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一诺看到陆离出现的时候，一时间还有些恍惚。

“你是田玉安排的吧。”他说道，“将解药抹在弩箭上，然后趁别人不注意射入我的肩膀，替我解毒——这些都是田玉安排的吧？”

但他还是有一点不太明白。既然田玉要为他解毒，那这解药的效果为什么起得那么慢，直到现在自己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

是因为黑煞的毒药太过于霸道，她只能弄到这种温和解药了吗？

陆离从地上捡起一把剑。

“你……”金一诺心里头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这个少年看自己的眼神分明是在看仇人，他拿剑的举动就已经明明白白地暴露了他的杀心。

“你也是叛徒吧？”金一诺冷冷地说道，“可是黑白双煞已经死了，你们群龙无首……若是现在回头，我保证不会杀你。”

他顿了顿：“不仅不会杀你……还会封你上高位，你想要当二当家也不是不可能。你年龄比我小，日后我将位置传与你也不是不可……”

陆离微微冷笑：“堂堂华山派掌门，也有这样服软求饶的时候？可是你那种睚眦必报的性格，你以为我会相信你？”

金一诺看着陆离的眼睛，语速微微提快：“你一个无名小卒，哪怕是杀了我，在华山派内也不可能服众，倒不如答应我的条件。等你真正当上了二当家，以后再行阴谋夺我的位置也未尝不可。到时候，我也可以给你一个公平对决的机会。”

陆离握着剑，没有说话。

金一诺沉默了一下，忽然说道：“看来你对我的条件不感兴趣……我说那么多，你连眼神都没有跳一下。”

他在陆离的眼底只看到了杀心。所以他清楚了，这个少年他无法用华山派的权势来收买。他麻木的四肢已经渐渐有了知觉，他需要再稍微拖一拖时间，他自信再恢复一点，就可以轻松杀掉这个少年。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杀我？我们之间……有深仇大恨吗？”金一诺问道，“好歹……让我做个明白鬼。你既不是叛徒一伙，又为什么非杀我不可呢？”

“你杀了我的朋友们。”陆离想到墨霞他们，身子微微发抖。

“谁是你的朋友？”金一诺恢复了镇定，“我杀的人太多了，你可以给我点提示。”

“在你原本要闭关的地方……”陆离咬咬牙，“你和半溟合谋……”

提到半溟，金一诺的脸色一变。

陆离咬着牙。即使到现在，他还是不太能够理解半溟对听风阁的背叛。如果仅仅是厌倦刺客的生活，听风阁分明是有畅通的退出机制，完全不需要用这样决绝的方式。

她曾提过季远……他到底曾经在阁内做了什么？

“半溟曾说有刺客对我不利，已将他们诱至山顶，我则派出暗卫团伏击，现在应该都死在山上，一个不剩了吧。”金一诺冷笑，“原来这里还有个漏网之鱼啊。”

陆离咬着牙，猛地往前两步，举起了剑。

“但我很奇怪啊……”金一诺慢悠悠地说道，“半溟说的是所有刺客倾巢出动毕其功于一役，所以恰好就能够一网打尽。那你为什么还在这儿呢？”

陆离一怔。

“是因为你懦弱胆小，所以躲开了没去，到现在才像是阴沟里的老鼠一样钻出来？”

“不是！”

“那就是因为你太无能，被自己的同伴放弃了？”

陆离又是一怔。

“怎么，被我说中了？”

陆离喘了两口气。

他并没有被同伴放弃……但无能却是真的。如果……如果他不被半溟轻易制住，如果他能够早日摆脱桎梏去通风报信，或许，或许结果就会完全不一样……

金一诺看到了陆离眼中的迷茫，知道自己的某些话语有了效果。他的身子正在恢复，只要再等上一小会儿，他就可以杀掉这个无能的少年。

却在这时，说话声和脚步声同时传来，一群少男少女转了出来。

陆离回头，先是身体僵住，然后无法抑制的笑容在脸上绽放开来。他将剑丢掉，拼命地跑上前去：“你……你们，你们还活着！”

金一诺愣住了。

这个少年的同伴，那些刺客吗？他……他们为什么可以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