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怀真才进门,便见应老太君身边的大丫鬟安品匆匆入内,上前在老太君耳畔低语了几句。
应老太君转头看她,微微皱眉,问:“真有此事?”安品点了点头,便退到旁边去了。
此刻应怀真见应玉站在中间儿,便也上前行了礼,应玉转头看她,小声道:“妹妹,我也不知老太君怎么就知道了,对不住你了。”
应怀真向她轻轻摇了摇头,道:“错儿是两个人犯下的,哪里有都给你兜揽了去的,不必说这话,不论怎么样,都一块儿受着便是了。”
她两个说话虽轻,旁边的许源跟李贤淑却听了个正着,李贤淑倒也罢了,许源听了倒很诧异。
此刻老太君就看向她两个,不悦地说:“怀真丫头,素来你是个懂事的,玉儿虽然贪玩胡闹,你既跟着她,本该好好地劝导止住,怎么竟也随了她一块儿闹呢?”
应怀真垂头道:“这件事的确是我冒失了,求老太君责罚,我跟姐姐都甘心领罚的。”说着便要跪下去。
应玉忙将她扶住,自己反倒跪在地上,说:“老太君,真的跟怀真妹妹不相干,都是我起头儿的,就罚我罢了!”
应老太君闻言又恼,才要说话,忽然听外头有人笑了起来,道:“若说你是个起头儿的,那我又做什么去了呢?”
应老太君本面带恼色,听了这声儿,却不由露出笑容,且不忙训话,抬头看去,却见是应春晖自外头进来,满面笑容,上前跪地给老太君行礼。
应老太君笑道:“快起来罢了……你不是出门去了?怎么这么快便回来了?方才又说的什么话呢?”
应春晖抬头道:“老太君且先答应我,饶了玉儿妹妹跟怀真妹妹,我才敢起来呢,不然是万万不敢的。”
老太君诧异,看两人一眼,便道:“罢了,都先起来!春晖你说,竟是怎么回事儿?”
应春晖起身,先忙把应怀真扶着起来,应玉自己也跳起来。
应春晖才道:“方才去尚武堂看他们演练了……一错眼的功夫两个妹妹就不见了,慌得我忙也回来了。”
老太君恼道:“你说什么?你也知道她们乔装改扮地出去了?”
春晖只笑着说道:“老祖宗不要动怒,这件事原本是我的错,是我觉着热闹好玩,就怂恿着玉儿过去凑热闹,玉儿毕竟年纪小,听我一说,不免贪玩儿,就又撺掇着怀真妹妹,便跟着去了……故而老太君若是要罚,不如且罚我就罢了,究竟我是当哥哥的,没带好了妹妹们反而叫她们受罚,又怎么忍心呢?”
老太君闻言凝视着春晖,半信半疑地道:“真个儿是你挑唆着她们出去的?我知道你每每心软爱兜揽事儿,只是这些事上却别替她们瞒着,这哪里是大家子的女孩儿所能做的呢,若传出去,这一生的名头也就毁了。”
春晖便叹气道:“不是我又是谁呢,其他人也没这么大胆的……不然她们哪里知道会有这回事?原本是我做事欠了考量,以后绝不会再犯了。我给老太君请罪,也向两位妹妹赔礼了。”说着,就朝着应怀真跟应玉行了个礼,才转身冲着老太君又跪下了,便要磕头。
应老太君见状,倒是心疼,就忙叫应春晖起身不必磕头,又看看应怀真跟应玉,便问应玉说道:“既然是你哥哥挑唆的,方才你怎么不肯说他呢?”
应玉眼珠乱转,见春晖如此,便灵机一动,顺着道:“因哥哥是好意,我自然不舍得供他出来,免得老太君生气,把哥哥也罚了岂不是不好?”
老太君听了这话,又气又笑,道:“这样说,还是见了你们的兄妹友爱了?怀真……你是个懂事的,跟他们不一样。你跟祖奶奶说一句实话:真真儿的是他们说的这样儿?”
应怀真见他们两个都已经说的有鼻子有眼儿,自然无法,只带笑说道:“正是的呢……哥哥原本是好心,不过也是我们自家太贪玩儿了,倒是不怪哥哥。”
老太君听了,哈哈笑了几声,道:“你们都说不关别人的事儿,总一心为了对方好,嗯……我看着倒也欣慰。不过,虽然春晖应承了此事,但你们也有错,也该罚,自此后,半个月不许出门,只在家里头自省,算是给你们一个教训。你们可领受?”
应怀真跟应玉对视一眼,应玉是个闷不住的性子,就撅嘴,应怀真拉扯了她一把,两人才双双答愿领。
应老太君点了点头,端详着三人,忽然又问道:“说了半天,你们却是怎么回来府里的,为什么门上说并不曾见着?”
应玉语塞,只看应怀真。
应怀真听老太君这样问,便想到方才安品过来耳语了一番,料到老太君已经知道一二,纵然现在不明白其中详细,以后再行追查起来,自然也明白,倒不如现在承认的好,因此她便道:“原本是遇见了熙王爷,是他好意,送了我们回来,又怕我们挨罚,就悄悄领着我们进府了。”
春晖也忙笑道:“正是,我才要跟老太君说呢,走到半路便有王爷的人跟我们说了:原来熙王殿下要来咱们府里,就一块儿同行了。”
老太君问道:“王爷怎么会认得她们?”
应怀真只好说道:“上回去唐府的时候,曾遇见过王爷,是以认得。”
应老太君点了点头,又皱眉叹道:“我以为王爷怎么来的这么巧呢?唉……本来我不想让这件事传扬出去,故而这会子也没叫别人在这里,不然若给别人知道了……毕竟是大不像话,没想到竟偏给熙王殿下知道了,给王爷这样的人知道了去,却让府里颜面何存?你们这些冤家!”
应玉听了,就插嘴说:“老太君别急,熙王殿下是极好人的,他就是担心我们给别人看见了,所以才偷偷带我们进来的,总不会自己帮我们,回头却把这件事又说出去呢?”
春晖道:“妹妹说的是。”
应老太君唉声叹气,喝道:“殿下那是心高宽仁,不肯跟你们这些小的计较,你们却不能就真当太平无事了似的。罢了!总之以后各自记着,若还是一味地胡闹,就不是今日这般光景了?”
三个忙又答应,老太君又教训了许源跟李贤淑两个人一番,道:“我原本说过,不要总是一门心思管家里的事,也要管管自己的孩儿才好,好不容易养的这样大,一不留神走上邪路又怎么说呢?连带把家门的声誉也毁了!”
说了一通,就叫许源跟李贤淑把两人各领回家,好生管教。
应老太君却把春晖留下,又细细地问他在尚武堂的事,及熙王来府的事。春晖自一一作答。
许源揪着应玉出来,当着人,不便骂她,就对李贤淑道:“今儿是玉儿不懂事,把怀真也带累了,我替她向嫂子赔不是了。”说着便微微屈膝。
李贤淑笑道:“都是些小事儿,何必这样隆重其事的……她们虽出去一趟,横竖没出别的事,已经是极好的了。”
许源笑道:“嫂子说的是,倒是比我想得开。”
李贤淑道:“哪里是想得开,你自也知道,我们原本在泰州,怀真也是跟个男孩儿似的,四处乱跑惯了,自来了府内,又大了,便不像是之前一般了……我倒是有心叫她多出去散散心,只不要偷偷地跑出去闹事就是了。”
应玉乐道:“三伯母,难得你有这心,以后你带我们出去罢了?”
李贤淑便笑着点她的额头,道:“今儿可是还没玩够?我若带你们出去,岂不是也要被骂一顿?你娘自也不依的。”
许源便笑,作势要打应玉:“家去再教训你!”
正说着,就见应佩从外进来,给李贤淑跟许源见了礼,就问应怀真道:“没事了么?”
应玉道:“佩哥哥怎么才来?自然是没事了,春晖哥哥把事儿揽了过去。”
应佩笑道:“你倒是还笑,幸亏小表舅给我们支招,不然你觉着春晖怎么能去揽事儿呢?你以后可改了罢!”
应玉吐吐舌头,道:“原来是小表舅,我当春晖哥哥怎么这么及时进去担了呢。”
原来郭建仪有心替应怀真她两个兜揽了此事,好歹把起事的由头揽在自己身上,老太君对他,也无非是表面训斥几句罢了,偏他人在应公府,自然无从兜揽起来,所以急忙叫小厮找春晖跟应佩,因知道老太太是最喜欢春晖的,纵然他再乱闹也不至于罚他,瞧在他的面儿上,也不至于重罚她们两人。
应佩本也要一块儿担着的,郭建仪只拦着他,道:“这件事春晖一个人扛就行了,你去了反而不好。”应佩一想,就也没有随行,只等在外间听消息。
李贤淑跟许源听了这话,也才明白其中竟还有这样的内情,各自啧啧,便赞郭建仪。
应怀真心中暗自感激,问应佩道:“小表舅现在人呢?”
应佩道:“因熙王来了府里,父亲把他也叫了过去说话了。”
当下各自散了,许源领了应玉回屋,李贤淑自带了应怀真回房,应佩便留下来等春晖。
走到半路,李贤淑见应怀真行的极慢,不像是往常一般,便回头道:“是想什么呢?怎么慢吞吞地?”忽然见她脸色不大好,便拉了一把胳膊,才要说话,应怀真疼得已经叫出声来:原来李贤淑一把正握着她臂上的伤处。
李贤淑吃了一惊,打量着她道:“是怎么了?”
应怀真额头汗津津,却咬着牙回答:“没有什么。”
李贤淑心头一慌,却因是在外头,不好如何,便好歹搀着应怀真回了房内,把房门掩了,应怀真已经疼得受不住,坐在榻上,半条腿只是发抖。
李贤淑心慌意乱,把丫鬟都指派出去,自己才上前,轻轻扶着应怀真肩膀,问:“哪里怎么了?你别吓唬娘呢!”
应怀真见李贤淑如此,心想若是不说,恐怕她又胡思乱想了,便道:“我先前在外头……摔了跤,手臂上伤着了……只是没事儿,已经涂了药。”
李贤淑定了定神,问道:“真个儿只是……摔跤?没有别的?阿真,你可别瞒着娘!”原来她想着应怀真跟应玉今儿跑去的地方,全是些男儿,万一有个好歹……
应怀真见她认真起来,心中一怔,啼笑皆非,便道:“有什么可瞒着的,娘你又瞎想什么!真是摔跤了,之前小表舅……”忽然咳嗽了声,就不言语了。
李贤淑很不放心,当下便命应怀真她把衣裳脱了,自己检看,应怀真无法,只好委委屈屈地脱了外衫,最后只穿着亵裤中衣,李贤淑见裤子上带血,更是惊得魂不附体,仔仔细细看了一翻,只见小腿跟大腿上都有擦伤,小腿上却涂了药了……再看上身,除了手臂上带伤,右边肩背上竟也是青紫了一片。
李贤淑见是这样的场景,越发魂飞魄散,便逼着应怀真把今儿发生的事,一点一滴,巨细无遗地统统说了一遍,那颗心才缓缓地放下来了。
李贤淑跌坐在旁边,长长地出了口气,抚着胸口道:“我的这魂儿……也是飞了……”
应怀真啼笑皆非,道:“说了只是摔跤罢了,不然又能怎么样呢。”
李贤淑瞪了她一眼,忽然狠狠在她脑门上点了一下,道:“你知道什么?还当自己是四五岁不成?如今大了,事儿自然也多了……”
说到这里,忽然问道:“既这样说……你腿上那伤跟胳膊上的……都是建仪给上的药?”
应怀真本不愿说此事,只不过李贤淑认了真,一步一步逼着她说的极明白,连她跟熙王在车内说了什么话都要反复问几次,郭建仪这事儿自然也瞒不过,好歹他是“小表舅”,倒也不算什么。
应怀真便点头道:“正是,故而表哥知道了……才想法儿向了春晖跟佩哥哥通气儿呢。”
李贤淑皱着眉道:“虽然你叫他一声‘小表舅’,只不过毕竟不算是什么正经亲戚,孤男寡女的……”
只觉得心里有些纠结,却又道:“不过也不能怪他什么,毕竟是好意……倒也是亏了他,不然老太君这一场怒,不知要怎么样呢。”
思来想去,只好对应怀真道:“以后可谨慎着些罢了!幸亏建仪是个老成的,若换了第二个人这样……我也不依!以后也再不许了!”
应怀真见李贤淑这样说,便笑着答应了,李贤淑这才又拿了药膏子,亲自给她涂那后背跟大腿上的伤,看着伤的那样,自然是心疼的,便一边涂一边儿唉声叹气,道:“亏得你爹不在家,不知道……不然……连我也要大骂一顿了!自小你就跌跌撞撞,到如今还是如此,几时才能改?”
应怀真听着她娘唠唠叨叨,一时忍痛,一时又笑,一时却忍不住又嘶嘶乱叫,李贤淑越发心疼,又气道:“活该活该!罢了小祖宗……我轻点儿就是了!”
当下应怀真便跟应玉在家中禁足,虽说禁足,只是仍可以彼此乱逛探望的,应怀真正好儿在家里养伤,因此乐得各处不去。
应玉是个闲不住的,隔几天便来同应怀真说话,这日,因又说起这件事来,应玉便说:“可是怪的很,老太君连咱们怎么回府的都不知道……怎么竟听说我们去胡闹了呢?也不知是哪个多嘴的听了风去!”
应怀真便问她:“你可把这件事跟别人说过?”
应玉道:“哪里敢呢?我只隐约跟姐姐说过一次,姐姐总不会害我的呢。”
应怀真听了,心中暗想应翠跟应蕊素来极好,莫非……然而应玉是个急脾气,若跟她说了,又无什么证据只是猜测,只怕她又闹出事来,因此应怀真便并没有吱声。
又过了几日,正应玉郭白露等在同应怀真闲话,忽然门上报说唐府的小/姐来到。
原来应怀真因禁足,一直不曾出门,敏丽多日不见她,未免想念,便亲自来了。
应玉等见敏丽来了,知道她向来跟应怀真交好,两人或许有什么体己话说,便略坐一会儿,借机告辞了。
等众人去了,敏丽便道:“你这坏丫头,可是把我忘了,这许多日子都不肯理我,非要我亲自过来揪你。”
应怀真见她问起来,不免就把惹祸的事儿说了,因知道敏丽谨慎妥帖,不是嘴碎之人,故而把出去玩、遇上歹人等事都说了。
敏丽听了,呆了半晌,便叹道:“怪不得呢,竟是出了这事……原来小凌公子是因为这个受的伤,怪不得……”
应怀真听她说“怪不得”,还以为她是因明白了自己为何没去寻她,没想到竟说到凌绝,便一怔。
敏丽兀自出了会儿神,才幽幽地对应怀真道:“你这几日不曾出去,大概也不知道罢了……景深哥哥……唉,他惹了祸呢。”
应怀真正琢磨她提起凌绝之事,忽然又听见说凌景深,不由便问:“这又是什么事?”
敏丽双目盈盈,竟是眼圈微红,便道:“我只听说,景深哥哥不知何故……忽然间把驸马都尉的侄儿一家子都给打了……”
应怀真目瞪口呆,敏丽道:“我听说了后只问哥哥,哥哥说是因为驸马都尉的那个侄儿打伤了小凌公子……景深哥哥难忍这口气,便找上门去,打了他们满家,伤了不少人……事情闹得极大,驸马都尉上奏了,要严惩景深哥哥呢。”
说到这里,敏丽竟掉了泪,忙掏出帕子擦泪。
应怀真呆了半晌,问道:“凌大人素日瞧来是那样冷静的一个人,怎么竟如此冲动行事呢?”
敏丽拭干了泪,才说:“若事情不关小凌公子,他自然无事,只是小凌公子如他的性命一样……”
应怀真也觉震惊,忙又问道:“姐姐可知道凌绝、那小凌公子……他伤的如何呢?”
敏丽定了定神,道:“听说倒是无碍,太医给瞧过了,胸腹间略有些内伤,调养些日子就会好了……”
应怀真徐徐出了口气,暗中念了声“阿弥陀佛”,心中只想:本来两不相干,倘若凌绝因此而重伤或者如何,彼此之间却有些说不清了,如今听他会痊愈,竟无端松了口气。
敏丽却只是为了凌景深担心,又道:“我哥哥也是坏了,我向他打听景深哥哥的事儿,他竟然不怎么理睬我,爱答不理的……我问的急了,他就说:‘妹妹不要理会外头男人们的事儿,你如今年纪大了,该正经择一门好夫婿,总是一味地关心他又像什么话’——怀真你听听,哥哥这是怎么了?景深哥哥遇了事儿,我关心关心又如何,他不肯告诉我也罢了,竟还拿这话来噎我……”
敏丽说到这里,更觉着伤心,便又帕子掩着口,流下泪来。
应怀真听到这里,心里却不安起来。
原来她上次曾跟小唐提起过敏丽的亲事……本来也是想让小唐上心,替敏丽另择好的夫婿人选,别叫她沉溺于跟凌景深的无望之望中,也不知小唐到底听进去了不曾。
如今听敏丽如此说,应怀真心中便想:“莫非是小唐叔叔听明白了我的话……所以才这样对姐姐的?”可是眼看着敏丽如此伤心,却又十分不忍。
应怀真只好劝慰,道:“可能唐叔叔也是为了这件事心烦……所以才不似往日一样耐心,或许他正为凌大人的事奔波忙碌呢?只是这些自然不会告诉姐姐知道……他多半是叫姐姐安心的意思,只是说错了话……”一边身不由己说着,一边心中叫苦。
敏丽听了这话,倒是受用,便停了泪,握住应怀真的手,说道:“这几日我心里只觉得憋闷委屈,却无人能说……亏得有你……”
因方才哭了,自觉有些不好意思,忽然想到方才在此坐着的诸人,便对应怀真道:“方才在这里的一位,是不是就是郭家的那位小姐?”
唐敏丽来过几次府中,自然认得应玉,此刻说的必是郭白露。应怀真道:“正是呢,姐姐不认得她?”
敏丽垂了眼皮不言语,隔了会儿,才说道:“我虽不认得她,但是却也知道是个冷心的人。”
唐敏丽素来不肯轻易褒贬人,如今竟这样说郭白露,隐约面露不屑……应怀真听了这话,很是诧异,忙问端倪。
敏丽并不回答,只先看了看室内并没别的人,半晌,才对应怀真低声说道:“我就知道,你必然是不知道的……这位郭姑娘,跟小凌公子是有过婚约的。”
应怀真听了“婚约”,还没反应过来,只是寻常,顷刻才如五雷轰顶,呆呆怔怔地问:“哪个小凌公子?姐姐说的难道是……凌绝?”
敏丽叹了声,道:“除了他,还有谁?两家本是小时候就定过口头之约的,后来因为各种事情分开了,后来郭家又回京……两家虽见了面儿,可都不曾把此事对外说过……只是景深哥哥有一次对我提起来,说是小凌公子……对那位郭姑娘是极中意的,只是这位郭姑娘……倒是有些……怎么说呢,我近来倒还听说有些人还向他们家提亲来着……”
应怀真心中大乱,满脑子只是“凌绝同郭白露有婚约”这一句话,然而她却丝毫也不知此事,别说今生,就连前世竟也是一丝儿也没听闻过的!这怎么可能?
忽然应怀真又乱乱地想起来:上回郭白露来见老太君,说起鸿胪寺少卿向他们家提亲的事,郭白露只是略有羞色,并不曾说及其他。
再后来……她们在暖阁里说话,春晖带着凌绝经过,应蕊应玉等都忙着跑去看,独郭白露端然坐着,八风不动,像是不曾听过凌绝这个人。
当时应怀真还赞她娴雅端庄,很是正经大家小/姐的风范。
可话说回来,若真的凌绝同郭白露有婚约,上一世她跟凌绝结亲之时,为什么竟毫无风声,连谁的只言片语都不曾有过?凌绝竟也不曾提过。
然而既然是凌景深亲口跟敏丽说的,那自然是并无差错了。
应怀真越想,心中就越像是有一个莫名的疑团,正在鼓涨跃动,嗡然发声,闹得她十分难受,竟连敏丽在叫她都未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