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屎壳郎哈哈一笑,两条前肢冲着众人团团一拳,叫道:“且看温某的手段!”一个健步跃到到道晶之前,倒立而起,屁股朝天,两条后肢往上一搭,便自快速推动起来。
要说这屎壳郎推球的功夫也当真了得,饶是地上高低不平,多有碎石沟壑,它却如履平地,匀速而行。那颗道晶便好似粘在它的脚上,成了一个车轱辘,悠悠滚动之间,跋山涉水,穿沟过坎,未见半分滞涩。到得后来,却是越推越快,迅捷非常,只见一道黑色流光混杂着几分亮晶晶的色彩,在地上飞旋转动。最后竟渐渐移到崖壁之上,垂直起舞,速度愈快。那道流光越拖越长,连成一排草书字迹,曰:“温牛一出,谁与争锋!”
做完这遭,那屎壳郎便是晴天一记霹雳,大喝一声,携着道晶洒然落地,又是对众人团团一拳,说道:“温某微末手段,献丑献丑。”
话音未落,便听那蛤蟆小花将一对手蹼拍得啪啪作响,细细声音尖叫道:“表少爷好功夫,端的了得!”
众人免费瞧了一回杂耍,便也跟着稀稀拉拉拍了几下手掌。只有天九斤夫妇躲开几步,一脸嫌恶。便听田八斤偷偷嘀咕道:“夫君,这虫子忒也恶心,无事滚这物事作甚?可是……吃饱了嫌撑?”
田九斤却低声道:“它喜欢滚,便让它滚个够。只要白送吃的,这等秽物,何足道哉?正好打扫干净。”
雷奔奔同为虫类,对这手段亦有几分好奇,便也学着那屎壳郎的模样,去推道晶。不过两三步,便骨碌碌散了架,滚出老远。它又试几回,都是一般下场,便道:“这推球的功夫,果然不好练,看得出兄台是下了苦功的,佩服佩服。”
这屎壳郎得了旁人夸奖,煞是兴奋,大笑道:“论推球,你不及我。论脚力,我却赶不上你。我二人各有所长,都是好汉子!”话中意气飞扬,大有惺惺相惜之感。
胡上墙却满心不是滋味,暗道:“少爷所产本就不多,如今还来了个抢生意的。今日这一顿,看来是没了着落,须当想个法子,撺掇老爷快些离开才是。”
乔飞飞调笑道:“凡间曾有文人作《洛神赋》,言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又道凌波微步,罗袜生尘。我见阁下这一身美好姿态,当犹有过之。只是温牛这名字,稍欠诗意,不够文雅,还需……这个……商酌一二。”
那屎壳郎将温牛一出,谁与争锋念了两遍,也觉自家这名字有些土腥味,坏了口号,忙道:“照你所说,却该改成什么?”
乔飞飞笑道:“那洛神的名字里有个神字,听来便有出尘之意。你照着葫芦画瓢,想来必然不错。”
那屎壳郎将温神二字一念,便呸了一声,叫道:“老家伙,你可是在消遣于我?”
方月娥生怕双方说僵,忙插言道:“乔老只说照葫芦画瓢,却并未叫你照抄,双名天君,岂不是极好?”
那屎壳郎又将温天君三字一念,只觉朗朗上口,却兀自不肯放心,合在口号之中再念,其中气势果然磅礴了许多。欢喜之后,竟有些不好意思,挠头道:“在下书读的少,认不得几个字,还望莫怪。温天君这名字甚合我心,日后闯荡江湖,叫来也是响亮。”
正说话间,却有三道虹光自远方呼啸而来,杀气腾腾,正是卓老、赵剑八与花澜循着天穹紫光指引,追到了此处。
那屎壳郎见又有人来,顿时大喜,心道:“未曾想,温某的新名字,眨眼便要派上用场!”当下便大喝道:“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温天君是也!你等闯入此地,所为何事?”
它嗓门虽大,无奈个头太小,被众人挡着,哪里显得出行迹?便见赵剑八亦是向小花一抱拳,说道:“我等受万剑门所托,前来此处追拿要犯。还望阁下行一回方便,赵某感激不尽,必有厚报!”他眼见这蛤蟆境界高深,乃是与自家平起平坐的人物,言语间分外客气。生怕惹出什么误会,又要节外生枝。
两回被人无视,这屎壳郎已是怒极,一把跃上小花头顶,叫道:“哪来的劳什子逃犯?此处都是我温天君的好朋友!小花,快快出手,将人打发了事!”
赵剑八一行陡然又见一名第八境的大妖,心中俱是暗惊。却听那蛤蟆劝道:“表少爷,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们要打便打好了。我们还是莫管是非,在一旁看看热闹就好。”
温天君更怒,大吼道:“好好好,你不动手,我便自己上!到时受了损伤,表姑姑总要剥了你的皮去!”健足一蹬,便往赵剑八激射而去。
小花无法,只得长舌吞吐,与温天君一同攻上。嘴里却不忘叮嘱:“表少爷,你少与人动手,斗法经验不够。且小心些,莫挨得太近!”
温天君听得恼怒,更增逆反心思,叫道:“我偏要近身强攻,你奈我何?成日唠唠叨叨,你自家的耳朵就不起茧子?”出手更急,便见一道黑色流光在半空中横冲直撞,好似织了一张大网,竟将对面三人都裹了进去。
赵剑八一行只是躲避,并不还手,嘴里应道:“阁下可要想清楚了,此处乃是万剑门的地界,若是恶了主人家,这往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
温天君却是不怕,哼道:“我自有表姑姑撑腰,便是博东升亲来,又敢拿我怎样?”他却不晓得,博东升现下便躺在一旁,人事不知。
众人瞧出便宜,俱是出手围攻。乔飞飞竟还厚颜叫道:“温兄弟,我这就来帮你!江湖豪杰,侠义为怀,这等小忙,你万万不用放在心上。”
赵剑八一行眼见对方人多势众,已是敌之不过,生怕拖得久了,被缠得脱不了身,当下便猛攻几手,觑了空子便往回逃。
乔飞飞眼珠子一转,又撩拨道:“犯我温天君者,虽远必诛!温兄弟,我等这就要吊着贼子的尾巴杀个过瘾,你可有胆跟来?”
温天君岂能不豪迈,只觉胸中热血涌涌,嚷道:“这几下鸡毛蒜皮,连热身都不算!今日总要好生冲杀一番,出一身臭汗!”眼见小花又要来嘀咕,忙将健肢一挥,打断道:“你要么就一起来,要么就闭嘴。整日被你叨叨,温某的面子往哪里搁?”言罢竟第一个跃到千层礁上,对雷奔奔说道:“肥虫兄,你脚力惊人,这便让温某好生开开眼界罢!”
众人皆是大喜,连忙跟着跃上,只留下田九斤夫妇、胡上墙与老黑这几个不擅动手的,看顾两名伤号。最后,连那小花也是长叹一声,随着出发。嘴里还是忍不住叮咛道:“表少爷,这一回追击,你千万莫要落单,免得对头狗急跳墙,反过来伤人。所谓穷寇莫追,你随便跟一段,动手发泄几下,也尽够了。”
温天君惨叫一声,竟捂着脑袋,在千层礁上打了个滚儿,说道:“小花,我早便长大了,我求求你,莫再将我当娃娃看待。”
小花只是苦笑,说道:“无论何时,表少爷在我眼中,都是个孩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