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曹操曹操就到,花满楼话音才落,就见一个彪形大汉走了过来,这人一身短打,胸口衣衫露出脖颈,还能看到露出的胸毛。
只见他走到李真跟前,恭敬地弯腰行礼道:“蛇王恭请李神医上门做客,已经为两位准备好了马车。”
同花满楼对视一眼,两人眼中均布满笑意,没想到还真让花满楼猜着了。
看着眼前的杯盘狼藉,李真道:“好。前面带路。”说着,站起身,与花满楼并肩走出茶楼。
小二等三人走远了,才过来收杯盘清餐桌,见桌上一角碎银,想来是打赏给他的,遂美滋滋的收了起来。他心中却在寻思,瞧那两位公子斯斯文文,怎么同凶名在外的黑街蛇王有牵连?希望两位大方的客人能平安无事。
跟着彪形大汉走到门口,大汉就请两人稍后,很快牵着一辆马车走了过来。马车中规中矩,是五羊城普通富户的标配模样。大汉却在请两人上车时道:“这是蛇王专用的马车。”
两人随意点头,陆小凤的面子很大。待上了车后,才震惊地张大眼睛,车里十分奢华,缂丝锦缎靠垫,汝窑茶具,紫檀木能收缩的小桌,羊脂玉、墨玉的棋具……既奢华还雅致,让人很难相信蛇王是位常与不识得几个大字的底层市井人物打交道的黑街老大。
马车很快来到一条狭窄的巷子。巷子里很阴暗,地上还残留着雨后的泥泞,两旁的店铺各式各样,但门面都很窄小,总有遮遮掩掩的人来来去去,似乎见不得人一样。
空气中一股无法形容的奇妙香气随着微风传了过来,李真忍不住一把扯开窗户,对赶车的彪形大汉道:“就在这里下车。”随后,笑眯眯地对花满楼道,“七童,带你吃个好东西。”
不知为何,花满楼总觉得李真含笑的眼里带着恶作剧的神情,但仔细看看,却又无法确定。
彪形大汉“吁”的一声,停住马车,恭敬地请两人下车。
下了车,李真对大汉道:“这巷子太窄,里面想必无法通行,不如老兄你先去停车,我们就在那里坐坐。”说着,指向巷底一家门口摆放着大炉子的食铺。
大汉眼皮跳了跳,弯弯腰,将马车赶走了。
李真则同花满楼走向有大炉子的铺子。走进一看,大炉子上正煮着一大锅东西,香气正是从这锅里发出来的。等两人走进店铺,发现里面很脏,墙壁桌椅已经被油烟熏得发黑,是那种又黑又亮的黑。回头看招牌,上面的字迹竟然也完全看不出来,这家老板还真随意。
尽管环境极其恶劣,但炉子上大锅里的香气却是实实在在地诱人,李真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拉着花满楼在一张空着的桌子边坐下。他们刚坐下,伙计就从锅里盛了两大碗肉羹端给他们,根本不多问一句。
李真从袖袋里抽出手帕,擦了擦汤匙,递给花满楼,又拿出一个擦了擦,舀起一勺肉羹放进嘴里。舌尖上味蕾在这一刻全部炸开,他突然觉得犹如置身百花盛开的花园,耳边还有仙音妙乐靡靡,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咽下肉羹,抬眼见花满楼还在犹豫,他笑道:“千万要尝试一下,七童。”说着,也不管花满楼,一勺接着一勺,吃的好不快意。
花满楼吃了两口,也赞道:“这是什么肉羹?味道果然鲜美。”
李真神秘的笑笑。
花满楼见他不肯说,微微一笑,也不再问,而是一勺又一勺,大口吃着。
李真吃完一碗,又要了一碗,边吃还边道:“好在刚才在茶楼里没吃饱,要不然就浪费这肉羹了。哎,这滋味真得是鲜美。”难怪陆小凤会念念不忘。
这碗比北方小的多,两人虽各吃了两碗,但也不觉得如何饱胀。
这时,去停车的彪形大汉回来了。只见他对着肉羹铺的伙计打了个手势,原来爱答不理的伙计立刻笑道:“请稍后。”说着走进后门的一扇窄门。
李真奇怪的看了大汉一眼,难道蛇王的心腹出入也要报告?蛇王想必是个很谨慎很胆小很怕死的人。
花满楼静静地看着窄巷两边的店铺以及进进出出的奇形怪状的人。他发现这些人里至少有十个官府追捕的逃犯,二十个手脚最快的小偷,三十个专替别人在暗巷打架杀人的打手,这里就是本地的黑街吧。
这时,伙计走了回来,对大汉道:“蛇王有请。”
于是,李真同花满楼又跟着彪形大汉走出后门。后门外是条更加窄小的巷子,阴沟里散发着臭气,飞满了苍蝇,还有老鼠不时跑过。
皱了皱眉,一行人继续往前走,直至走到巷子尽头的又一道窄门前。
推开门走进去,是个很大的院子,里面十几条精赤上身的大汉正在赌钱,全身都是汗珠,像感觉不到炎热一样忘我地吆喝着。角落里堆着的竹笼里有狗有猫有公鸡还有蛇,让花满楼不由想起李真提起的“龙虎斗”与“龙凤呈祥”。
一个厨师模样的人走了过去,从笼子里抓起一只半人高的黑狗,往水盆里一按,活生生将这狗给淹死了。花满楼看得直皱眉。
这时,带他们进来的彪形大汉道:“这才是杀狗的行家,一点血都不漏,这样的狗肉最滋补。”
脚下不停,一行人很快走进一个小杂货铺,走上条狭窄的楼梯,停在一道挂着乌豆与相思豆串成的门帘子前,门帘子后面的窄门正洞开着。
花满楼暗道,能指挥这么多市井好汉的黑街老大,竟然住这么简陋的地方?
等一脚跨进这窄门,他才发现门内外分明是两个世界,室内华丽奢侈甚至远胜花家!
屋子里的每一样东西,哪怕不起眼,也是价值不菲的精品,整块白玉雕成的茶杯茶盏,装水果蜜饯的波斯水晶盘,墙上挂的书画竟然有吴道子与韩干的作品,有个条幅,似乎还是大王的真迹!这是花家也拿不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