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妄道人却是看都不看山主一眼,直接白眼一翻,冷冷的哼了声。山主吃了个闷屁,脸色尴尬,夏睿卿只好打了个哈哈,“山主莫怪,我的这位管家,脾气有些古怪。”
“没事没事,哪位高人没点脾气,可以理解。倒是夏中丞如此平易近人,与那些朝廷的狗官大不相同,倒是令在下……某没有骂夏中丞的意思,实在是一时口快。”
山主连忙摆手,话说到一半的时候才意识到那句“狗官”似乎将夏睿卿也包涵在了里面。连忙改口,却是木已成舟,只好一脸苦笑。
众人说着的时候,已经有人将酒和菜都上了上来,云门山虽然几乎与世隔绝,但是山上本来就自成一体,耕种务农全部耽误。平时又有不少人下山采集物资,所有这些美味和酒水也还是有的。
夏睿卿长期卧底北狄,衣食住行几乎全在别人的监视之下。平常虽然说是条件优渥,但是实际上是提心吊胆。这次在云门山,说是在敌人的大本营内,但是反而确定此处没有其他势力的眼目,感觉到格外的安然。
尤其是在上了几盘似是云门山上打来的野味之后,夏睿卿肚子里的馋虫便被勾引起来了。肚子咕咕叫了两声,不顾山主和二当家诧异的目光,大快朵颐的先吃了起来,又品尝了两口小酒,内心大呼爽快。
山主看的啧啧称奇,“夏中丞倒是个妙人,我还未见过朝廷命官吃东西如此不顾形象的。以往前来招安的那些官员,可都是看不上我们云门山的东西。”
夏睿卿先是吃了个半饱,满足的摸了摸肚皮,摇了摇头,“非也,非也,我此次来明面上是招安,但是山主莫非不知道,我已经被仙帝通缉,现在我的人头可值不少赏钱呢,山主有没有兴趣了解一下。”
二当家呵呵的笑了起来,“我们云门山什么都缺,好汉缺,女人缺,但是就不缺金银财宝。不过这件事情的始末是怎么回事,我们兄弟二人倒是有些兴趣。”
夏睿卿抹了抹嘴巴,“这个事情还真是一言难尽,我现在算是走到穷途末路了。不过呢……”估计卖足了关子之后,夏睿卿的声音拖的长长的,“你们云门山,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山主脸色一变,“夏中丞这是什么意思?此事和我们云门山有什么关系?”
“山主应该知道,我是个文官,咱们北狄的文官,都是丞相一派的。仙帝的蓬莱山全是武将,文官一脉和武将一脉互相不对头,这早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实了。”
山主点了点头,旋即又是冷笑两声,脸上浮现出一抹嘲讽之色,“这我倒是知道。那些个狗官都把精力用在了内斗上面了,不然我们北狄何至于安居一隅,要是上上下下万众一心,灭了东晋和西秦简直就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东晋是要灭的,西秦……也是要灭的。可是事情……却并没有这么简单呐!”
夏睿卿拖长了声音,“俗话说,攘外必先安内,如果要一统中原,打天下必定是要靠武将的。可是要武将打天下,就必须先安定了咱们北狄的内部啊。”
“我……就是被安定的对象,所以我现在是叛国贼。”
眼见夏睿卿的半杯酒水快完了,二当家的又给夏睿卿倒满了酒。“夏中丞自可不必放在心上,依我看夏中丞是龙游浅滩,早晚必有风云化龙之日。这种小事,不过是老天爷给你的一点小小磨砺而已,这又算的了什么?”
在北狄的那些时光,夏睿卿为了成功卧底,嘴巴里不说出不该说的话,始终滴酒未沾,很多人都以为他不能喝酒。可是此时,他借着酒劲,故意摇头晃脑,“是啊,我肯定有拨开云雾见青天的那一刻。可是你们云门山没有啊,大不了我先到其他的地方躲一段时光,但是你们呢?你们能连山头都给搬走吗?”
二当家拿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颤,虽然是个书圣,但是照样是海量。他看的出来,夏睿卿已经微微有些醉意了,往往这个时候人说的话才是最真实了。只有无妄道人眼角瞥见夏睿卿喝酒那只手的袖口处微微湿了点,心中暗笑不已。
“夏中丞可否一次性说完?你这样吞吞吐吐,叫我们兄弟两很难受。”
山主目不转睛的盯着夏睿卿,似乎要从他眼睛中看出一点什么来。可是现在夏睿卿眼神朦胧,你那个看到的只是醉意,接着酒劲,他故意猛拍了一下桌子,把两人给吓了一大跳,“我说的你们还听不懂吗?仙帝不止要除掉我,还要除掉你们。我这次来,是要跟你们联手的。”
山主的眼皮子微微挑了挑,和二当家的对视了一眼,虽然心里已经信了个七八分,但是脸上仍旧是衣服不可置信的模样,“夏中丞,话可不能乱说,我们跟仙帝他往日无缘近日无仇,他凭什么来寻我们云门山的晦气。退一万步说,就算他来了,我们这山门可不是那么容易上来的。你来的时候也看见了,云门山本就易守难攻,我们山上还有上万名弟兄,即便是仙帝真的前来,我们也有一战之力。”
“天真……”
夏睿卿摇晃了下酒杯,呵呵的笑了两声,差点没跌倒在地上,唬的无妄道人连忙在旁边扶了他一把。
“不错,你云门山是易守难攻,你是有上万个弟兄。可是若你这这些弟兄里面,早就有仙帝的人呢?来的若不知识三两万人,而是朝廷的十四万荡寇军呢?我就不信,你云门山能挡住十四万人。十四万人,光是用人命填,都能把你云门山给填平了。”
“十四万荡寇军?”
山主一下子从椅子上弹了起来,雄厚的声音震的屋顶都在嗡嗡作响,“十四万荡寇军?这不可能,这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