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终于醒了。”
鸣人苏醒之后所见的第一幕,便是好友那副惯常平静的脸色。忽明忽暗的烛火照亮了整个房间,却在后者的面上投下了几道深浅不一的影子。
等等,烛火?
已经缓过神来的先代火影急忙将目光投向了窗外。只见一轮皎洁的明月正静静高地悬在夜空中央,月球的周围弥漫着一层淡淡的光晕,如梦如幻,似临仙境。
“呃……我居然睡了这么久吗……”鸣人从草席上翻身坐起,右手揉了揉自己的脑袋,不住地呻吟了一声。
“你也跟那个自称是初代和斑老师的家伙见过面了吧?”见鸣人的认知能力和心理状态都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佐助心底暗自松了一口气,郑重其事地问道,“你对他怎么看?”
“……也?”鸣人很快便抓住了好友话中的重点。十多年以来在暗部和火影位置上的历练;早已让当初那名天真单纯的少年蜕变成了一个懂得察言观色、揣度人心的管理者,“他告诉了你什么?当年把鼬逼上绝路的幕后元凶,其实是他指派的?”
“不,我们的历史并没有受到来自外界的干涉。鼬当年的决定,一半是迫于团藏的威胁,一半是出于他自己的选择。即使在这条世界线上,宇智波灭族的前因后果也跟我们熟知的那个版本没什么不同;但为团藏提供写轮眼培养与移植技术的关键人物大蛇丸,其真实身份并非是出逃木叶的叛忍……”说到这里,佐助漆黑的眼眸中闪过了一丝讥嘲之意,“……而是自小便被初代收入门墙,奉命潜伏在三代目火影和志村团藏身边的‘天才’弟子。”
鸣人低下了头去,没有接口。一阵带着花草清香的夜风越过窗沿飘进了木屋,吹得两人的衣角微微摇动。
……
此刻的木叶正是夜深人静之时,道旁的路灯一盏盏熄灭,而白日里人潮汹涌的街市也早已冷寂了下来,只有几位负责巡视留岗的忍者默默守护着全村人的安眠。火之国木叶村的五代目火影纲手正负手站立在御所楼顶透明的窗前,一面欣赏着难得一见的清冷夜景,一面思索着重重危机中木叶村飘摇不定的前途。
“纲手,你岁数也不小了,早点回去歇息吧。明天还有很多事要等着你来处理呢。”
木桌旁伏案而作的老者放下了手中的墨笔,活动了一下自己有些僵硬的腕部,语气温和地对纲手说道。
就在这时,一个沙哑的嗓音忽然从两人的身后缓缓响起:
“看来自从团藏毙命之后,你们都是舒心了不少啊,两位火影大人。”
乍一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纲手和日斩同时回过了头来,如临大敌地望向了办公室门口那位肤色苍白,脚踩木屐,双耳戴着一对蛇形耳钉的黑袍忍者。
“大蛇丸,你果然没死。”
日斩深知自己这位“逆徒”险死求生的能力,因此并未对他的复活作出太过激烈的反应。然而纲手却是沉下了脸来,口气生硬地说道:
“你从什么时候也开始关心起这些琐事来了,大蛇丸?”
“我今日到此,是代我的授业恩师千手柱间向你们示警。”大蛇丸没有直接回应纲手的嘲讽,而是毫不犹豫地抛出了一枚重磅炸弹,“龙脉的异常波动很快就要突破临界状态,即便以柱间老师的能力也很难阻止天灾的降临。你们身为木叶和忍界的领袖,要提早作好火之国民众的疏散和止损准备。”
WTF?授业恩师千手柱间?
日斩和纲手互相对视了一眼,几乎快要怀疑自己是不是产生了突发性的幻听。
“你们不用惊讶,自从我的生身父母被砂隐忍者制成傀儡以后,我
便开始秘密接受柱间老师教导,一直持续到了第二次忍界大战开幕才告一段落。”
大蛇丸伸出右手,一团散发着盎然生机的翠绿查克拉在他的掌心汇聚,随后便化为了一朵放射出八宝光芒的璀璨红莲。
摩诃曼珠沙华,佛经记载的神界天花之一。传说中佛陀说法毕,结跏趺坐,入于无量义处三昧时,人间所现之异象。
就算日斩和纲手再抵触大蛇丸的说法,但面对如此神乎其技的木遁忍术,除了初代目亲传之外,似乎也没有别的解释了。
“我这些年在木叶村执行的任务主要有两项:一是将错乱的历史拨回正轨,二是为先知的成长修直道路。”
纲手神情复杂地望着自己“天才师兄”那张忽然变得无比陌生的脸庞,沉吟一阵之后,才出言问道:
“你所说的那位‘先知’,究竟是谁?”
大蛇丸微微一笑。
“神兽九尾的宿主,‘忍界修罗’与‘忍者之神’的传道恩师,千年预言中命定的救世主,秩序与时间的守护者,漩涡鸣人。”
坦白地来讲,这个答案并没有出乎两位火影的意料之外。一来在三年前的陨石袭击事件之中,初代目火影的查克拉幻象已经亲口确认了鸣人作为自己老师的身份;二来近些年他们也亲眼见证了关于这位少年的太多奇迹,潜意识里早已是把他排除在了人类和忍者的范围之外。
“之前你为了开发禁术利用木叶的忍者和火之国的孤儿所做的那些活体实验,难道也是你的任务之一吗?”
听闻三代目的质问,大蛇丸脸上的微笑逐渐隐去,手中的红莲迅速枯萎凋零,化作了一团深灰色的流沙,随风飘散。
“若是没有那些骇人听闻的惨剧,你们定然不会忍心与我斩断关系,而团藏和‘晓’也不可能听信于我。”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一阵寒风灌入了两位火影宽大的衣袍中,让他们觉得自己从内而外都凉了个透。
仅仅是为了取信于人,就要牺牲成百上千条无辜的生命吗?
“先等一下,如果爷爷是你的老师,那岂不是意味着……这一切其实都是爷爷他暗中的安排?”
纲手完全无法将一位试图凭借一己之力干涉历史的阴谋家同自己记忆中那个和蔼可亲的形象联系在一起。
“柱间老师和斑师叔也不过是在完成他们师长所嘱托的任务而已。真正以天地为棋盘,以万物为棋子,为芸芸众生博取一线生机的,惟有先知一人。”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然心向往之。
如果日斩和纲手读过另一个宇宙中司马迁所撰的《史记》,那他们一定会引用这句话来描述大蛇丸现在的表情。
“你所说的灾难,具体会以什么形式,在什么时候降临到火之国境内呢?”
身为火之国现任的最高军事指挥官,纲手很快便将注意力转向了更为迫切的安保问题之上。
“最早不过四十八小时,最晚不过本周,出云大陆所有沿河定居点都将被倒灌的海水淹没,沿海百分之五十以上的土地会被海啸袭击,大陆东部环岛群岛以及北部极北冰原所有的休眠火山将会全部爆发。另外还会发生一次以木叶为震源,强度不低于15级的特大地震。”
大蛇丸每说出一条消息,纲手和日斩的脸色就变差一分,最后纲手表情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
“所以你的意思是地球会在两天之后迎来彻底的毁灭?”
大蛇丸轻轻摇了摇头:
“不,是整个生态圈将会变得不再适于人类居住,地球作为一颗行星本身并不会受
到太大的影响。”
这对于我们人类而言有什么实质性的区别吗?
虽然纲手和日斩没有明说,但他们的脸色却已经把这个意思展现得再明确不过了。
“柱间老师的安排是从玉津山脉分成两界。玉津以北的人口由现在正在百会府召开会议的风雷水土四影负责转移,玉津以南的撤离工作则由你们二位主持。”大蛇丸不急不忙地说道,“带土神威空间伸展的极限是一千万平方公里,足以满足地球所有智慧生物避难的需求。北边有九尾前辈坐镇;他的本体是最强尾兽,又擅长仙术,即使是亿万人口的空间转移消耗也不难承受,但我们这边恐怕不能不动用一些更加极端的手段。柱间老师吩咐我将决定权留给二位,就看你们愿不愿意拍这个板,当一回恶人了。”
纲手和日斩面面相觑,不明白大蛇丸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大蛇丸微笑着吐出了一个词:
“秽土转生。”
……
三十分钟后,纲手带着静音、三代目和大蛇丸进入了木叶重刑间的牢房之中,见到了两名跪在牢房地面,身上只披着一件单衣的囚犯。
在这个世界,尤其是对于忍者来说,并不存在司法$独立,公开审判等观念。这两名中忍因为在任务过程中盗窃木叶机密,被暗部当场抓获,报请火影御准后剥夺了忍者资格,秘密押解入狱。此时典狱长已经将纲手的意思告知了两名囚犯,而他们也已经同意自愿充当秽土转生之术的活人祭品,以命换命,召唤逝者返回人间。
“三代大人,五代大人,属下一时脑热,犯下了大错,死不足惜。希望两位大人能够看在今天的份上,看顾我身后的内子和一对儿女。”
其中一位中年囚犯在被捕前就已经成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以一己之命换取村子对妻小的经济支持这一条件。
“我这条烂命还能为村子作点儿贡献,也算是报答当年野乃宇院长的养育之恩了。”
另外一位年轻人是自小从孤儿院长大的少年,成年后因染上了好赌和嗜酒的恶习,为了金钱铤而走险,犯下大错。现在自觉人生无望,活着也没意思,能够有以死赎罪的机会,也好过在牢房里浑浑噩噩。
虽然纲手、日斩和大蛇丸都是从尸山血海里真刀真枪拼出来的忍者,但见到两个罪不至死,本性似也不坏的犯人即将因为自己的选择而付出生命,心湖中不免还是泛起了些许微澜。
以道德论之,他们自己又有谁是完全清白的呢?
“我会尽力满足你们的遗愿。”
纲手弯腰将通灵符贴在了两人的前额之上,随后便回过了头来,平静地对身后严阵以待的大蛇丸说道:
“开始吧。”
大蛇丸轻轻点了点头,双手毫不拖泥带水地完成了结印,暴喝了一声道:
“秽土转生之术!”
通灵符上玄奥的花纹飞快蔓延到了两名囚犯的全身,不知从何处飘来的纸片源源不断地吸附在了他们不住挣扎的身躯之上,聚成了两座体积庞大的金字塔。
“啊啊啊——!”
两团模糊的影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没入了金字塔的顶端;祭品们凄惨的嚎叫从纸片间传入了众人的耳朵,在空阔寂静的牢房中不断回荡。
“轰——!”
无尽的纸片在震耳欲聋的响声中一扫而空,金字塔中央缓缓走出了两个瘦高而精实的身影。
“扉间老师,水门,我们又见面了。”
三代目注视着两位秽土转生者那毫无生气的深色眼眸,喃喃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