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十几个巫师学徒都掌握了冥想的方法，已经是入夜时分了。莱拉将学徒们带到大厨房，交给了保卢斯。在这间厨房里，维多利亚等人要用魔法烹制一桌菜肴。

男生们多数都没有接触过炊具，而在场的五个小女巫中，只有一名叫梅甘的女孩曾经帮助母亲做过饭。所以保卢斯花了很多时间，才让学徒们记住烹调的步骤。

保卢斯使用魔杖指挥着各种各样的炊具，就如同一个指挥家指挥着一支管弦乐队。各种各样的刀具在空中飞舞，将各式各样的食材制作成片、丁、丝。煎锅、烤炉、汤锅、水壶同时运作，让大厨房的温度飙升了好几度。一时之间，厨房中香气四溢，让巫师学徒们都忍不住直咽口水。

“这些是给格达府仆人们做的晚餐，你们的晚餐需要自己做，而且要用魔法。要记住，你们是巫师，徒手做饭是一件耻辱的事。”保卢斯将指挥炊具的咒语教授给了学徒。

维多利亚左手在空气中轻轻地点了几下，围绕着维多利亚出现了一条条只有她自己才能看见的光带，这些光带由一个个图标组成，图标的数目，总计不下一千个。这正是“矩阵”的组件之一——“技能栏”。

维多利亚找了一条比较短的光带，在光带的末端点了几下子，那里就凭空地生成了一些图标。这些图标与其他色彩斑斓的图标不同，它们还是灰色的。

接着，维多利亚开始练习用咒语指挥炊具。每当维多利亚将一项技能练习纯熟，就会有一枚图标的颜色由灰色变成彩色。当维多利亚完成了全部训练之后，这条光带的后面也就多了三十多个五颜六色的图标。

此后，维多利亚才开始大展身手，她的左手依次点击那新增的三十多个图标，她的右手用魔杖指挥着面前的炊具，炊具如同一群身姿轻盈的舞者，用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完成了一道树椒牛排。

“维姬小姐已经完成了她的作品，五人份的树椒牛排。七分熟，有点老，不过考虑到你们的年龄还小，肠胃可能有些娇嫩，将食物烹制得熟一些也是正常的。我给维姬小姐的这道牛排打八分，计入平时分。”保卢斯赞誉道。

“维姬小姐，你可以到餐厅去用餐了。”保卢斯将一叠面包片放在餐盘里，递给维多利亚。

维多利亚来到餐厅，享用自己的劳动成果。就在她大快朵颐的时候，一位身着白色法袍的牧师推开了餐厅的大门。

“维多利亚小姐，介意我分享你的美食吗？我带来了葡萄酒，我们可以喝上一小杯。”白袍牧师坐在了维多利亚的对面。

一名格达家的侍女为牧师上了一套餐具，从她殷勤的态度来看，这个牧师似乎是格达家的熟客。白袍牧师用一杯葡萄酒换了维多利亚两块牛排、三片面包。

“我叫伊布森，是克拉拉女士的朋友。克拉拉来让我为你的两把枪画一幅插图。”白袍牧师似乎并没有饮食上的禁忌，他吃的比维多利亚还欢快。

“画画可不大容易，因为这两把枪只能在这个世界存留几十秒钟，而每次为了能够召唤出来他们，我都要吃很多东西。”维多利亚小小地尝了一口葡萄酒，度数很低，似乎是这位牧师专门为维多利亚这种小孩子准备的。

维多利亚用“他们”而非“它们”来指代自己的两把枪，这引起了伊布森的注意。

“他们拥有灵魂？”

“有一把枪是有灵魂的，另一把是一件仿作品，但是质量更高一些。我在十一岁的时候，从一名拜占庭游商的手中买下了他们，这几乎花光了我所有的稿费。”维多利亚的话半真半假，无法证伪。拜占庭帝国信仰三位一体，且与法兰克王国关系不睦，维多利亚相信伊布森等人无法查证自己的说辞。

伊布森不相信一个十二岁的小孩能编制出逻辑缜密的谎言，而且他听说过这样一则传言，虽然维多利亚以《权臣传》牟取了巨额版税，但她自己并没有能力支付学费和伙食费。两下印证，伊布森认为自己已经查实了这两件神器的来源。伊布森对于三一教能够制造这种神器非常地忧虑，以至于他啃牛排的时候，脸上都是愁容。

“谢谢你的美酒。我在家乡的教堂礼拜的时候也能喝上一点酒，但那种酒很粗劣，对于小孩子很不友好。”维多利亚用餐完毕，站起身来，向伊布森行礼之后，就准备离开。

“谢谢你的牛排，但我相信，如果你用自己的双手来烹制食物的话，你会更有成就感。”唯一教会的信徒们对于巫术多多少少有些排斥。

因为维多利亚最早完成了功课，她被莱拉老师早早地放回了家。在路过燃烧宅邸的附近时候，她特意凑到近前，观察焚烧着房屋的业火。

维多利亚在距离火焰四十码的地方站定，这个距离是极为精准的，“矩阵”专门有一个叫“测距器”的模块，可以测量当事人与目标之间的距离。“测距器”的使用没有距离的限制，但是有地形的限制。

维多利亚侧着身子面对火焰，双臂平举，掌心向上，左手在前指向燃烧宅邸，右手在后维持平衡。一道靛蓝色光晕在左手掌心之中生成，这正是最为纯净的寒冰原力。

维多利亚左掌反转，这道光晕沿着一条直线向业火而去，并逐渐地变成了一个拖曳着尾迹的冰球。这正是冰霜咒术中的“冰霜之珠”。

冰霜之珠撞击在业火之上，居然将这燃烧不熄削弱了一点。但维多利亚并不满意，业火并不是普通的目标，冰霜之珠的“渐冻”效果并没有出现。

冰霜咒术源自于罗兰世界布莱希特帝国，核心法术是一个叫做“渐冻”的被动法术。冰霜咒术通常会造成“渐冻”效果，每层效果对目标减速半成，叠满二十层目标会被冻结。

业火不会移动，维多利亚也没想让其减速，维多利亚只是想叠加渐冻，将业火冻结。

维多利亚双手拢在一起，然后前后分开，在双掌之间凝成一支冰枪，维多利亚用力一投，将冰枪投入业火之中。这正是冰霜咒术中的必杀技“破碎之枪”。

破碎之枪在接触业火之后碎裂成无数冰晶，笼罩着宅邸的业火居然为之一顿，然后又削弱了一点。

维多利亚双手十指结成一个曼妙的手印，一个巨大冰块自空中产生，砸向业火。这是冰霜咒术中的“冰雹”技能。

业火被冰块砸得摇摇欲坠，但是很快就恢复了过来，不过也能看得出来，业火的火势小了一些。

维多利亚思索了一番，她决定用更加节能的咒术来压制火势。她将十指扣紧，双臂前伸，正对着燃烧宅邸，一道幽兰色的能量束从她的拳头冲向业火。这是冰霜咒术中耗能最低的“冰冻之脉”。

“冰冻之脉”这个技能需要使用者持续的引导，所以在激战之中不怎么出现，但在当下的这个场合里，它却是再合适不过的技能了。业火不会移动，不会主动来攻击维多利亚，维多利亚只要安静地用咒术削弱它就可以了。

在这种极限节能的情况下，维多利亚将“冰冻之脉”这个法术坚持了五分钟。这五分钟过去后，业火已经被削弱到只剩下薄薄的一层。但是维多利亚已经无以为继，积累了多年的寒冰原力已经消耗一空。

维多利亚拖着疲惫的身子往霍金斯塔走去，虽然这一次她并没有突破巫王的禁咒，但是她至少确认了一点：那就是这种魔力无法干预的业火是可以被原力压制的。

在转过第一个路口的时候，维多利亚看见了布兰特。布兰特的巫师袍的袖子烧掉了一个口子，看样子似乎是学习烹饪的时候造成的。

“嘿，厨娘，等你毕业了找不到工作，可以到我家帮厨，每天给我做罗宋汤，我们家不会亏待你的。”布兰特大大咧咧地喊道。

“你这个笨蛋，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维多利亚照着罗兰特的小腿踢了一脚。

布兰特年龄太小，或许是无心，但“每天给我做罗宋汤”这句话在艾兰世界，可是男子向心爱的女人求婚时才会说出的甜言蜜语。

维多利亚回到霍金斯塔的时候是七点五十五分，而在没有天文课的日子里，容嬷嬷给维多利亚设下的门禁时间是八点钟。容嬷嬷几乎是黑着脸将维多利亚迎进了门，这让维多利亚十分地惊恐。

等到维多利亚洗漱完毕，盖上被子睡觉之后，容嬷嬷才回到了霍金斯塔的下层，到自己的房间里休息。

月上中天之时，维多利亚的被“矩阵”的“时钟”模块唤醒。她提着睡裙，踩着拖鞋，蹑手蹑脚地从自己的卧室来到楼梯的缓台处，在这里她能望到燃烧宅邸中的母子。

维多利亚用双手拢成望远镜的样子，这是使用“矩阵”“望远镜”模块的方法。维多利亚看到的景象让她震惊：

在那扇燃烧的窗子里，一具骷髅托着一具婴孩的骨架，跪倒在地上，那样子就像是在哭泣。

“我说过，那对母子已经死了。”比尔博·霍金斯抚摸着维多利亚银色的头发，安抚着战栗的维多利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