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颜晟抄了那两个对下大肆搜刮、对上一毛不拔,闹得民怨沸腾,国库紧缺的金国大员以后,再一对比,刘正麟还真为他们赚了足够多的钱,因此就如同杀官震民一样,将已经衰老,生意上也没有半点猫腻的刘正麟升为真正财政大员。
除了必要的监视外,给予了他一起能给的自由。
这对整个大金国来讲都是一件轰动一时的事情,带来的震动甚至大于斩杀携私自重的开国功臣,这意味着,几经出生入死,为他们完颜家打下天下的女真人不在有世代相传的特权,而被奴役的各族奴仆、卖国贼,就有机会取得他们用鲜血拼出来的果实了。
对金国的发展,吸取外族人才毫无疑问是件天大的好事,但是也会大失女真人所望,让整个在开国过程中获得了利益的女真人团体,变得人心惶惶。
能让一个皇帝下如此决心做重大改革的必须前提条件,也就只有一个:国家真正关键的栋梁阶层并没有彻底腐化堕落,这也是他最后的底气。
以完颜宗翰、完颜宗望、完颜娄义在内的这一批真正开国元老,全部是这次改革的中坚力量,而彻木衮达吉布等一批驻守在外的真正忠臣,也在为整合大金国的全部人口进行努力。
面对日益强大的耕战城,和老牌强敌西夏,正在兴起的西辽,这场对内的战争比起对外更加凶险,完颜晟就是处于这样一个阶段,所以给了刘正麟充分的自由,因此连通了大江南北的商路,很快就重新开了起来。
同时和耕战城之间的贸易,也成为了金国上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情,毕竟从他们手上换走的白银不是小数目,只要不至于严重到资敌的地步,完颜晟都会表示无所谓。
而对这一切心知肚明的刘正麟,也避免直接将金国的马匹和粮食交易给耕战城,而仅仅是作为中间商帮助他们和西夏、西辽之间通商,总之大金国这条商路,直接连通大江南北,几乎达到了这个时代的顶峰,也许他金太宗真可以在耕战城的压力下创造奇迹。
然而千算万算,他不曾提防过,远在荒凉的漠北,还有一群勇敢、凶悍,即将在历史的舞台上大放异彩的强大游牧民族!对那边的疏忽带来的后果,远远超出了他们想象的极限。
…………
漠北的不儿罕山上,当时草原上最强大的八个部落的领袖,破天荒在六月间就集中在了了这儿,正在进行一场极其严肃的议事。
“看在长生天的份上,我们不想和你计较,也不达!可是你这一年多做的事情,已经严重越界了,大草原上的规矩,岂能如此践踏!”威严的昆桑汗怒气冲冲地说。
“不错,草原上有黄金做的英雄,有钢铁铸的男儿,是什么人能让这些浊泥一般的人在我们草原上逞威风!也不达,你可知长生天的子民已经不能容许你的胡来了!”汪古部汗语气十分不善,让在场的大部分人都义愤填膺!
也不达汗看着他们半点也不落气势,半讥讽半强硬:“可我记得长生天保佑的是以大草原为家的任何人,而最为关照的就是勇猛无谓的英雄人物,怎么到了这时候,却变成只保佑你们这些靠身份才能站着的人了?”
吉利吉思汗大骂道:“你这是反了,连长生天都不看在眼里了!今天我们就要看看你到底有什么底气这般张狂!”
阿巴坦汗道:“吉利吉思汗,你这话就不对了,对付一个小小的也不达汗,居然要七大汗一起动手?那我们长生天的子民不是面子都丢尽了么?”
昆桑汗说:“你们就是一伙的,难道你真以为,蒙古人也变成只靠几句花言巧语就能橫行过市的废物了吗!”
阿巴坦汗冷笑道:“既然不靠花言巧语,那我问你,这大草原上的男儿,是要凭什么才能得到尊重?就凭生来显赫的身世吗!”
汪古部汗说:“你这话就好像是我们那身世来压你了?草原上的男儿自然是要靠勇猛才能得到尊重!可是你们却靠几个女真人和汉人来欺压我们蒙古人!长生天的子民们绝不会答应!”
这时候南宫栖枫出马上前,不亢不卑对那群气势冲冲的蒙古王公抱拳一揖:“各位王公大人,我想你们说错了,鄙人长得像个汉人,却是自小在这大漠里长大,那些人害死我爹妈,和我只有血海深仇!而长生天,据我所知,护佑的是扎根于大漠的所有人!”
吉利吉思汗哼了一声:“就你那嘴脸就不像是我们蒙古人,却骗得了谁?你怂恿也不达和阿巴坦在草原中胡作非为,已经严重破坏了草原里的规矩,这一次我们来此,就是要解决你这贼人的,别想着再花言巧语蒙混过关了。”
南宫栖枫仰天笑道:“吉利吉思汗何其英雄,草原上谁人不知,你说的话我自然信服,不过看这事关我性命,在下倒有句话要问一问,各位大汗啊,这归上生天的草原上,可立了一个什么规矩?”
……
长生天,这个草原游牧民族的信仰,并没有特别明确的规矩,但是生来游牧,居无定所,只要弱的就活该被人吃掉,强的就可以吃人,说白了,就是民风彪悍、弱肉强食。
“这……”昆桑汗还真被问住了,一群人沉默了好一会,他还是威严地回答:“当然是勇敢彪悍,能征惯战的人为大,只有无畏的勇士才是长生天的子民。”
南宫栖枫笑道:“既然如此,那为何就是你们七大部落才能强大,其他部族凭本事得来的地盘,就要群起而攻之?须知也不达汗的草原,可比你们任何一家都小!莫非就怕是我这个草原上长大,只是长着一张汉族脸的人,还是单纯的欺负外人?”
昆桑汗说:“和你是不是外人无关,但是这大草原上的七大汗身份特殊,都是金国皇帝完颜阿骨打册封了的,没有正统地位,只凭武力豪夺,也难于服众。”
南宫栖枫大笑道:“哈哈哈,金人的册封!女真人渔猎千年,什么时候入主大漠了?那些人用奸计来干涉草原的整合,使你们永远不能联起手来,长生天的子民一辈子内乱不休,使他们随时可以各个击破,高枕无忧!而且金国皇帝的册封,能大于长生天的意志吗?”
吉利吉思汗说:“南朝小子就是油嘴滑舌厉害,比嘴皮子功夫我们比不过你,你倒说说看,现在为这件事大家都来了,长生天的规矩是什么,今天应该怎么解决!”
南宫栖枫说朗声说道:“长生天护佑的就是勇敢无畏的子民,大家既然到了一起,就是为了对付我南宫栖枫,何不七大族齐上,将南宫某人剁成肉酱,一了百了?”
也不达汗急道:“使不得啊,南宫将军你怎能这样说话?”
昆桑汗冷笑道:“我们蒙古七大部族就是再衰弱,也不能做出如此不肖之事!否则这话传出去,我们也就没脸继续呆在大漠享受长生天的护佑!既然你这么能说,那不妨说说看,所谓勇猛无畏,你想怎么做?”
南宫栖枫说:“既然昆桑汗都认可了勇猛无畏,那南宫栖枫也就说几句大言不惭的话了,几十万蒙古勇士,随便哪一个都可以干掉十倍的金人和汉人,为什么到了今天却要接受那只有十几万户的女真人册封?难道我们就不能团结起来让他们明白什么才叫勇士吗!”
汪古部汗说:“自古以来,我们都是随水草迁徙,居无定所,水草不能一直在一处生长,这么多人集中到了一起,那如何养的活这么多人?但是长生天下最强悍勇猛的人民,被那些软弱的外族欺压千年,想起来也确实是不甘心那。”
吉利吉思汗看这些人语气都变了,立刻提醒道:“可别听信这小子的花言巧语啊,大家来是为的什么,岂能听他几句话就变呢?那我们面子怎么放?”
七大汗里最年长的塔塔尔汗说:“面子又什么用,你没听到人说么,我们几十万勇士,人人都能以一敌十,却要连年纳贡,受人册封,还有甚么面子可讲,外族小子,你说说你的看法,如果说得过去,我们自会考虑,若是胡扯一气,我们马上将你剁成肉酱!”
这话是有他的道理的,隔墙有耳,金国人有没有收买一些人,或者直接安插耳朵进来,谁也说不准,如果事情不成又得罪了大金,那大家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南宫栖枫说:“首先大草原上的蒙古人是自己人,外面的人是外人,大家心中认可这一条,那这事就无往不利!其次,长生天要勇敢无畏的勇士,无非是个人实力、领军打仗的指挥才能和赏罚分明的治军才能,如果有这样一个人在长生天之下得到了大家的认可,相信大家没有什么异议。
“而看似广袤的大草原,牧草绿洲并不繁盛,只要能团结起来,征服那气候温暖,水草丰富的地方,用他们的土地来放牧,何愁为了些牧草四处迁徙?”
昆桑汗说:“话说得是没错,但是我们打来打去这么多年,也没哪个能服得了众,而且现在大金国正是最强盛的时期,却去攻打哪里呢?”
南宫栖枫说:“要服众的那个人,不一定就要一言九鼎,什么都听他的,只要给他治军指挥,统治权不给他,大家肯定没有意见,其次,草原四周这么多国家,谁说一定要打大金国呢?”
克烈部汗说:“这么说,你是准备充足而来的,既然统帅没有统治权,大军还是听各自大汗的,却又如何能保证大家尽力呢?而且你说现在哪里适合攻打?”
南宫栖枫说:“除了大金,这我们西面还有许多大国,也都是盛极一时,这时候是强弩之末的,只要蒙古人团结起来去走一趟,担保那些地盘都是手到擒来。”
昆桑说:“这话怕是不那么好说,不过真有这想法,却也不是不行,毕竟那些人跑来骚扰我们,都是来多少送多少的货,可是这草原上的勇士,要怎么联合起来,又由谁来指挥?”
南宫栖枫说:“这里这么多人,集思广益毫无问题,在获得足够放牧的草原之前,各族勇士依然属于自己的部族,每一位汗王依然统领自己的领地,而以后夺下的领土,无论财宝、美女和地盘,就由战功划分,而勇士的个人战利品,只看个人战功,不受部族影响!”
吉利吉思汗说:“这话好像有点道理,既不影响勇士们协力作战,也不影响各大汗王的势力,避免了无休止的争斗,也不伤及大家的权力,问题是,谁肯就这样稳定下去,再没有更进一步变强大的希望了?而且又是谁来做这个统帅?”
昆桑汗说:“我愿意,也不想看到长生天的子民争斗不休了!”
看到他这么说,七大汗王各自都表态支持,谁也不肯承担挑起不和的责任。
昆桑汗说:“这情形,看得出来是对大家都好了,现在就一个问题了,谁,来做这个统领,又有怎么确定,这个人称不称职?”
南宫栖枫说:“在场七大汗王,和许多同样彪悍的小部族,各自都有自己强大的勇士,只需要上前一比,从个人武艺、魄力、统军和治军能力中挑出最强,最能服众那一位,咱们都听他的就行,那需要问我这外人呢?为了公平起见,我不参与竞争。”
也不达汗一听立马急了:“那不成啊,咱们也不达和阿巴坦部联军能在草原上有如此的成就,靠得就是南宫将军一人啊,若是你不参与了,我们还来凑什么热闹?乘早散了,还能混碗饭吃,不然都要死在西边,那不是白忙活了。”
阿巴坦汗也说:“是啊,我阿巴坦在草原上活到五十多岁,没见过比南宫将军打仗更厉害的,你不打,我也不打,大不了我这汗王都不当了,做个寻常老头子混个善终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