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师父!”
朱载基蹦蹦跳跳,找到了王岳,就连王岳屁股下面的小熊都忽视了,而王岳则是半坐半靠,身下就是肥嘟嘟的熊背,简直比最舒服的沙发还要棒许多。
代价就是一袋子水果,还要不停塞到熊嘴里。
王岳算是摸透了这熊孩子的脾气。
只要给吃的,怎么玩都行,要是没有,小心就要发飙了……只不过这货并不会真的往死里打。
最多把人扑倒,然后亮出长长的獠牙,敢不给熊少爷好吃的,下一次咬死你。
这么个熊崽子,就把自己吓得尿了……朱载基觉得太丢人了,简直是奇耻大辱,为此他鼓足勇气,冲着小熊做了个鬼脸。
奈何人家熊少爷一心吃鸭梨呢,这就跟人吃葡萄一样,一口一个,不光解压,还很舒坦。
见熊少爷实在是没什么反应,朱载基只能放弃了。
他又跑到了师父面前。
“师父,我看了一本书,书上告诉了我,有白日飞升之法啊!”
王岳一听,忍不住摇头。
朱厚熜这个坑货,降旨没救了。
宫里也就是他身边,才有乱七八糟的道书,还白日飞升呢?怎么不直接去死啊!
“你相信吗?”
“不知道!”朱载基很老实道:“师父,你说过的,不能什么都相信,要有自己的判断!”
王岳笑了,十分满意。
“这就对了,要有科学精神,这样就什么能骗得过你了!”
“师父又夸我了?”朱载基眼睛弯成了月牙,喜得冒光。
王岳笑着戳了下他的小脑门。
“你说吧,书上怎么说的?”
“说,说什么丹,要吃下去,就,就变成了神仙,就飞了起来……师父,那个丹是什么啊?是不是能飞到月亮上去啊?”
王岳笑着摇头,“师父也不知道。”
“那,那谁知道?”
王岳淡然一笑,“当然是你自己知道了。”
王岳起身,将剩下的半袋子水果扔给了熊儿子,然后就拉着朱载基,又一次到了后院,那个原始的天文望远镜还在。
“殿下,你看过很多次月亮了,你能说清楚,月亮是什么样子吗?”
“月亮……很圆,很大,上面还,还像核桃似的,一点都不平。”
王岳点头,“对,这就是你看到的月亮,而在一些人的书里,说月亮上有个广寒宫,里面住着一个仙子叫嫦娥,她养了一只兔子,对了,广寒宫外,还有一株巨大的桂树,有个叫吴刚的男人,不停伐树……”
朱载基点了点头,他也听皇祖母说过,还没有拜师的时候,皇祖母就喜欢抱着他,在月圆时分,仰望天空,赏月看流星,听她老人家讲故事……
“师父,那为什么我没有看到广寒宫啊?”
王岳笑呵呵道:“大约有两种可能,一个是确实没有广寒宫,你看到的就是真实的面貌。”
“那,那还有可能呢?”
“还有就是月亮太大了,或者广寒宫藏在了你看不到的地方。”
“那,那该怎么办?”朱载基急切问道。
“哈哈哈!”王岳笑道:“很简单,我们可以想办法,让这个望远镜能看得更远,更清楚,让我们弄清楚月亮的真正面目。”
“嗯!”朱载基听懂了,用力点头。
“还有吗?”
“还有旧事想办法飞起来,真正去瞧瞧。”
“那,那要怎么飞啊?”小孩子就是这么好奇,问个不停。
王岳也不生气,而是找来木材,就在后院,笼了一堆火。
待到火光燃起,王岳又找了一些鸡鸭的绒毛,轻轻扔在了火堆上面,升腾的气流带着绒毛向上飞……最多只有一尺多的高度。
这个寻常无比的情形,在年幼的朱载基眼里,顿时变得神奇起来……只要弄懂其中的关键,或许就能飞起来,飞到月亮上去!
……
“咱师父就是喜欢骗小孩子,他要是有办法飞上月亮,我就能飞上太阳!”
杨博很认真看了大师兄一眼。
“你会热死的!”
崔士林冷哼道:“你当我傻啊!我不会晚上去!”
杨博仰天大笑,“晚上?晚上根本没太阳!”
这俩货大声争论,王岳脸都黑了,他是真的脸黑。
一个福国公,一个新科进士。
就这个智商,还有存在下去的必要吗?
要不说,教育要从娃娃抓起,这俩货不管怎么努力,教好了也是个流氓!
尤其是杨博,更让王岳生气,崔士林他已经放弃了,可杨博还能抢救一下啊!
“你太给师父涨脸了!你以前不是口口声声,要超过徐阶吗?他可是三鼎甲的探花郎,你就给我考了个三甲同进士,你丢人不?”
王岳大声叱责,毫不留情。
哪知道杨博竟然毫不畏惧。
“师父,我已经想过了,而且还想通了。我要是考的名次太高,考的太好……我岂不是欺师灭祖了?再说了,功名跟本事没关系的。像大师兄,什么功名都没有,还不是弄了个世袭罔替的国公回来!”
崔士林大喜,“说得好!真不愧是三师兄,亲的!”
杨博也越发得意了,“还有师父,您老人家也没有功名,现在不是什么都有了?其实吧,在贡院里,弟子都琢磨着干脆不要功名算了,就凭我杨博,您的门生弟子,太子殿下的师兄……我还用得着奋斗吗?是吧?”
王岳怒视着杨博半晌,突然飞起一脚!
朝着杨博屁股就踢。
杨博连忙躲过,掉头就跑。
王岳哪里会放过他。
“苏尔,给我上!”
小熊听到了命令,还真挺乖的,晃着满身的肥膘,就奔着杨博去了……这下子可热闹了,别看熊家肥,可速度快啊!
这货就跟个小坦克似的,在后面猛追。
杨博气喘吁吁,要了命了!
“苏尔,熊崽子,别追了!我,我给你好吃的!”
杨博也没什么准备,只能抓起他刚刚高价买来的葫芦,扔给了小熊。
这小家伙用爪子接住,捧到了眼前,看了片刻,就扔在地上,然后扑上去,用前爪大力按下去!
瞬间葫芦裂开,里面竟然是空的!
这下子可把熊少爷气坏了。
敢骗熊,还有没有人性了?
俺虽然不是人,但你丫的真是狗!
气得小熊不停转圈,姓杨的,你再敢来,熊少爷就撕碎了你丫的。
崔士林看着心花怒放,终于比自己还欠揍的出现了。
“师父,这一次陛下可真是下了血本,尤其是宣召各国使者,又是告诉天下藩王,论起动静来,简直比当初孝宗册立太子还要热闹啊!”
崔士林笑嘻嘻道:“师父,有太子殿下当师弟,我往后是不是更能横着走了?”
王岳给了他个超大的白眼。
“你现在就死帝王蟹了,再横着走,就只能把你蒸了!”
崔士林也无奈了,“师父啊,你就不能盼着徒弟好了,不过呢,我依旧要孝顺你啊,有什么事情,都要告诉你。”
说到这里,崔士林压低了声音,“我刚刚听说,益王在听说册立储君大典之后,就口出狂言,他说不愧是皇长子,受封储君,其他的皇子出世,怕是有朝一日,也要被送到蛮荒之地就藩,更遑论他们这些宗室了。”
王岳瞬间眉头皱起。
“这个益王,好大的胆子,他敢非议朝政?”
崔士林耸了耸肩,“师父,他可是陛下的亲叔叔啊!”
“亲叔叔又能怎么样,已经送走了两个,不差第三个!”
王岳的怒火,喷薄而出。
因为他已经不止一次,听到了益王的名字。
这位王爷也是宪宗皇帝之后,和孝宗,还有兴献王朱佑杬是兄弟……当初正德驾崩的时候,益王一脉,也是纳入考量的。
而且据说这些年益王十分简朴,在士林的声望不错。
按理说,王岳不该对他有什么怀疑,可当初老岳父的警告,却让王岳忍不住思量,只怕益王也不是个老实人……
王岳还在思量之际,朱厚熜那边已经接到了厂卫的密报。
几乎一瞬间,朱厚熜就怒火中烧。
很显然,这是把矛头对准了自己。
迁居山东的四位藩王,着实吓到了其他藩王,可这些宗室藩王不但没有收敛,反而闹了起来。
总不能光迁居我们,皇子就放在一边吧?
难道要把我们都弄走,将好地方留给你的亲儿子?
大家伙都是太祖皇帝的后代,你朱厚熜要是不给个说法,可小心议论!
朱厚熜十分烦躁,竟然到了儿子的房间,小朱载基还在读书。
“皇儿,你想要封地吗?”
“封地是什么啊?”朱载基随口问道。
“就是给你的一块土地,让你说了算!”
“哦!”朱载基顿了顿,突然兴奋道:“父皇,能,能不能把月亮封给我,我要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