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定睛一瞧,见那伤口处并无半滴鲜血,只有一丝粘稠的透明液体拉出,不住滚卷,片刻之间,便裹成一小团,将伤口堵住,内里白花花一片,尽是虫肉。
见得此幕,田砚也不觉失望,反正现下已得了极大的好处,便欲放弃。老黑却不肯罢休,想了一想,便道:“这蠢虫吸食神魂,乃是在脑袋上做文章,不如这就射上一箭,有血更好,要是没有,便算它活该。”
听得此语,田砚脑中灵光一闪,又将心神潜入识海,从三小手中要了一根断裂的丝线过来,试着动念操控。那丝线果然听话,缓缓拉长,竟从他额头上冒了出来,直直往那黑色道虫脑袋上扎了进去。
这丝线乃是中空,不过片刻,他识海中便传来一阵汩汩翻涌之声,一股血流从内涌出,只是势头要比先前衰弱许多,只得涓涓流淌,想是这虫子损耗太巨,所存已然不多。
田砚眼见血量并不富余,便先不管三小,而是将丝线对准了六个神魂光团浇灌,打算先将其中差距抹平,若有剩下的,再来安排不迟。自家身具九魂,胃口太大,个个儿都要兼顾,真要跛腿走路,只怕对日后修行影响也是不小。三小先前早经了大场面,对这撒尿似的细流也不在意,自去一边玩耍不提。
不过百来息光景,丝线中的鲜血便告枯竭,那黑色道虫的背甲亦是失了本来颜色,渐渐变作透明,体内的脏腑筋肉一览无余,虽得不死,元气已是尽失,只怕比之寻常道虫也有不如。田砚摇头叹道:“你捉了我来,也是依着本能行事,满足口舌之欲,如今落得这般下场,便算两不相欠,我也不取你性命。”说着便抽出丝线,与另外四根扭成一股,如法炮制,将剩下的几只道虫皆都吸成了透明颜色。再看那六个神魂光团,其中凝实厚重之处,已不比三小为差,都是进步不小。
老黑看得振奋,又道:“老爷,我看这虫穴中虫子无数,干脆都吸光了了事,且看神魂能进步到何等境地。”
田砚正有此打算,当下也不多说,便往回走,一路上遇见虫群,皆都老老实实趴伏在地,瑟瑟发抖,竟连躲避都不敢,比撞上虫王之时还要惊恐三分。
老黑大乐,嘻嘻笑道:“老爷,不想你一跃成了道虫的头目,不如将它们带在身边,日后厮杀起来,必是一份绝大的助力。”
田砚苦笑道:“这虫群铺天盖地,便是鸟前辈的空间法器也装不下几只,我带着它们招摇过市,岂不将人吓死?更何况这许多张嘴巴,我哪来的东西喂养?还是任它们自生自灭罢。”随手摄来一只道虫,探出丝线一试,眉头已是皱起,叹道:“这些小的单个儿都济不得事,总量虽然可观,却少说也要花上几十年的光景方能拾掇干净,我们的如意算盘怕是打不响了。”
其实耗费几十年光阴砥砺神魂精进,对修者来说乃是万分合算之事,旁人若有此机缘,只怕做梦都要笑醒。但田砚却晓得百年后大劫将起,自家肩头担子极重,便是一分一秒都分外珍视,很不得掰成两半来花,哪有时候在此干耗。老黑连声咒骂,好似割了肉一般心疼,无奈之下,只余放弃一途。
眼下事情已了,两人便打算与众人会合,出了虫穴一瞧,却见旁边的洞府之中只得几个昏迷的弟子,已猜到众人等得无望,已然离开。
老黑恶向胆边生,将这几个弟子尽都屠戮,毁尸灭迹,免得到时候为人发现,露了越婉儿与小白暗中相助之事。田砚无奈,只得任由老黑施为,心中暗叹道:“人生在世,总有亲疏远近,这几人虽然无辜,但为保得越姑娘与小白平安,却是非死不可,其中是非对错,又该如何计较?”
他长叹一声,说道:“老黑,幸亏有你在此,若要我自家去做,十有八九下是不去手的。”
老黑打混耍滑在行,却极少真刀真枪的杀人,此刻屠戮不能反抗之辈,心中实则也不好受,但它性子里自有一股狠劲儿,硬着头皮哼道:“不杀也没办法,博姑娘早便说了,活在这世上,不管愿是不愿,总要与人争抢,哪有什么道理好讲?”
眼下胡上墙不在身边,便是老黑花上几日功夫破开了五行宫的大阵防护,两人也潜不进去,着实犯难。两人商议一番,忽就想到,这些道虫以大柱输送上来的神魂之力为食,虫穴中必有通路与大柱相连,说不好可直接潜入暗道,达至铁搭底部。当下又重新返回虫王所在之地,写字问道:“吃的东西从哪里来?”
五只道虫对田砚怕到了极处,好似老鼠见了猫,哪敢不答,纷纷调转身形,将脑袋对着一处洞口。他正要去一探究竟,老黑却道不忙,嬉皮笑脸凑上来,向他讨教三个字的写法。他一听之下,不明所以,但此乃小事一件,也花不了几多时候,便草草教了,且看它弄什么鬼花样。
老黑哈哈一笑,将地上字迹尽都擦了,单单只留下那白色道虫写的“傻屄”二字,然后在前面歪歪扭扭加上刚学来的三个字,连在一起,便是:“五个大傻屄。”
田砚又好气又好笑,骂道:“果然是个混子无赖,骂人家两句,还能掉块肉不成?”却见那五只道虫将脑袋埋得低低,垂头丧气,果然大有羞惭之态。
老黑却嘿嘿求道:“老爷,句子太长,我也懒得学,你快告诉它们,谁敢擦了这字迹,下回来了,必要取它小命。”
田砚暗笑道:“我若不写,只怕你不肯干休,又要缠着教字,好不烦人。”当下便伸指刷刷写就,所留字迹却不是老黑的意思,而是:“等这黑厮走了你们便擦,这家伙无聊得很。”
老黑不晓得受骗,大赞道:“老爷果然好学问,这许多横七竖八,钩钩款款,也不知是怎么学会的。”见几只道虫已在不住点头,大感得意,将田砚的字迹也擦了,只留下自家真迹,摇头晃脑打量一番,这才随着田砚趾高气昂的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