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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王氏礼节性地见过贾敦,来了几句不闲不淡的问候,便出到屋外,立时被赖嬷嬷拉到了她屋里。

见桌上一盘时鲜果子,竟还有这季节难见到的葡萄,王氏倒笑了,“瞧着也快冬天了,您老可真有福气,连我们太太也未必能瞧得着这好东西。”

“我刚才看大姑奶奶屋里放着,便拿了过来。”赖嬷嬷大言不惭地道:“听说是从东宫五百里加急送来的,瞧着她也没这么好胃口,我便代劳了。”

“瞧得出,您老在这冯府可是通打。”王氏抿嘴,太太身边的人这德行……

赖嬷嬷“哼”了一声,“果然还得国公太太出面,瞧瞧,如今这一家子听话得很,太太三言两语,大姐儿乖乖地把那春夏秋冬四个丫头全收下了。”

王氏好奇地道:“那四个不是咱园子养的小戏子吗?如何送给大姐儿,又不会侍候人,”随即,王氏恍然大悟,拍手大笑道:“明白了!竟是……”

赖嬷嬷凑近了道:“这几个可是专门找了人调教过,您瞧出来没,一个个从骨子里骚得很,太太说了,这大姐儿她根本信不过,总得有人在旁边盯着,另外呢,不能单靠大姐儿把太子爷和咱荣国府死死系一块,就盼这几个丫头里能有一两个出息的。”

“太太思虑甚严,只是这些丫头要是不听话怎么办?”王氏疑惑。

“您放心,小戏子们都有把柄搁太太手里,不怕她们蹦跶。”

王氏忍不住感叹:“太太的精明能干,怕是我这一辈子也学不会了!”

赖嬷嬷忙恭维她:“二奶奶忒会自谦,您可是太太跟前最得意的媳妇儿,加上您那出身,阖府上下,除了太太,可不就是您论了第一,少不得日后这家会让您当。”

“借嬷嬷您吉言了,”王氏不免叹了一口气,“出身好有什么用,您瞧我那哥哥,要去蜀中了,这会子薛家妹夫也不得好了,皇商名号保不保得住且不说,怕是连脑袋都要没了。”

“此话从何说起?”赖嬷嬷好奇地问。

“我那妹夫上回托人寻得了西北引盐权,这才几个月呀,便被那起子眼红他挣到钱的人告了,说他哄抬盐价,克扣灶民。”

“这事可大可小啊!”赖嬷嬷道。

“我妹子都急得哭,到处求人打听,结果听说人已然入了狱,只等着圣裁了。”王氏越发觉得头疼。

“要不,您让大姐儿给东宫递个话儿,”赖嬷嬷出了个主意,“说来都是自家亲戚,这忙该当帮。”

“我才懒怠找她,”王氏一时站起身来,面子上挂不住,说道:“还不让那母女俩得了意,以为贾府如今倒求上她们了。”

这时赖嬷嬷这几天被冯家奉承到一个程度,未来太子妃也对她客客气气,赖嬷嬷真心是得到从所未有的满足和自我膨胀。

“二奶奶不屑于跟她们打交道,便让老奴来知会她们一声去。”

赖嬷嬷也是个老不修,居然真就跑到冯玉儿院子外,理所当然地要冯玉儿给太子爷递个话,请太子爷帮个忙放了薛家大爷。

冯玉儿顿时有些无语,看来差不多可以收网了。赖嬷嬷都能纵出格这样的性子来。

何姑姑没让人进院,冷眼道道:“老赖家的,你真好大的面子,上嘴唇一拍下嘴唇,倒使着主子替你做人情!”

这赖嬷嬷在冯府谁都不怕,却独惧何姑姑三分,立时消了气焰,道:“虽说一家子亲戚,帮了是情份,不帮是本份,可如今人家落了难,咱们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不管,不过是大姐儿一两句话的事,而且以后国公太太知道了,必会赞大姐儿贤德。”

何姑姑冷笑:“既是国公太太的意思,便让她自个儿去东宫跟太子爷说,大姐儿不过是未过门的媳妇,人年轻、面皮子薄且不说,哪处做得不合适,教引嬷嬷可就在跟前,说罚说骂她都得乖乖受着,这种干涉朝政的事,你好意思难为个小姑娘?”

“不管就算了,哪来那么多废话?”赖嬷嬷极不高兴,扭头道:“大姐儿以后进了东宫,管不到外头的事,您老子娘还在金陵边上住着,和薛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回头这亲戚不做了?”说罢拍拍屁股便走了。

不一会杏月笑呵呵地进了屋,对冯玉儿和何姑姑道:“我猜必是姑姑教训了那老妖婆,瞧她那脸,拉得跟紫茄子似的。”

冯玉儿却看着杏月说道:“她是为薛家之事过来的。”

“哦,”杏月想了想道:“姑娘,奴婢没事的,这事也殃及不了我那哥嫂。就是殃及了,她们要卖我,我是不想再回去见他们了,大不了他们要被官府发卖,使几个银子买下来,也算了了亲戚情分。”

随后又笑道:“刚才云秋在太太屋里气得直跺脚,说赖嬷嬷嘴馋死不要脸,居然趁着屋里没人,把姑娘送给太太的那盘果子给偷回她自己屋,听说后来政二奶奶去寻她,人走之后,一地都是葡萄皮和核子,太子爷的赏倒填了她们肚子,也不怕撑死!”

杏月说着说着,忽然“哎呀”一声惊叫了出来。

何姑姑被吓了一跳,直骂杏月大白天装神弄鬼,不料杏月道:“刚才我到林府去,便听说政二奶奶来看林太太,后来瞧院子里站了一堆人,我便没进去,刚才我突然想起,林家人跟我说的,是林太太的‘二嫂和她妹子’过来了,难不成薛大奶奶也到了?”

冯玉儿面色变了变,问,“可瞧见你认得的人了?”

何姑姑不解,冯玉儿便和她解释:“杏月是薛家出来的,这丫头是担心被认识她的人瞧见。”

“我刚才也不太在意,把东西给了林家人便走了,”杏月想了半天,懊恼道:“我这糊涂蛋,怎么就不多长个心眼!姑娘,真要被人瞧到可怎么办?我不想连累姑娘。”

冯玉儿目光微沉,她也是的,竟然派杏月出门子送礼。

“瞧见便瞧见,值当你这么哭吗,再说也怪不上你,是我派你去的,咱们走一步说一步。”

“这事你们也不要急,姑娘,回头让冯太太去林府瞧瞧,装作无意地打听一两句,或许未必是薛大奶奶过来了,”何姑姑安慰道:“若真是她来了也不打紧,即便是瞧见了杏月,咱们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对付。”

***

话说薛大奶奶回了金陵,自是坐立不安,一门心思挂记着远在西北大牢中的丈夫,后来有薛氏族人劝她,京城那头门路虽然还得走,不过总不能让大爷孤零零一个待在西北,万一出了什么事,总得有自家人照应。

薛大奶奶明白,这便是让她准备后事的意思了,少不得抱着尚小的儿子女儿大哭一场,却死都不肯应承,只眼巴巴还抱着一线希望。

作为亲信奴仆的赵嬷嬷早将大奶奶的求助无门看在眼中,心中自是满怀和情,又想到那个不知福祸的秘密,心中直是纠结,最后犹豫再三,还是趁着薛大奶奶独个在屋里,将闲杂人等赶了出去,俯到了她耳边。

“你是说那个冯……”薛大奶奶吓得大叫了出来。

赵嬷嬷也不管主仆之分了,上前将她的嘴紧紧捂住,“大奶奶,您小声些,可是不要命了啊!”

薛大奶奶惊魂未定,扒下赵嬷嬷的手,问,“你确定瞧清楚了,真的是杏月?”

赵嬷嬷点了点头,“这丫头也算老奴从小看到大,自是不会认错,还有那要进东宫的冯和知之女,可不也姓冯,当日杏月便是随冯姑娘一块跟那位爷进的京,哪有这么巧,选个太子妃也是姓冯的,老奴觉得她们八成就是一人。”

“可我听哥哥说过,那个冯姑娘早得病没了。”薛大奶奶仍是将信将疑。

“您不觉得,是那位爷故意传出来的消息,目的可不就为了给冯姑娘洗白。”赵嬷嬷一时竟有些感慨,“没想到那位爷也是痴情种,倒真心喜欢冯姑娘。”

薛大奶奶忽然“啊”了一声,一把抓住赵嬷嬷,小声问:“难道我哥哥被弄到蜀中,便是因为……”

赵嬷嬷一时瞪大了眼睛,不得不怀疑,王子胜被贬之事,怕真是与徒元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这可怎么办?”薛大奶奶此时又想起了身陷囹圄之中的丈夫,还有他们膝下未成年的儿子薛蟠,“我家大爷何辜,他难道是要杀人灭口?”

“您小声些,我的大奶奶,”赵嬷嬷只好跟后头劝,“也说不定是老奴猜错了。”

此时的薛大奶奶已是绝望,抹着泪泣不成声地道:“咱家大爷竟是要丢下我们娘儿俩了。”

赵嬷嬷急得直跺脚,“老奴本想着这是条出路,咱们去寻冯姑娘帮帮忙,便是看在当初咱家照应过她的份上,只求保住大爷的性命。”

虽已自觉到了山穷水尽,薛大奶奶还有一点理智,王家一死一贬还在眼前,她们……

“知道你心里是向着我的,只是那事牵涉皇家,如今看来大爷怕是没出路了,我总得为薛家保住一条根,咱们还得这份糊涂,妈妈也务必不要对外面透露一个字。”

“大奶奶放心,”赵嬷嬷不由叹了口气,“这事我便吃到肚子里,谁也不说。”

薛大奶奶忽然一抬头,问道:“你在林府没让杏月瞧见吧?”

“放心吧,我特意躲得远了些,等人走了后才上去打听的。”赵嬷嬷不免替薛大奶奶遗憾,这无端端一桩皇家秘辛,没让薛大爷得着任何好处,反倒害得薛家倒了顶梁柱。

薛大奶奶终于同意派一个薛柏前往西北,少不得让他带上银票,又亲手从里到外,从头到脚准备了一套衣裳鞋袜,说是给薛松换洗的,其实大家都知道,这是薛大奶奶给丈夫准备的寿衣。

收到冯玉儿的密急信,还有打听薛家动静回来,徒元徽还是去了御书房。

当薛松的老实供词被递到弘圣帝案头时,弘圣帝只翻了翻,便将它扔给徒元徽,问道:“你看看该如何发落。”

徒元徽接过后并没有打开,直接回禀,“皇上,儿臣今日去了吏部,已然瞧过了。”

“没想到老三也玩起这一套买官卖官了!”弘圣帝气道:“早知如此,便不该让元升回京,这京中习气败坏,竟是养不出一个清廉的!”

徒元徽暗自叹气,薛松哄抬盐价之事,上一世也爆发过一回,只那时被查到给了他西北引盐经营权的便是自己,后来此事最终被弘圣帝压了下来,他原本也没在意,却不曾想,最后却成了他贪贿的证据之一。

“父皇可知道,金陵几大家曾与儿臣颇有交往?”徒元徽忽然来了这一句。

“难道你是想包庇那个皇商?”弘圣帝眉心一皱。

徒元徽摇了摇头,他才不包庇薛松呢,他如今要包庇的,是他前世的敌人之一——徒元升,顺便,薛家的事又得缓上一缓,免得人死了有人狗急跳墙。

“说来此事也有儿臣的过错,”徒元徽拱了拱手,“儿臣因厌恶贾、王几家子弟的嚣张作派,如今已与他们渐行渐远,不过回头想想,儿臣在这一点上,着实大错特错了。”

“你便好好说说。”弘圣帝抱着双臂问道。

“《出师表》有言,亲贤臣远小人,儿臣曾深以为然,但从另一方面想,人性本善,身为储君,负有教化臣下,正本清源之责,实不该自命清高,”徒元徽低头道:“说来薛松出事,也有儿臣管教不严之处。”

“哼,你倒是乐意给自己揽事!”弘圣帝面上不满,却不由自主点了点头。

徒元徽心想,自己倒不想揽事,可此事归到底是徒元齐私下指使轻信给薛松谋了这差使,无奈暂时拿不到他受贿的证据,而徒元升因为甄家和四大家族不错,其实一点边都没沾到,被应承要帮薛松的忙,才白白替人顶了罪。

为今之计,与其让徒元齐几个坐山观虎斗,看着他和徒元升反目成仇,还不如替自己搏一个仁义洞察的贤名,虽便宜了徒元升,不过也能利益最大化。

弘圣帝望着徒元徽问道:“说吧,此事该如何处置?”

***

日子一晃就过去,冯继忠用心打听着,薛松杖责了三十,丢了引盐皇商的差事,随后就给放了回来。

杏月吓得不轻,“他会不会来找咱们麻烦?”

何姑姑笑道:“他若聪明,便当是知道轻重。”接而又道:“三爷和十六爷提前回了京,这一次三爷也被薛松连累,不过皇上仁慈,只斥革了薛松的引盐经营权,而三爷因负推举薛松不当之责,皇上罚了他半年俸银,此事便了了。”

冯玉儿轻轻点头。

何姑姑又道:“姑娘不必想那么多,三日后是便是初定之期,再过十天半个月就成婚,外头无论发生什么事,您都不用去管,天塌下来就当被盖。”

这晚,薛松穿了薛大奶奶手制的一身新衣敲开薛府大门,要不是后面跟着他的族弟,真能把府里的人都吓死。

得了信儿的薛大奶奶连衣裳都来不及穿,便跑了出来,一见薛松,免不得一顿哭天抢地。

待被人拥着回了屋,又大家伙一块侍候着梳洗一番,薛松让人在大奶奶屋里摆了一桌酒菜,两口子关着门喝了起来。

薛大奶奶的泪珠儿都洒到了杯子里,抽噎着道:“大爷,这一回您受惊了,我……”说着便泣不成声。

薛松狠灌了一杯,骂了一句,“爷差点把命丢在西北,如今死里逃生,你哭什么丧!”

“我真以为您回不来了!”薛大奶奶抹了泪道:“咱们知道的那么多,太子爷如何放得过您。”

“你什么意思?”

薛大奶奶止住哭泣,走到薛松旁边,俯耳道:“要进东宫的冯家大姐儿,竟是冯玉儿!”

薛松的酒杯“啪嗒”摔到了地上,“你们怎么知道的?”

薛大奶奶便将赵嬷嬷在林如海家如何巧遇到杏月之事说了。

半晌之后,薛松终于恍然大悟,临离开西北前,来宣旨的东宫詹事林文烨为何会跟他长谈一番。

这位林詹事话里话外除了告诉他,薛松能侥幸逃生,全赖太子在皇上面前说了好话,叫他薛松要知恩图报,另外又意有所指地让他明白,什么时候该聪明,什么时候要会装糊涂。

只是薛松心中惶惶,要知道他这次能得引盐经营权,全赖了六爷徒元齐暗中疏通,可人家的忙并不白帮,居然拿出五千银子要和薛松合股做这门生意。

西北盐场就那点利润,徒元齐一插手,哪有薛松赚的份,他这才铤而走险,以为有六皇子做后台,总不会出纰漏,却不成想,这才干了几个月,他连本都没收回来,竟是连命差点丢了。

可以想见,徒元齐折了本,如何能放得过自己,再加上外头盛传,这回是徒元徽出手相救,怕徒元齐得了信,未必饶得过他薛松,如今看来,真是走投无路了。

见薛松一直在发怔,薛大奶奶叫了两声,“大爷,大爷!”

薛松总算回过神来,冷声道:“这事谁都不许说,还有老赵家的也盯紧着些,我反正是死过一回的,你要不想活了,不顾虑儿子前途,尽可对外宣扬。”

“我自是不敢的!”薛大奶奶恨不得诅咒发誓。

好一会后,薛松干脆拿起酒壶对嘴喝了起来,到最后壶底已干,薛松扔了酒壶,喊了一声,“苦啊!”竟自伏桌大哭起来。

所谓初定,等和于民间的放定礼,专门由钦天监选取吉日举办,说白了就是皇上家来给送彩礼钱,冯家要做的,便是接了彩礼,然后请参加初定的宾客们饮宴。

这种场合并不需要冯玉儿出面,全由作为新娘父母的冯继忠夫妻支应。

冯玉儿不放心,自是请了何姑姑在旁边盯场,又从林府借来不少仆人帮忙,贾如意也从京城回来了。

贾家来了赦大奶奶张氏。

东宫詹事林文烨从西北回来,自是要和徒元徽汇报一下此行,因为林文烨和西北布政使,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林文烨将从薛松住处搜到的一个账本拿给众人看,“说不得这引盐倒真是赚钱,薛松到了当地没两个月,便有了盈余,而这盈余都直接汇到了京城,。”

袁槐瞧瞧账本上盈余的去处,“广进票庄?臣倒是听说了,是薛家的,不过这倒有些怪了,薛松家最大的票号是金陵的广进票庄,所有银钱往来周转,皆要经过金陵,他为何舍近求远呢。”

徒元徽一笑,“寻个人到那广进票庄做上几日,去瞧着这盈余最终落到了谁的腰包。”此时他终于明白了,当初徒元晔豪掷千金笼络亲信,原来是这么得来的钱。

众人商议了一番,觉得差不多了,便和徒元徽祝贺了几句初定之喜,就纷纷告了辞。

天还没亮之时,徒元徽穿好朝服便去了大殿,此时已有不少官员陆陆续续地来到大殿外等候上朝,见到太子爷,免不得要上前寒喧两句。

“太子爷,”徒元升这时走到徒元徽跟前,拱了拱手道:“臣弟已然听皇上说了,西北引盐一案,大哥多有替臣弟说情,多谢!”

徒元徽笑说道:“想是三弟给放出来了,好啊,正好该准备婚事,孤听说,贵妃娘娘为你选了三位大美人,三弟艳福不浅啊!”

徒元升苦笑地摇了摇头,眼前难免浮现出冯玉儿的脸,呆愣一会儿,只好回了句:“让大哥见笑了!”

正说着,便听到有太监在高喊,“皇上驾到!”

众人排班进到殿中,人群中的徒元齐在徒元晔耳边悄声道:“瞧见没,引盐一案,这位倒最占便宜,将人心收买过来。”

徒元晔只淡淡笑笑,并没有说什么。

没待众臣有事禀报,从殿外忽然传来“急奏”之声,紧接着有太监送上来一份奏折。

弘圣帝瞧过后,脸色立时有些不好,命太监将奏折拿下去,吩咐徒元徽道:“太子,念给各位臣工听。”

徒元徽接过折子,看过一眼,又望望弘圣帝,竟是眼圈都有些红了,“金陵珠拓山独龙阜,太祖陵遇雷震,御制太祖神圣功德碑……被毁,附近陵道树起火,有守陵军士死伤。”念罢,徒元徽已跪倒在地。

此时殿内齐刷刷全跪下。

弘圣帝眼露伤怀,高声道:“先皇乃盖世明君,立下千载不朽功业,如今长眠之地却遭此横祸,朕这为人臣子的,心中愧疚啊!”

少不得宫中哭声一片。

“父皇,儿臣请旨,即刻前往太祖陵探视,以全子孙之孝。”徒元徽大声禀道。

随后其他几位皇子也纷纷上奏。

天亮时分,一队人马从东宫飞奔而出,竟是轻车简从,直奔城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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