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飞飞并未急着答话,而是将那晶粉法器拿在手中,道力灌注,渐渐涨大。天上阳光射来,经其一番筛滤,便成细细一道光柱,射入水缸之中。那群黄芒这一番惊惶逃窜,消耗甚大,早已挣扎得饿了,见乔飞飞不再来追赶捕捉,便大着胆子游过来嘬食,吃得好生香甜。
乔飞飞心念一动,那晶粉法器中的万千细末便生出排列变化,传导之下,那一道光柱顿时一分为二,两道皆为原来粗细。那群黄芒一见食物变多,自是万分开心,欢快的绕来绕去。谁知才嘬得几口,便提不起精神,蔫蔫游开,再不上前。众人思量片刻,便是猜测,这光柱个头翻倍,自然就筛滤得不够纯粹,成了粗粮,吃来不甚可口,这才勾不起黄芒的食欲。
乔飞飞为求验证,便又操弄一回,重又将那两道光柱合拢,渐渐凝聚缩小,只得原先一半大小。果不其然,黄芒顿时躁动,呼啦啦围将上来,拼命争抢,直拍得水面劈啪作响。
只是好景不长,那群黄芒争过一阵,便不再下口,只是巡弋不去,间或嗅上一嗅,好生依恋。有了上回的经验,众人已是笃定,定然是那光柱变得细小,口粮太过精硬,味道虽然鲜美,但这一群黄芒年纪尚幼,却还咬之不动。如此看来,豢养这黄芒,其中门道倒是不小,想那赵剑八的分光剑,得来也是不易。
乔飞飞收了这晶粉法器,微一思量,便道:“世间至阳之物,便是我等头顶上那一颗太阳,想那阳光本就中正醇和,祛邪驱阴,如今被这法器收拢凝聚,其中所蕴的至阳之力,更是精纯无比。这些小泥鳅日日以此为食,久而久之,身上自然积攒了不少。你身上那一枚血团,乃是至毒精血与天劫血雨融合而成,可谓至阴至寒典范。这两者相生相克,乃是天生的对头,你体内生出些反应,也就不足为怪。”
田砚心头微颤,忙问道:“既是相生相克,天生的对头,想来……应是有些用处了?”
乔飞飞点头道:“道理上确是如此,只是你也瞧见了,这群小泥鳅身上滚烫,温度极高,我总要想个稳妥法子,先将它们捉得顺手,细细钻研一番,才好定下法门。”
听得此言,众人俱是欣喜。田砚自不必说,眼见有了几分指望,心态顿时大有不同,一时之间,只觉这天上地下,万事万物,皆都瞧得无比顺眼,便是踩了一坨狗屎,也要往好运道上去联想。
乔飞飞有了这等新奇物事,便再也顾不上其它,只是掏摸些古怪东西,费心尝试,全然忘我。众人不敢扰他清净,皆是不言不语,默坐休憩。
如今古剑阁与四海崖两家元气大伤,田砚又是回复有望,众人兴致皆是高昂,剩下方青华的飞来峰,这老大一块肥肉,自然不肯放过。趁着这边消息还未曾传开,众人便加紧往其道场赶去,总要搬个清清爽爽,对三家才算得公平。
飞来峰的地界在雷奔奔老家之侧,距离安魂国极近。雷奔奔轻车熟路,一路狂奔,不过一日,已偷偷摸到山门之前。
乔飞飞这十来个时辰水米未进,不眠不休,只是冲着那一群黄芒用力捣鼓,手上又被烧黑了几回,却还是未有寸功立下,心中好生气闷。眼见仇家就在眼前,自不肯放过这大好的发泄机会,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叫道:“这群小泥鳅将老爷我折腾得够呛,这气不能白受,便让方青华那老婆子哭上一回!”
这劫财之事,众人已然稔熟,依旧是胡上墙领头,避过几波哨卡,寻到一处僻静所在。再由老黑用功,花费个把时辰,破开道场大阵的防护。如此康庄大道便成,留下雷奔奔驮着田九斤夫妇与博东升在外守候,一行人由胡上墙裹了,大摇大摆往里行去。
至于那新得来的一缸黄芒,田砚却生怕田九斤夫妇按捺不住性子,推翻打碎,将其吃了。无奈之下,便也一起携带,虽嫌累赘,却胜在稳妥。
这飞来峰的道场,来历形制,皆与万剑门的穿云峰十分相似,相传也是其祖师使了惊天手段,自它处挪来的雄峰,飞来峰三字,取的正是此意。这山峰甚为高耸,面积广大,比之古剑阁与四海崖两家要强上许多,毕竟祖上出过长生中人,也曾阔过。其上建筑分布极散,辨不真切,一时之间,却不知何处才是库房重地。
众人无奈,只得缓缓往峰上行去,慢慢寻找。反正胡上墙隐匿功夫了得,一路遇上好些弟子,皆是无知无觉,任他们随意穿行。
这一寻,两三个时辰便是匆匆而过,众人一无所获,心中便生焦躁,仰头上望,见那峰顶高高插入天穹,却还远得紧,这十分的路程,仅只行得一两分而已。
遇上此等状况,众人便生放弃之心,三言两语已是议定,最多上到山腰,若那库房之地还是不见,便去烧上几处建筑,揍趴若干弟子,给个惩戒警告足矣。反正得了四海崖的库藏,荷包已是鼓鼓囊囊,花用不尽,再掠一回,也是锦上添花。更何况,那方青华肉身损毁,只剩神魂,一身道行已是不存,再不具备威胁,卖力欺侮,也无甚意思。
这般走走寻寻,待行到半山腰之时,已是半夜。众人为隐匿身形,不能飞行,全靠脚力攀走,饶是修为有成,亦生疲累之感。那库房之地却依旧不见踪迹,烦躁之下,博如霜便嘟囔道:“不爬了不爬了,那库房若是建在峰顶,岂不要累死了我?”
乔飞飞却是低声咒骂道:“本想发泄一回,不想被这鸟峰消遣。不行不行,老爷我总要杀他几百弟子,出一口恶气!”
田砚心里一惊,正要出言劝阻,不远处却是轧轧连声,一座洞府门户轰然打开。其内行出两名弟子,一边走一边抱怨,所言之事,却是半夜睡得正香,无奈要去宝库换班当值,好不爽利云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