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玹眉头一挑,发现这些灰黑雾气,似乎都是以崔小姐身上为依托。除非是化作黄鼠狼之身,否则都只能在崔小姐身上缠绕,无法脱离。“不会散开乱跑?”
“那就有办法了。”李清玹顿了一下,随后掀了锦被,一手拿起小鼎,另一手则按在崔小姐的腹部之上,以先天元气吸引灰黑雾气。然而残存的灰黑雾气仍然有些逃开。
李清玹冷哼一声,便一掌按在了那灰黑雾气之上,把最后一点残留的灰黑雾气按住,随后真气一运,把小鼎一罩,吸尽了最后一点邪祟气息。他松了口气,正要把手收回来。正在这时,崔小姐轻轻一颤,双目缓缓睁开。
用小鼎把灰黑雾气吸纳干净,看似简单,实则已让李清玹心中感到极为惊险,不觉间已是汗湿背脊。好在花费了许多功夫,终于驱尽了这些灰黑雾气。见到崔小姐双目睁开,李清玹甚为惊喜,他对着她微微一笑。
“这是……”崔洛霜双目迷茫,过了片刻,才渐渐变得清明,随后,她身子一僵,眼中惊怒交加,面上尽是羞愤之色。再看到眼前这青年书生露出几分“下流”笑容,崔洛霜羞怒至极,眼中立时湿润通红。
啪!性子温柔,自幼少有动怒的崔小姐,竭尽气力朝着李清玹打了一巴掌,随后便捂着小口,眼中泪水溢满,湿了面颊。李清玹愕然呆住,心中十分惊愕:“这……这……这算什么事?”他还自觉惊愕之间,忽然自己手上也是一僵。
他低头看去,只见自己的手掌正按在崔小姐胸口之上,就这么一僵,竟仿佛又握紧了些。崔小姐惊怒万分,忙又一掌朝着他面颊拍去。“我不是有意的!”李清玹急忙说道,忙把手缩回来,人也退了几步。
他暗暗苦笑一声,刚才那一巴掌挨得不冤。谁知道他刚才按住那灰黑雾气,恰好就按住了那个地方?
本来李清玹觉得治好了恶疾还被扇了一巴掌,有些恼火,此时想来,倒有几分赧然愧疚。掌心还传来几许温暖柔滑之感,尽管隔着亵衣,但那细嫩之感,仿佛透过了亵衣,传递到手上……李清玹颤了颤,暗道非礼勿视,忙停了脑海中的胡思乱想。
崔洛霜羞怒至极,奈何久病在床,身子没有半点气力,能够挥出两巴掌已经是耗尽气力了。她自觉被人轻薄,捂着小口低低哭泣了两声,却想起适才曾打了他一巴掌,此时再捂住了自己,岂不是……
她忙把手放开,更是羞恼,却禁不住病久虚弱,这一动怒,更是伤了心神,她竭力抬了抬头,终是沉沉昏迷过去。李清玹松了口气,只觉手上传来几许馨香,他本是有心放在鼻端轻嗅一口,但这样一来岂不是坐实了轻薄的罪名?
他忙把手放下,他暗暗想道:“上真观传到我这一辈,戒律都失传了,此后戒律由我来定,第一条就该守清规戒律!”但想了想,上真观又哪
来的清规戒律?没有清规戒律又如何去守?
他摇了摇头,终是叹了声,上前去把那锦被给崔小姐盖回去,口中低低道:“这被子一掀,可不要受了寒气才好。刚才这巴掌就当吾犯戒受罚了,不过在下救了你,你也不该打我啊。”盖好了被子,李清玹才调整了一下情绪,摸了摸面颊。
“这掌印要是给别人看见,难免会产生误会!”他正这般想着,就听一声响,房门开了。李清玹忙把头偏了一下,不让这初夏姑娘看到自己面颊上的掌印,只是心中是在有些揣揣不安。初夏走进来,便见那李郎君立在一旁,偏着头,似在看窗外风景。
窗外可直望墙后花园,有假山流水,八角亭子,花草茂盛,风景可谓极美。清风自窗外拂来,把那李清玹发丝吹得扬动起来,青衫轻飘,颇有出尘之意。
初夏呆了呆,心想:“这李医师长得倒是好看,但他不去治病,站在窗口吹风作什么?听说那些书生狂客经常跑到山边悬崖去登高眺望,引声长啸什么的,莫非这李医师也要装模作样?”
这般想着,少女更是恼怒,喝道:“李医师,你不去治病,站在一旁吹风作甚么?”李清玹并不知这少女心中已把他当作了装模作样又故作风雅的家伙,听得少女声音,他心有几分揣揣,低咳了声,道:“那个,初夏妹妹,唔……崔小姐的病……唔……吾治病还算顺利……”
“顺利?”初夏想起李清玹适才是在治病,听他说是顺利,心中大喜,来不及跟他说得太多。忙绕过屏风,过了珠帘,入内房去。只见崔小姐依然躺在绣床,身上盖着锦被,如瀑般的黑发散在枕上。
小姐分明还未醒来,那李清玹不是说顺利么?不对。初夏仔细一看,便见得小姐泪湿双颊,那一床锦被似乎也有些凌乱。
“李清玹!!!臭书生!!!登徒子!!!”初夏怒气腾腾,跑了出来,指着李清玹大声道:“你个胆大妄为的登徒子,胆大包天,敢对小姐下手?”
“你知不知道这里是崔府?要打死你这个登徒子,轻而易举!!”又想起自己轻信了这个李清玹的话,初夏更是怒极,眼中瞬息湿润红透,一旁抄起了捣药杵,狠狠朝李清玹砸来。
李清玹退了几步,脸上露出复杂神色,那出尘脱俗之意瞬息消失无踪,只有几分懊恼。他又闪避了几步,恰好被初夏看见脸上的掌印。那掌印纤细,似乎与小姐的手掌极为吻合,必然是他轻薄了小姐,被小姐打了一巴掌。
如此想来,初夏更是怒不可遏,将捣药杵狠狠掷去,更顾不得捣药罐里还有些药材,拿了起来,又朝李清玹砸去。李清玹本是江湖侠客,身手敏捷,自然轻松躲过。眼见初夏张口要呼唤人来,李清玹面色一变,欺身上前,按住了初夏的口鼻。
初夏挣扎不出,眼露惊恐,暗道:“这家伙
当真是胆大包天,莫非是想图谋不轨,羞辱本姑娘?那老管家怎么还没带人来?”“误会误会,初夏妹妹不要动怒,听我解释。”
李清玹放开了她,见她又要拿东西来砸,忙闪避一旁,“请容许在下解释!”初夏也生怕这登徒子再发狂性,拿着东西作势要砸,又稍微一听李清玹的话,她眼中闪过不屑之色,就要呼喊。
李清玹面色一变,不待她开口呼喊,便又上前捂住了她。“请听在下解释!”“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样!”“如若我做了有违人伦道德之事,天地不容,五雷轰顶……”李清玹急忙连发毒誓,证明自己的清白。
眼见初夏眼中似乎渐渐少了几分冰冷怀疑,李清玹暗道还有解释的余地,斟酌言语片刻,沉声正色道:“适才我治疗崔小姐的病症时,需要在期门穴按压治疗,由于吾急于救人,忘记避讳男女之防,崔小姐刚醒来见到房内就我一人,不免误会,所以……”
初夏眉间轻蹙,但似乎有些相信他的话,李清玹紧绷的心弦终于放了下来。咚咚咚……身后陡然传来敲门声,又有个温婉声音问道:“夏儿,快来开门。”李清玹面色微变。初夏看了他一眼,露出冷笑,大声道:“夫人,房门没锁,你带人进来罢。”
还带了人?李清玹微微一惊,计上心来,怒道:“初夏姑娘,在下好不容易才治好了崔小姐,你怎么反而打人?”门外进来个端庄大方的妇人,皮肤白净,十分端庄贵气,模样与那位崔小姐的模样倒颇为相似,她面带急切,眼含泪水,不消多想,便知她是心忧女儿。
不待凝儿说话,李清玹已然先一步说道:“禀夫人,在下李清玹,小姐的病已无大碍。”听了这话,崔夫人喜极而泣,连忙施礼答谢。李清玹推脱两句后,这夫人心忧女儿,也来不及多说,便匆匆入内,去看女儿去了。
“夏儿,你怎么对客人无礼?”老管家站在门外,恰好见到李清玹面颊的掌印,再忆起适才李清玹那句话,立时心中脑补了“事情原委”。
顿时皱眉喝道:“这位李郎君乃是王校尉好不容易才请回来的名医,如今治好了小姐的病症,更是崔府恩人,哼,若非小姐待你极好,说不得老奴要拿你过一过家法的厉害。”
初夏万分委屈,指着李清玹,咬着牙说不出话来,忽然便低泣起来。 “罪过罪过。”见初夏委屈哭泣,李清玹暗道:“以后宁得罪君子,莫要得罪小女子呀。”
李清玹忙出了门口,与老管家站在一起。见老管家还要呵斥,他忙道:“误会误会,这也是初夏姑娘护主心切,以为晚生没能治好这病,真要说来,不该罚,该赏才是。”
老管家这才点头,其实他待初夏这小丫头极好,几乎视作孙女。只是害怕李清玹报复这不懂事的丫头,毕竟治好了小姐的病症,他已经算是崔家的恩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