应是足够了。”眼见小水儿小脸涨得通红,兀自不肯罢休,微微一笑,便将光柱中的至阳之力消减了几成,任他带着水流冲击,将圆洞尽皆掩盖。
小水儿暗松一口气,收了神通,偷瞥越婉儿一眼,见她面上欢喜,心中好不得意,便道:“黑哥,你现在还有何话说?鸟前辈的天火神通厉害非常,我确是奈何不得,这区区一件法器,还能难倒了我?”
老黑气急败坏道:“若不住老爷帮手,你一个嘴边没毛的,岂能做得牢靠?”
胡上墙也帮腔道:“我家老爷怕你出丑,这才帮你一把。你没一个谢字,就晓得叫嚣,当真好不省事。”
小水儿羞怒道:“我一人行来,一样能够!你们可别忘了,大哥的净水道种,是谁种下的!”话才出口,便觉小家子气,暗骂道:“说这些劳什子作甚?不怕让她看低了你?”心里一慌,便飞也似的跑了。
几人被闹个没趣,不免兴致大减,便欲散去了事。田砚见阴夫人兀自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又多嘴问道:“可是又有什么感应?不如我们四下里查探一番也好。”
阴夫人微微摇头道:“我思绪总不宁定,许是长久未回秘地,还不太习惯的缘故。”说着便谢过了他的好意,便拉着几个孩儿告辞离开。
老黑与胡上墙早瞧出小水儿的别样心思,心中皆是气道:“我偏要留他们两个卿卿我我,恨死了你最好!”当下便对田砚胡乱丢了几个眼色,亦是嘻嘻哈哈的跑了。
田砚顿觉尴尬,暗叹道:“我这兄弟只怕已是情根深种,如此弄下去,可别坏了大家的情谊。”
越婉儿眼里却只有田砚,见他沉吟不语,便笑着问道:“田大哥,你在想些什么,怎的这般入神?”
田砚上回对她一番诉苦,心中好过不少,此刻听他相询,不自禁便道:“小水儿怕是……对你有些意思。”
越婉儿却不曾在意过这些,面上一红,啐道:“尽会瞎说,他一个小孩子家家,还没我高呐!又能懂个什么?”
田砚苦笑道:“只怕是我想多了才好。”微微一顿,又道:“其实我那兄弟与你差不了几岁,人品家世都是上佳,日后……日后多些亲近,想来……也是不错。”
越婉儿一愣之下,只觉心中刺痛,微颤道:“你……你当真是这么想的?”
田砚忙道:“我只是随口一说,这事情……须看姑娘心里怎么想?”
越婉儿强笑道:“原来我在你这里,就只是随口一说。我心里怎么想,你……你不知道么?”话到此处,险些掉下泪来,却不愿让田砚看见,扭过身子,跌跌撞撞便往回走。
田砚心中怜意大起,忙追上几步,将她拉住,急道:“越姑娘,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越婉儿稍稍挣扎两下,便停了下来,却不曾转过身子,只哽咽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田砚木在当场,心中暗叹道:“是啊,我是什么意思?”
越婉儿见他语塞,心中好不凄凉,抓着他的手腕推开了去,轻声道:“我懂了,我懂了,你也不必多说。”又跌跌撞撞往前行去。
田砚不敢再拉她,心中急迫更甚,张口便道:“越姑娘,你们个个儿都是极好的女子,我……我只是个不成器的小子,配你们一个都嫌占了便宜。我在人道已做过一回错事,惹人伤心,自家也难受得紧,实是……实是不愿再去欺负别人。”他这念头早在心头横亘多时,无一日不暗自警醒戒惧。但人之情感,最难束缚,越婉儿大好一个女子,对他舍生忘死,痴缠无比,他心中岂能无感。此时一个冲动,说出这番话来,只觉又是愧疚,又是委屈,鼻间一酸,竟流下泪来。
越婉儿见他伤心,早忘了恼怒,连忙跑过来为他拭泪,自家却哭得稀里哗啦,说道:“田大哥,我晓得你是个好人,什么欺负不欺负,这些都不重要,我只想知道,你心里……你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田砚黯然道:“我不晓得,我当真不晓得,我……我没用得紧,我什么都做不好。”
越婉儿在他脸上轻轻抚摸片刻,柔声道:“没关系,你只管想清楚就是。”微微一叹,转身去了。
田砚默立半晌,只觉心里好生烦躁,暗叹道:“待到封天大典结束,还是早些离开的好,再耗下去,大家都是伤神。”(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