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七公子,在下华府华安。”黑暗中传来清亮的男声。
花满楼从床上下来,看着捂嘴不住咳嗽、病汉模样的男子:“你是华安?”
华安道:“抱歉,打扰花公子。在下冒昧前来,想向你打听一下给孙驼子看手的神医。”
“你要请他看病?”花满楼了然道,“可惜,在天宝峡谷我二人失散,我也正在找他。”
华安满心失望:“可知他何时会返回江南?”
花满楼苦笑道:“他本不是江南人,我怎么知道他会不会回江南呢?”
华安更加失望,正要拱手告辞,却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你还好吧?”耳边响起花满楼失声惊呼的声音。
花满楼也没想到今夜的不速之客竟然横着赖在了这里。
无奈,将对方抱到床上,盖上被子,而自己则在椅子上坐了整夜。
次日醒来,吃了风三公子保命药后的舒适感再度升起,华安惊喜道:“花公子,是否给我吃了什么灵药?身体里似乎多了一道生机。”
昨晚华安昏过去的时候花满楼早就把过对方的脉,他也算粗通医术,尽管远远比不上李真,却也能看出华安身体犹如风中残烛。这也是为何喂了对方一粒保命丸的原因。
“你以前吃过类似的药?”花满楼惊讶道,还真不知道除了李真还有谁会配置。
华安拱手致谢:“曾被风三公子所救,今天又被花公子所救,或许在下命不该绝。”
“风三公子?带头入关寻宝的那位?”花满楼自言自语道,心中却暗想,莫非李真同风三也是朋友?
因为焕春丹极难配置,所需的珍贵药材多有年限要求,李真数次提到不会出售,只赠送友人。可见,风三同李真关系不次于同自己。
“你可去了天宝峡谷?”花满楼难得见到同乡之人,不由问道。
华安挑眉:“自然。在下是跟着风三的队伍去的。”
“可还顺利?”
“遭遇狼群及蛮族骑兵。好在有精通毒药的,才没全部葬身草原。”
随后华安将经过粗粗讲了一遍。
“果然宝藏里只有珠宝吗?”花满楼道,“竟然没有神兵利器、武林秘籍?”
华安冷笑一声:“找到了据说能所向披靡的秘籍,你道是何?”
“是何?”
“呵,一把刀,刀鞘里封着一张纸,上面只有四个字。”
“哪四个字?”
“仁者无敌。”
“仁者无敌?”花满楼惊呼。
华安嗤笑道:“不错。这便是大家找到的能面对任何势力、任何人所向披靡的秘宝。”
花满楼惊讶,这个坑埋得可真够深。
“那风三公子岂不失望而返?”
华安摇头道:“风三中毒死了,尸骨无存。可惜我还没报他的救命之恩。”随后,他又道,“你可知江湖中风三的来历?或许能帮帮他的家眷。”
花满楼摇头:“不曾听说过。”
“你们年龄相仿,都是江湖少侠,竟然没有听说?”华安惊讶,他毕竟小了六七岁,算是晚了一辈。
花满楼摇头:“江湖上的事我向来不感兴趣,若不是有个爱热闹的友人,知道的更少。”
华安小声道:“这样啊。”
“不过你可以去听风楼打听打听,想来他们有这方面的消息。”
华安点头:“你说的对。”站起身,他拱手道别,“在下就此告辞,有劳,救命之恩,容后再报。”
花满楼道:“你是要回江南?”
华安点头,轻叹道:“不错。出来这么久,正要回去瞧瞧。”
花满楼笑道:“既然如此,不如与我一道。若是我那神医友人回来,还能帮你治病。”
华安原就担心相扰,现在受到邀请自然不会推辞,欣然同意。
两人遂决定结伴南下。
……
来到大堂,花满楼拱手道:“掌柜,不知近期可有南下的商队?在下欲随同前往。”
掌柜忙拱手还礼道:“公子可去车马店问问,出门右转直走,门口有棵大枣树的便是。”
花满楼致谢后出了门。
北方的春天来得晚,此时在江南早就是桃红柳绿、蜂蝶盘旋飞舞之时,可这枣树楞是没有冒出新芽。若不是长满了小刺,花满楼差点以为是根枯枝,几乎要错过车马店的位置。
车马店在花满楼的印象里,自然是有车有马,占地颇广,黑漆大门上挂着高高牌匾,门口还少不了大片的空地,以供车来车往。故而,在看到仅有一间门脸,上面还挂着草垫子的土坯房屋时,不知不觉就走过了头。
在这条巷子来回走了数遍,才堪堪在草垫子遮了一半的小木牌上看到了歪歪扭扭的“车马店”三个字。
花满楼不由失笑,原来自己犯了以貌取物的错误。
他疾走两步,正要掀起草垫子,走进屋去,不想从里面冲出一个年轻人来,那一对年轻的眼睛总有些熟悉。
年轻人看到他,黑中带蓝的瞳孔微微一缩,不过转瞬即逝,冲他微微点头,便匆匆离去。
花满楼低垂着头,试图回想在哪里见过那一对眼眸,手下却没停,而是掀起草垫子,走进屋去。
屋子外面破破烂烂,里面却还算整洁。只是或许是为了御寒,门窗未开,里面既有炭火的热气,又有旅人的气息,如汗臭、脚臭,甚至还有饭菜的气味,味道混杂,让人恨不得堵住鼻孔。
屋内比花满楼所住的客栈大堂还大,能放下十几张桌椅,每张桌椅上都坐着满满的人,看得出有行商,有武林人物,有军官士卒。
车马店自然是兼做客栈生意,见一位斯文公子进来,小二忙殷勤的招呼:“公子,几位?是打尖还是住店?”
花满楼微笑道:“在下欲南下姑苏,想问问有没有商队同行。若是没有,可有车马租售。”
这时,掌柜走了过来。他是个四十多岁的瘦高汉子,皮肤黑红,像是曾在海风中谋生的海客。
“在下钱大同,朋友若是想南下,最好是先往京城,再转水路,走京杭大运河,更安全更便捷。”钱掌柜自以为笑眯眯地道。
只不过在花满楼及其他客人眼里,这位掌柜的笑却是皮笑肉不笑,也不知道怎么请他做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