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鲤鱼精本来还有几分嚣张,见到这等神通,顿时气沮,惊道:“你且慢些动手,惊扰了我家大王,两边不好说话!”
欧阳虹却不理它,白芒倏忽拉长,插入湖水之中,不住翻搅。转瞬之间,便有无数细小冰渣浮现而出,带得湖面冒出阵阵白气,正是受了这森寒气息的影响,已在渐渐凝结成冰。
那鲤鱼精更是心惊,再将语气放软,急急劝导。欧阳虹只做不闻,搅动更是卖力。约莫过来几十息光景,只见湖面浪涛大作,翻涌不休,仿佛一锅烧开的滚水,红光闪动之间,便有上千红尾鲤鱼浮上水面,齐齐发喊,架起一座拱桥,一道璀璨金芒破水而出,跃然其上,大叫道:“虹丫头,我就晓得是你在作怪,你好歹也算个小辈,怎的如此放肆!”
众人定睛看去,只见一条丈余长短的大鲤人立在鱼桥最高处,金鳞银尾,眼若铜铃,阔嘴开合之间,健鳍叉腰,长须抖动,端的威风煞气。在场无论敌友,心中皆是暗赞道:“好一个威武雄壮的妖怪!”
只听欧阳虹应道:“既然辈分尊高,便须讲些道理,你将船资定到了天上,哪里还有人肯来我天道做生意谈买卖?失了互通有无的便利,却要一应同道如何过活?”
那金鲤哼道:“说得冠冕堂皇,不过是嫌我碍了你家的财路。你五行宫赚得撑死,可曾分润我一分一毫?”话未说完,身子却忽的一抖,大叫道:“好痒,好痒!痒死我了!”整个人弯腰缩背,两只鱼鳍不住的上下抓挠,最后竟在桥上打滚磨蹭起来,嘴里连连咒骂。
众人瞧得此幕,皆是莫名所以。只见这大妖好似痒到了极处,抓挠翻滚之间,使力甚巨,直刮得身上金鳞簌簌而落,好似下了一场金色小雨,周身血肉模糊,血水淋漓,与先前那一副威猛模样,已是判若两人。
那金鲤身上虽然凄惨,却全然不顾疼痛,竟专拣些掉鳞的血肉之处使力,抠得一片稀烂,这才稍稍搔到了痒处。他哼唧半晌,终是缓过一口气,冲那摆渡的鲤鱼精吼道:“你却傻看些什么?还不快将今日收的船资拿上来!”
那摆渡的鲤鱼精连忙苦着脸跑上前来,将道晶尽皆捧上,小心翼翼道:“大王,今日生意清淡,就……就只得这么多了。”
那金鲤本就痛痒钻心,如今瞧见这几块零碎,顿时大怒,一脚将它踢开,嚷道:“养你们这些蠢材有什么用?怎的还不涨价?从明日开始,一人收一颗极品道晶!”说着便忙不迭的将那几块道晶运劲拍碎成粉,往身上涂抹。
说也奇怪,道晶粉末一经抹上身躯,那金鲤的发痒症状便见好转,额上眉头渐渐舒展,抓挠的力道亦是越来越轻。只是它身躯庞大,些许道晶,无异于杯水车薪,不过片刻,便告用罄,那痒痒势头顿时复起。
它狂叫一声,两只鱼鳍在身上横七竖八的扒犁,恨不得将自家扯个稀巴烂,又对那摆渡的鲤鱼精吼道:“还不快去寻些人来坐船!可是打算痒死了我?”尾巴猛力拍打,将下方鱼桥抽得四散,又吼道:“你们统统都去!寻不到人来,等着让我生吞活剥!”
一众小妖顿时惊惶四散,转眼间尽都去得远了,至于有几个还有胆回来,却不好说。那金鲤则落入水中,不住的翻滚挣扎,冲撞跳跃,湖面顿时汹涌澎湃,拍得岸边啪啪作响。
瞧到此处,众人已是明了,这鲤鱼大妖不知何故,竟得了缠人的痒症,非道晶不能疗治,所需亦是甚巨,难怪船资一涨再涨,原来都是它看病所需。
欧阳虹将越鸿天赐下的道晶尽皆取出,统统扔到湖岸边,说道:“你我同为天道一脉,莫说我五行宫未曾照顾于你,这些东西,尽管拿去就是!”
那金鲤此刻痒得要死要活,也顾不得其它,冲上岸去,巨尾一拍,已将一片道晶打成粉末,就地打起滚来。竟好似妇人化妆,将周身上下裹了厚厚一层,不见本来颜色。
做完这遭,它顿觉奇痒消退,周身舒泰,好似升了仙一般,长吁一口气,叹道:“舒服,当真舒服!你五行宫果然豪爽,日后须当常常来此做客才是。”转眼一看,只见地上的道晶竟用去了将近一成,坚持个十天半月,只怕又要哭爹喊娘,眉头一皱,已是变了口气:“我好歹也是有名有姓的人物,守在这荒僻之地,替人摆渡引路,联接两地交通,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越鸿天可是在打发叫花子?”
欧阳虹哂道:“阁下并非我五行宫门人,我等来此,只为同道情谊,礼尚往来。似阁下这等人物,天下大可去得,几多道晶赚不到?这通天河就交由我五行宫打理,也无不可。”
那金鲤嘿嘿一笑,说道:“我去别处作甚?此处湖清水甜,景色宜人,最合鱼类生存。不若我这就加入五行宫中,做个副宫主,在此建一处分舵,你我两家合作一家,日后有人说起,也是一桩美事。”
欧阳虹冷然道:“似阁下这等消耗,便是放眼天下,也无人养得起,我们五行宫乃是小庙,却容不下这尊大佛。只望阁下念着同道情谊,莫要与我五行宫为难,到时自有好处奉上。”
那金鲤仰天打个哈哈,说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此处乃是我李纯化的地盘,搓扁揉圆,都由我自家做主。五行宫既不愿邀我入伙,便休要指手画脚,惹人反感。区区几颗道晶,就想发号施令,未免太便宜了些!”话虽讲得豪气,手上动作却丝毫不慢,将一地道晶尽皆收进了荷包,毫无羞惭之意。
这等放了筷子骂娘的举动,众人看来皆是不齿,只听欧阳虹哼道:“区区几块道晶,便让阁下丑态尽出,阁下的人品,果然便宜得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