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蕴乐将自己锁在房间里,三天三夜没有吃饭。
她一直坐在床边,也没有拉窗帘。窗外日升日落,白天和黑夜交错,光与暗的更迭,而她的心里却只是混沌一片。
师父仍然在昏迷之中——包括苏蕴乐在内的蜀山剑派门人,没人知道轻岚曾经清醒过。虚遥并未诊断出轻岚身体的异样,于是继续将她安放在空山楼,加强了侍卫,用原来的治疗方法,静待她的醒来。
师父重伤未愈,陆离和席轩则成了伤害师父最大的嫌疑者。苏蕴乐闭了闭眼,紧咬着牙——那两人,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啊!更何况他们也是被自己带上蜀山剑派的,如今这局面,倒成了那两人借刀杀人,而自己就是那一柄愚蠢的刀,一柄……捅向自己师父的刀。
更何况那两人现在已经坠落山谷了。蜀山除了山顶巨大的平台之外,其他地方皆是地势险峻怪石嶙峋,虽还未找到尸体,但生还几率大概已经很小了吧。
席轩……你这个混蛋……为什么要这么做……
屋外传来了敲门声。苏蕴乐抬起头来,开口,声音有些沙哑:“请进。”
进屋的是一名蜀山剑派的师弟。苏蕴乐半眯着眼睛,想起来他叫若即,是虚蔚长老的弟子,曾经在擂台上被自己所击败。
他撇着嘴进来,一脸的不情愿:“你三天三夜没出门了,虚蔚长老关心你,说让我来看看你的情况。”
苏蕴乐看着若即……
真是奇怪。平日里,虚蔚和其他几位长老并没有什么区别,对自己漠视,对轻岚的关系也不远不近。怎么最近自从轻岚受伤后,反而表现出了对自己的亲近呢?
但派来的是自己在擂台上曾击败过的人,怎么想都觉得怪怪的。
苏蕴乐沉默了一下,还是勉强从床上起身,指了指旁边的椅子,低声说道:“多谢师叔、师弟的关心,你请坐吧。”
可若即没有就坐,而是说道:“嗯……没事还能动,那我先走了去给师叔汇报了。”
苏蕴乐:“????”
若即不是开玩笑,他说完之后真的转身就走。苏蕴乐莫名其妙地站在那儿,看着若即在出门之前顿了顿脚步,补充了一句:“泰山派和昆仑派的客人已经到山下了,明天就会上山来。到时候会有一个简单的欢迎仪式,师父让我来通知你,记得到六龙苑去参加。”
“明白了。”苏蕴乐淡然说道。
她关好房门,躺在床上,调整呼吸。
泰山派和昆仑派的人来了……那个年轻弟子的擂台赛就要开始了。她现在必须赶紧调整好状态。
哪怕心情再糟糕,这个擂台赛也是不能输的。她不仅代表的是蜀山派的荣耀,更重要的是代表了昏迷中轻岚的荣耀,当初她带着那个绝对不可能输的理由一路奋战到本门选拔第一名的位置,若是轻易地输给了其他门派的人,指不定那些人会说出多少难听的话呢。
谁知道……由于这几天心情黯然,不吃不睡,太过劳累,第二天反而起床太晚。苏蕴乐开窗时被外面的阳光晃花了眼。她估摸着欢迎大会估计已经结束了,懒得再去看了,索性去厨房拿了几个馒头一个肉饼,向飞湍瀑的方向走去。
在正式的擂台开始之前,稳妥起见的话,可以去向那个男子请教一下。
行至半路,突然遇到几个泰山派弟子。为首那个少年身材魁梧,拿着一柄巨大的佩刀正在比划着,周围的弟子一脸羡慕,不时发出欢呼。
“给你们看看,同样是一招‘造化钟神秀’,在不同人的手里,就有不同的效果。”少年大声说道,“你们看好,这一招的精髓,便是‘粗中有细,巧中带劲’八个字!”
周围人散开,少年身子拔地而起,对准道旁一块凸出的岩石劈了下去。
“哗啦!”
石屑飞溅,但岩石裂开的纹路却井然有序。少年微微一笑,说道:“你们别光看结果啊,要看我挥刀的力道与角度以及与身形的配合……再来一次,‘造化钟神秀!’”
哗啦!
“再来!造化钟神秀!”
哗啦啦!
弟子们被更多的石屑溅射一身,已经开始抱头逃窜。可少年显然兴致高涨,挥刀继续。
“我再来!造化钟神秀!”
“钟神秀!”
“我秀!”
终于弟子们忍不住了:“霍师兄,求求你别秀了……”
苏蕴乐皱着眉头。
霍子轩对吧……
这人她认识。在止水镇和薛神医有关的事件中,他和席轩苏蕴乐见过面甚至交过手,也算是年少有为。苏蕴乐看他表演了一阵,已经倒了两棵树,心想再不阻止他这儿恐怕要搞得一片狼藉,于是拔出长剑,瞅准时间飘然向前,剑尖扬起,直指他的面庞。
霍子轩劈得兴起,没料到有人会突施袭击。这一剑来得如此巧妙,霍子轩收到回防来不及,只能赶紧躲闪,哪知道脚下拌蒜,“哎哟”一声摔下去,索性趁势侧翻,打了两个滚,堪堪避开,还顺便摆出一个单手撑头美女侧卧的造型来。
“什么人!”他大喝,“竟敢偷袭我!”
“霍子轩,好久不见了。”苏蕴乐淡淡地说。
“你……”霍子轩豁然起身,指着她,“你是苏蕴乐!”
“我们很快就会在擂台上相遇,所以你还是省点力气吧。”苏蕴乐拱了拱手,“草木虽是无知觉之物,但练功自有场所,你在这儿肆意破坏恐怕也于礼数不合吧。”
“哼……”霍子轩瞪着苏蕴乐,“我之前输给过你,一直记着呢……你等着,我一定会报仇雪恨的!”
他一挥手,傲娇地带着其余门人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