浊清楼前堂里人群哄闹,把之前的紧张气氛打散的无影无踪。
黑衣人只是冷笑,也不着恼,说出来的话语更是带着嗤笑:“一帮无知之人,竟然连‘乾坤袋’现世都不知晓!”
乾坤袋的名字一出,大堂里众人皆是一愣,寂静无声,突然间又是哄堂大笑,更有人叫道:“乾坤袋就青丘一个,你说山海阁的弟子也有,真真笑死人啦!”
也有人接着揶揄喊道:“不不不,应该是青丘的乾坤袋落到山海阁的弟子手里啦!”
黑衣人也哈哈笑道:“所以说你们无知,如今去问山海阁问问,看还有谁不知晓,就你们还在自以为是!”
听到此话,哄笑声骤停,晚婼更是皱起眉头,心想这里可是浊清楼,玉瑶峰的产业,若是有这乾坤袋的消息,玉瑶峰的弟子又怎会不知?
她转身朝身后的后院望去,正巧见得一个路过的玉瑶峰弟子,看她神色疑惑,眉头都快要紧巴到了一起,心中瞬间了然。
正要反驳之时,却听一人突然说道:“那阁下可知是哪位弟子拥有乾坤袋?”
晚婼一听这话,顿觉不妙,明知这黑衣人是在胡说八道,可顺着他的话头一问,不就已经带动人群信了一半么?
懊恼气愤的朝他望去,见是一个俊俏得不像话的公子,美目秋波流转,面如桃花腮红,唇红齿白,谪仙人一般。
可此时的晚诺胸口气闷,双眼冒火,只觉这般貌美的男子不是个妖孽,就是那妖孽的同伙。
“当然知道,那人便是当今山海阁阁主上元夫人最小的嫡传弟子。”黑衣人说完一顿,又一字一句说道:“武!报!喜!”
这话一出,一片哗然!
跟晚诺半毛钱关系都没有的事情,却莫名的让她心急如焚,暴跳如雷。一个“你”字还未出口,又听那妖孽公子问道:“你可见过?”
黑衣人连忙接道:“不巧,正好见过。”
“哪里见到的?”
“自然是在南荒!”
“只是在南荒?”
“还有山海阁!”
妖孽公子突然哈哈笑道:“阁下说得对,那都正峰的武报喜还真有一个乾坤袋!”
一人一句,话不停歇,如冰雹砸地,掷地有声。
晚婼憋得双颊红晕一片,怒不可赦的对那妖孽公子厉声喝道:“你是何人,为何要帮这胡言小人!”
喝声如似惊雷,压下在场的全部声音,大堂宾客俱是一窒,没想到这出了名的温柔美人竟会为了此事怫然作色。听她所指,纷纷朝那妖孽公子望去,只见他哈哈一笑,又见他身影一闪,倏地消失在原地,再听一声晚婼的惊叫,忙又转头望去,才见得那妖孽公子已经把晚婼搂在了怀中。
“狂徒敢尔!”人群炸裂,纷纷怒斥大喊,可见得晚诺姑娘被他挟持,一时间无人敢冒险救人。
晚婼在红袖镇被称作第一美人,结交的男子不少,却都是以礼相待,从未逾越半分。此时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他揽在怀中,更有人群环顾,一时间惊骇、愤怒、羞愧、委屈……无数的情绪汇聚成一道洪流在她体内肆虐,使得她双眼一红,直欲放生大哭。
颤抖的双手用力推搡着想要挣脱,却像是被法宝困住,无论怎么使力也挣脱不开,只得颤声怒道:“快放开我!”
妖孽公子微微一笑,在她耳畔轻声笑问道:“想不想见七仙子?”
七仙子?晚婼募得一愣,停住了挣扎,抬头朝他面容看去,却总觉得是一副嬉笑无赖的模样,只道是他被戏耍,眼泪儿再也藏不住了,滴溜溜的滚落了下来。
众人呼喝不断,黑衣人更冷眼旁观,心中好不快意了。
妖孽公子却是对外充耳不闻,挑起晚婼的下巴,双眼里尽显暖色,盯着她的双眼柔声说道:“别哭,哭花了就不美了,我帮你证明七仙子的清白就是了。”
晚婼听他言语软糯酥麻,又好听又温柔,似是和煦的暖风扑面而来,又轻盈透体而过,拨动着自己的心弦。再看他晶莹透亮的双眼里似有一道漩涡,拉扯着自己陷入其中,却不见那惊涛骇浪,只有暖洋洋的一池温泉。
晚婼脸颊晕红,四肢无力,像是舒舒服服的泡了一个澡,斜斜靠在了他的身上,竟是不自觉的就相信了他。
妖孽公子在她鼻头一点,打眼环顾一周,最后把视线停留在黑衣人身上,舔了舔嘴唇,说道:“阁下既然认识武报喜,不知认不认识我?”
黑衣人冷笑:“我管你是谁?”
妖孽公子抿嘴一笑,故作惊讶的说道:“咦?不对呀,我刚刚还问你来着,这么快就把我忘了?”
“你说是武报喜?莫要笑死人了!”黑衣人身子前俯后仰,哈哈大笑,好半晌才止住笑声,这才继续说道:“那武报喜失踪已久,怕是已经被人夺宝宰杀了,居然还有人不怕死,敢冒充他!”
武报喜也哈哈笑道:“有人被掰断了四肢,又在那腐臭的胃液里侵泡良久,这般都没有死,你说这人的命得多硬啊!”
说完这话,武报喜见她身子一抖,心中所想更加确定,这人就是那黄静蓉!
“黄静蓉!你说你是有多蠢才会做出如此蠢事,好不容易捡回一条性命,不知收敛躲藏也就罢了,却不惜命的还敢出来招摇蹦跶,更不巧的是,你还撞见了我!也罢,今日便砍了你脑袋,带回山海阁问罪!”
黄静蓉喝道:“你到底是何人!”
武报喜笑道:“蠢东西!砸自己的脚可会好受?你不是说了么?一次在山海阁,一次在南荒,我如今好端端的站你面前,你居然不识?”
说罢一扬腰间的袋儿,朗声说道:“不认识我可以啊!那你可认识这个?”
众人对这突如到来的反转措手不及,惊愕的同时,也均是朝着那袋囊看去,只见袋囊纯白,上面秀有‘如意’二字,一时间又是呆愣当场,想不明白这玩意儿就是乾坤袋?
黄静蓉呵呵笑道:“假东西也敢拿出来显摆,乾坤袋上可不会绣字。”
众人听罢,纷纷点头,古往今来的传说之中,乾坤袋是的确是个黑白色的袋囊,可从未提提及上面有过绣字。
“说你蠢,还不认,那就是更蠢了。”武报喜嘲讽过后,又和颜悦色的对晚婼说道:“跟我一起拿了她?”
晚婼一惊,迷糊的脑子瞬间清醒,心想自己刚刚还在憎恨此人,怎会突然就对他信任了?可听过他门的对话,一时间就是相恨也恨不起来了,再听到他对自己说的话,又懊恼的想到,这人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哪有搏杀之时还故意带个累赘一起的。
“你真是山海阁的嫡传弟子武报喜?”晚诺的一句问话,问出很多人想问的问题。
武报喜哈哈笑道:“如假包换,真真正正的上元夫人嫡传弟子,武报喜!”
众人措愣当场,将信将疑,突听那黄静蓉大声笑道:“原来是你!……”
晚诺得到了答案,心中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此时又听得那黄静蓉半句言语,就要朝她看去,突觉风声炸起,四周景物瞬间一片模糊,吓得失声尖叫出声。
头晕眼花之间,一阵阵恶心传来,又听“咔嚓”一声闷响和众人的大声惊呼,只等天地翻转完毕,这才忍着胃里的翻腾之意朝四周望去。
之间人群惊慌避散,远远不敢靠近自己,正自疑惑之间,低头发现身边竟有一具无头尸体,不用细看,也知是那黑衣人。
晚诺浑身一颤,心道这武报喜还真带着自己一起杀人,惊骇的面色发白,缓缓朝他望去。
只见一颗面目全非的头颅正被他捏在手中,依稀能瞧出是个女子,那头颅脖颈处碎痕交错,脊髓相连,像是被他生生从体内拔出。
胃里恶心翻涌,一股酸腐之气直冲喉咙而上,晚诺此时就是想忍也是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干呕,吐了武报喜一身。
晚婼心中羞怒欲死,帮他擦拭不是,不擦也不是,想要怒视他,却又不敢。只得心中念道:遭罪遭罪,这人怎么回事?
武报喜哈哈大笑,竟是毫不在乎,浑身真元震荡一翻,又将晚婼一把抱起,这才笑道:“出来扫地啦!”
楼上宾客纷纷扶栏而望,大堂里的宾客却是全躲出了门外,等得武报喜这一声大笑,这才纷纷又跑口观望。
只见楼里一众玉瑶峰的弟子鱼贯而出,更有一个绝色美人瞧见武报喜,嘴角浅浅一笑,双眼弯成了月牙,迎了他便朝着后院而去。
只等那美人进了后院,堂前一众发呆之人这才清醒,可要再寻那黑衣人之时,早就被清理得干干净净了,这前厅也已经恢复如初。
浊清楼的伙计四散上前,大声招呼着宾客重新落座。
只是此时这些宾客再看那伙计之时,俱是人人面带倨傲之色,颇有得意之举。
有宾客一声叹息,也不知道到底是叹息何事,只是有了这么一声叹息,话头又重新接了上来。
“今儿是浊清楼开楼之日,也不怕见了血光晦气,你们倒是说说,这算是个啥?”
一个伙计刚巧路过,听到此问,便转头笑道:“这叫杀人祭楼,好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