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天看了半天，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只得暂时不考虑这件事了。

“别的事等一下再说，我有一个朋友，也是进化者，已经开始变异了，李大哥，你能不能帮帮他？”

方小天充满期待的看着李德，李德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只点点头道：“我可以试一试，但不保证。”

见他答应了，方小天大为高兴，忙带着两人回到中餐馆，兴冲冲的扶起了躺在地上的艾米。

他连声呼唤了一阵，艾米才苏醒了一些，但睁开眼的时候，方小天却是吓了一跳。

艾米的眼睛里面，已经开始充满了红血丝，瞳孔几乎快要收缩的看不见了。

这是马上即将变异的征兆，李德蹲下身去，只翻了翻他的眼睛，就摇头道：“他已经不行了，我也救不了他。”

方小天心中一惊，抓着李德的胳膊道：“李大哥，你不是有能够延缓变异的药剂吗，我求求你，你能不能给他注射一针，只要一针就好。”

李德仍然面无表情，任凭方小天摇晃，冷冷道：“就算我延缓了他变异的速度也没用，反而会让他死的更快，难道你没发现，他已经受了致命的重伤么？”

李德的眼力果然厉害，只看了一眼，就发现了艾米除了即将变异之外，还受了重伤。

方小天愣住了，其实他知道，李德说的是实情。

正是因为变异，才让艾米一直撑到现在，如果给他注射了延缓药剂，恐怕他立刻就会死。

听着众人说话，艾米也渐渐恢复了一些神智，他睁开眼睛，满眼却都是血色，每个人的脸孔，在他的眼中看来，都如血一般艳红。

“你……不用救我了……”

他伸手，拉住了方小天，但身上却已没了力气，手掌渐渐滑落。

方小天一把抓住他，大声道：“艾米，对不起，你的情况已经不能注射延缓药剂，但是……但是只要你的心里还是一个人类，就算变成丧尸也没什么啊，你再坚持一下，说不定等一下变异了之后，你就能活下来了……”

他的声音却是越说越小，到最后，慢慢停了下来。

艾米苦笑：“你知道的，我是宁可死，也不愿变成丧尸的，即便活着，那和行尸走肉又有什么区别？”

方小天不愿放弃，尝试着劝道：“你不要这样想，你还记得那位保安大叔吗，他为了家人，不也是宁愿变成丧尸，也要守护在他们身边的吗？”

艾米的目光在方小天脸上移动，缓缓望向了阴霾的天空，脸上已经没有一丝求生的欲望。

“保安大叔，是为了守护家人，可是我、我什么都没有……我好怕，我怕变成丧尸之后，就忘记了自己是谁，忘记了曾经的一切，忘记了我叫艾米，忘记了我今年17岁，我更害怕忘记了我的家，就在爱丽舍大街的……”

他低低的呢喃着，语声却到这里戛然而止，目光凝视着虚无的天空，仿佛在那里，看到了家，看到了他的亲人，和他所有和快乐有关的一切。

他的脸上，渐渐露出了一丝笑容。

“请你，记住 我。”

这是艾米的最后一句话。

被方小天拉住的手，也终于滑了下去，垂落在他的胸前，双手交叉，像是在向冥冥中的上帝祈祷着什么。

方小天站在旁边，呆呆的看着他，一言不发。

半晌，两行泪水从他的脸上缓缓流淌而下。

李德默默的看着这一切，身子仍然如一杆标枪般站在那，面无表情。

也不知他的心里，对这少年的死去，是否也有一丝伤悲？

史来上前，拍了拍方小天的肩膀。

“算了，这种事每天都在发生，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方小天转过身，盯着他。

“如果有一天，我死在你的面前，你是不是也会这么说？”

“这个……”

史来挠了挠头，有些尴尬道：“那不一样，我们是朋友嘛，是不是？哈哈哈……”

方小天还是盯着他，忽然一拳狠狠打在了他的脸上。

这一拳又狠又重，史来被打倒在地，方小天扑了上去，把他死死压住，双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史来被掐的连连咳嗽，方小天眼中似乎都红了，脸上表情十分可怖，一字字道：“你给我记住了，现在在这个世界上，到处都是丧尸，我们随时都可能会有生命危险。在这座城市里，也已经没有多少旧人类，我们每一个人，都应该是朋友，否则如果有一天你遇到危险，也没人会救你的。”

史来不住的挣扎，脸色也渐渐开始发青，方小天这才松开了手，用力把他推倒在地上。

史来翻身站起，背靠在墙壁上，大口大口的喘息着，一双眼睛盯着方小天，手指着他，却是不住的咳嗽。

李德一直看着这一幕，从始至终也没有阻拦。

他上前，轻轻拍了拍方小天的肩膀，脸上难得的露出了一丝笑意。

“你说的对，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多少旧人类，我们必须要团结在一起。但你记住，我们不应该只是朋友，还应该是，战友。”

战友……

方小天看着李德，胸口忽然就涌上了一股莫名的东西，身体里的热血，仿佛在此刻瞬间燃烧起来。

他重重的点头。

“你说的对，我们每一个人，都应该是，战友！”

史来这时才缓了过来，还是不住咳嗽着，愁眉苦脸的走过来，却是离方小天远远的，似乎已经不敢过来。

“战友，你他妈的刚才差点杀了一个战友，你这个混蛋……”

方小天伸手拎住他的衣领，笑骂道：“我知道你这家伙没那么容易死，但你给我听着，我不管你是用什么方法查到小雷他们的下落，但接下来，你要帮助我们救出小雷，还有李大哥的女儿，不然的话，我就让李大哥扭断你的脖子！”

李德冲着史来呲牙一笑，露出一个可怕的表情。

刚才史来可是亲眼目睹了李德可怕的杀人手法，不由打了个寒颤，悻悻道：“我真是不知道哪辈子作了孽，认识了你这个家伙……”

方小天作势挥拳，却想起一件事，问道：“对了，餐馆是怎么回事，甘道夫呢？”

史来道：“他没事，我已经把他送走了。”

“送到哪去了？”

“这个嘛，你就不用多问了，反正是一个很安全的地方。还有，你这个朋友已经死了，接下来怎么办，是等着看他还有没有可能变异复活，还是……”

方小天回头看着躺在地上的艾米，果断道：“艾米宁可死，也不愿变异成为丧尸，那我们就按照他的意思……”

他一时想不出来处理的办法，李德淡淡道：“很简单，烧了吧。”

方小天嘴角微微抽搐。

对于一个即将变异的进化者而言，或许，这是最好的一条归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