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阳见他有几分硬气,也不愿多加作践,挠得片刻,便将两枚果子哄得睡了,又道:“老鼠见了猫,自该有所觉悟,要待怎的,你自家拿主意罢。”
红衣上人想也不想,哼道:“我惹不起总躲得起,想要我卑躬屈膝做条狗子,却是休想!”说着便恶狠狠瞪了田砚一眼,迈开大步,扬长而去。
博东升急道:“怎的这就放走了?不将他整治个一贫如洗,岂不亏大?”
紫阳却道:“这人是条汉子,与砚儿也算不得深仇大恨,他日相逢,说不准还有借重之处,些许钱财,计较作甚?”
田砚则问道:“若这一对果子叫人偷了去,行些不轨之事,又该如何是好?”
紫阳笑道,这你却无需担心,这两枚果子,一枚睁眼看到的是你,一枚睁眼看到是我那魂契,虽然果汁已是收回,牵系却依旧紧密。除了你我二人,旁人皆都调教不得,拿了也是白拿。“说到此处,便将操控之法一一道来。
这法门甚为简单,若要它们喷汁,只需轻轻一捏,若要它们啃咬,便挠左手边的胳肢窝,若要它们睡觉,则挠右手边的胳肢窝。至于日常豢养之类,两果有那剑杉木盒装乘,时时补充汁液,自是不用担心。
几人经这几月打杀奔逃,早已身心俱疲,如今事情办得团圆,欢快一阵,便觉心头沉甸甸的难受,周身的毛孔俱都呵欠连天。当下再不愿多待,便要急急回返洞府,做个安稳好梦。温天君与小花地宫被毁,并无去处,自是随着田砚一同前往。乔飞飞也不愿再待在经阁之中,亦是随着凑趣。
如此再也无话,偌大的万剑门中,除去少了一个刘空竹,逐出十几名不肖弟子,已然尽复原状。
却无人晓得,刘空竹此时趔趔趄趄行出道场,寻得一处隐蔽所在,勉力一招,便有一只血红葫芦在掌中浮现,长叹道:“师父啊师父,你成日里打我骂我,教训得极凶,不想真遇上事情,却是心软得紧。我这做徒儿的害你一场,想来也是羞愧。”
他将这血红葫芦的塞子拔出,细小孔洞之中,便有阵阵黑芒冒出,泛起森森寒意,剑气凛冽。他凝视片刻,便将这葫芦重又塞紧收好,喃喃道:“师父,你明晓得自家泰半修为俱在我手,却不曾收回,可是还对我留有希望,只盼我重新做人?”
当日他在云海之中暗算博东升之时,此老有半数修为外放身周,用来抵挡云海强绝的压力。其后博东升受制昏迷,这外放的修为便被他拿血红葫芦收了去。只是他一直为万剑门掌权之事殚精竭虑,奔走不休,未曾抽出空子着手炼化,否则也不会在同门较艺中不敌陈若松,仅凭着鬼蜮伎俩方能取胜。
现下他事败被逐,修为亦是百不存一,可谓跌入尘埃,万劫不复。可博东升偏偏就拼着修为受损,将这血红葫芦之事略过不提。自是看重百多年的师徒情谊,暗暗做下了砥砺徒儿,重塑身心的打算。这其中的苦心,不禁令人唏嘘。
他又是一声长叹,自语道:“师父,您老人家的心思我都懂。只是我也说了,我就是刘空竹,扮不来旁人。若真有卷土重来的一日,那些得罪我的人,个个儿都不能放过!”狠狠一拳,便往身边山石砸去。
他现下道行不在,气力孱弱,这一拳下去,手上已是血肉模糊,几可见骨。他却浑不在意,眯眼冲着剑峡的方向打量一番,轻轻道:“总有一日,我要做一回万剑门真正的掌门!”嘿嘿冷笑一声,歪歪斜斜的去了,消失在山野之中。
且说田砚与博家姊妹暂别,领着众人回返洞府,眼见田铿坟冢依旧,也不曾疑心,还恭恭敬敬祭拜了一回。至于虚生这边,紫阳早就备好了说辞,直言此老聊发少年狂,前些时候已去世间云游去了,不知何时才能回转云云。其实虚生的魂体正收在他袖中保存,却是另有一番重要用途。
田砚对紫阳最是信任,也不疑有它,安顿了新来的乔飞飞与两名大妖,自家也是累得够呛,行回静室之中,一头载到榻上,不过片刻,已是沉沉入睡。
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却忽有一阵争吵哭闹之声传来。他揉着酸胀的双眼,稍一感应,便晓得是自家识海之中又出了幺蛾子,连忙一醒精神,将心神沉入其间,来到那一片迷雾之中。
他那九道神魂得了龙息浸染,俱都化为淡金的颜色,分外惹眼。他心神甫一进入,便瞧见一处角落之中,那体修小子已将剑修小子摁倒在地,拿屁股牢牢坐压,只是一个劲儿的大声问道:“你服不服?服不服?你若敢不服,我每日都来揍你!”
那剑修小子虽哇哇哭得伤心,嘴上却是硬气,一边勉力挣扎,一边叫道:“我不服,我就是不服!你打死我好了!”
田砚现下的体修功法乃是第六境还丹,反比剑修功法要强上一层。那体修小子的身量样貌自是见长,已有七八岁大小。而那剑修小子却还停留在四五岁的时候,两边打起架来,实力太过悬殊,自然便是这一边倒的情形。
他连忙上前,将两小分开,问道:“你们因何吵闹?那许多玩具,还不够你们耍乐么?”
剑修小子抽抽噎噎道:“他却一件都不肯给我,我摸上一摸,他便耍横。他好坏……他好坏……”
体修小子哼道:“前些时日你仗着体壮,时常欺侮于我。现下我长得大了,你却还是个矮冬瓜,我自要给你好看!”趁田砚不备,对着剑修小子就是一推,弄个四仰八叉。
剑修小子顿时嚎啕不止,拖着大把的鼻涕眼泪,在地上滚来滚去,不肯起来。
体修小子却不理他,自去旁边拣些玩具耍乐,在剑修小子面前炫耀逗弄,不停喊道:“就是不给你玩儿,就是不给你玩儿,就是要气死你,就是要气死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