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暾将出兮东方，照吾槛兮扶桑。抚余马兮安驱，夜皎皎兮既明。驾龙辀兮乘雷，载云旗兮委蛇。长太息兮将上，心低徊兮顾怀。羌声色兮娱人，观者儋兮忘归。緪瑟兮交鼓，萧钟兮瑶簴。鸣篪兮吹竽，思灵保兮贤姱。翾飞兮翠曾，展诗兮会舞。应律兮合节，灵之来兮敝日。青云衣兮白霓裳，举长矢兮射天狼……”

夏睿卿长叹一声，合上了手中的书。

自从出了荆襄城之后，没有了固定的居所，他和东晋内部的联系等于被切断。再加上这段时间唐馨不在他身边，倒是也没有被人发现的风险。所以明面上虽然是后有追兵，前有强敌，但是实际上，这却是夏睿卿难得的悠闲时光。

“射天狼啊射天狼，什么时候才能和屈子一样射天狼！”

“只要丞相安然无恙，后面的事情还不简单的很？仙帝自然吃不了兜着走。”

无妄道人武学修为虽然厉害，但是对夏睿卿这些书袋子却是一窍不通，只听得一头雾水不知所云。但是为了不让人觉得自己独自里面没货，还是扯了两句。

“道长真觉得有这么简单？”

夏睿卿转过头来，似笑非笑的看着无妄道人。

无妄道人老脸一红，但是依旧是脖子一梗，“不然呢？我说你小子笑什么笑，看起来怎么那么欠揍呢？你以为你读过两本书就跟这什么屈子一样了，老道我告诉你差得远。”

“道长此言差矣，我可不想跟屈子一样投江自尽。日后的路还长着呢，山水有相逢，仙帝和我们谁胜谁败还不好说。”

无妄道人点了点头，“这话倒是也在理，我听这屈子写出来的东西挺有气势的，怎么最后却投江自尽了？”

两人说着的时候，过了一个城门，夏睿卿此时乔装成大户人家的少爷打扮。至于无妄道人，自然还是那管家了，身边还有一个挑着担子的小厮，却是秦宗远。只是此时秦宗远脸上总是一副苦大深仇的模样，那愁云满面的面孔，任谁看了都开心不起来。

守着城门的甲士拿着手上夏睿卿的画像对着夏睿卿看了又看，确认不是本人以后这才放夏睿卿一行进程。至于夏睿卿的面孔问题，自然是无妄道人的杰作了。

眼见走过两三脚程的路，夏睿卿这才将手中的书本放到了袋子中，朝着无妄道人边上凑了凑，“怎么？道长也对这些东西感兴趣了？秦大公子，麻烦你能不能不要老是一副别人欠了你钱的模样，你这样子我们很容易被注意到的知道吗？”

秦宗远头也不抬，只是一拱手，“若中丞大人此番能放小生回去，小生日后只要能留得一条性命，必然为中丞大人赴汤蹈火、肝脑涂地。”

这番话说的掷地有声，任谁也不会怀疑他的真实性。只是夏睿卿自然不会让他回去送死，他们下山也有些时日了，这个秦宗远就跟喝了迷魂汤一样似的，哭着喊着非要回云门山，说是什么死也要死在山门上面。

死是肯定的，会不会死在山门上面，这就是两说的。

还没走几天路的时候，云门山灭门的消息就传到了夏睿卿的耳中。军方花了这么大的力气，自然不可能是跟你开玩笑，一统被坑了进去的除了云门山还有金甲门。

云门山这番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全宗门上上下下全部团灭。金甲门或许是早有了准备，朝廷一发布通缉令的时候所有的人全部化整为零，隐藏在朝野之中，朝廷一时半会儿还真找他不到。

几日的脚程走了下来，夏睿卿对这秦宗远也是有了几分佩服。他是知道山主将他托付给夏睿卿的，因此只要夏睿卿吩咐过的事情必然事必躬亲，力求做好做完，自始至终只有一个要求，恳求夏睿卿放他回山。

才开始的时候，秦宗远自然不只是恳求这么简单，他也曾常识过逃跑，知道被无妄道人整整吊起来一天，然后就老实多了。

“宗远啊，我告诉你，你还是趁早取消了这个念头。我知道你想报仇，你以后可能会有报仇的机会，但绝对不是现在。更何况你要明白，你的仇人不是那些个只知道奉命办事的甲士，而是仙帝。他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秦宗远紧咬牙关，这个道理他何尝不明白。但是对方是何人？堂堂十四万荡寇军可以说直接掌握在仙帝的手中，光想想，他便觉得报仇遥遥无期，不如直接回去杀个痛快，和山上成千上万的兄弟们死在一起，黄泉路上也好做个伴。

“中丞大人……我……”

“小子，你最好还是老实一点，我们这么大老远辛辛苦苦跑来什么都没得到，把你捡回去好歹心里还有个慰藉，还能自我安慰一下，要是你再跑了，我们可真的就是两手空空了，你忍心我这么个老人家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吗？”

秦宗远激灵灵的打了个寒战，若说对夏睿卿是感激和感恩的话，那么对无妄道人就是彻彻底底的恐惧了。天知道，这个老头子哪里学来的那么多诡怪无比的阴毒招数……

“道长说的在理，我这段时间被仇恨充满了头脑，我需要好好冷静一下。”

无妄道人一发话，秦宗远立马跟个乖宝宝一样，连忙闭上了嘴巴。无妄道人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看向了夏睿卿，“方才说到哪儿了？屈子投江自尽了？能写出这种诗的人，应该也是个人物吧，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变投江自尽？”

“这很简单，他遭受到了很大的挫折，所以心灰意冷之下了无生趣，选择亲手了解了自己的生命。”

无妄道人不屑的嗤笑一声，“挫折？有我们如今所受的挫折大吗？老道我不也是照样生龙活虎的，有这个小子的挫折大吗，全宗门上上下下一人不留，我看这个屈子多半是吹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