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生日宴上的不快,素玉黛玉第二天起来的脸色都不太好,看的紫鹃雪雁等人都是心疼不已。
刚好元春想着家里人赐了灯谜下来,贾母便叫人来传她们,素玉黛玉免不了强打起精神去看,见到湘云,两人都是不悦。只是很快就压下去了。
湘云倒是很热情的和素玉黛玉打招呼,她们也挂出笑热络的回应她,看起来一切都很好,只是猜灯谜的时候,黛玉大放异彩,出的迷有趣不好猜不说,就是贾政贾母出的题,大半都是她答的,惹得贾母贾政赞叹不已。
下午湘云就会史家了,素玉黛玉被贾母留了饭,又说了会话,待回到碧纱橱只觉得累得慌,便睡了,期间宝玉来过一次,叫紫鹃挡了。
许是连着被紫鹃挡了两次,宝玉心灰了或什么的,接着一段时间,他很少到碧纱橱来了。素玉黛玉自是高兴,就是读书写字,也愉快的多了。
只是清净的时间不长,宫里忽然传来元春的旨意,说是娘娘念着园里的景致,只道辜负了可惜,便传了令说是让诸姐妹搬进去,也不使佳人落魄花柳失颜。又想着宝玉自小在姐妹丛中长大,怕冷落了他,又怕贾母王夫人心里不喜,便又传了命让宝玉也住进院里去、
谕旨一下,贾家又忙活了起来。宝玉自是喜不自胜,天天往碧纱橱里跑,翻得素玉姐妹头都大了。
贾政去批了时辰,道二月二十二是好日子,府里便赶着下人早早准备好东西,二月二十二让哥儿姐儿们全搬进院里去。这一来,事就凑了一块,又是一阵忙乱后,素玉黛玉住了潇湘馆,薛宝钗住了蘅芜院,迎春住了缀景楼,探春住了秋掩书斋,惜春住了蓼风轩,李纨住了稻香村,宝玉住了。各处再添了两名老嬷嬷,四个丫头,又往园里添了洒扫的婆子丫头,至二十二日一齐住了进去,登时院内花招绣带,柳拂香风,不似前番那等寂寞了。
宝玉进了园里,就如鱼进了水,只觉得万般如意,还写了几首即时诗,风流妖艳的,传了出去,倒很有些轻狂无礼的喜欢,写在扇头壁上,一时宝玉是得意不已。
这日子过着过着,忽一日,宝玉不自在起来,只觉得这也不好,那也不好,整日里闷闷的。他的小厮茗烟因要讨他欢喜,便把坊间那些传奇角本偷偷带了些给宝玉,真让宝玉视若珍宝,每每就看得失神了。一日黛玉葬花看见他读书,心里还当他上进了,结果一看,却是《会真记》,心里好笑,又见那词写得确实好,惹不住也看了会。晚上回来和素玉一说,两人都叹息不已:一个公侯家的嫡子,整天里弄这些玩意,以后能有什么前途啊!
园里景致也好,素玉黛玉自住了进来,心情也好了不少,每天逛逛园子,黛玉读书吟诗,素玉看账本想计策,两人一雅一俗,相处的意外的好。
这一日,素玉和黛玉正坐了窗边上对竹品茗,只听紫鹃惊呼着进来,说是宝玉被人那蜡烛油给烫着了,着实吓了两人一跳。这贾家,谁那么胆子敢烫着宝玉?
待知道是贾环做的,两人又是一阵唏嘘,贾环胆子向来不大,要是宝玉不去撩拨,就算贾环心里再不痛快,也不至于就拿烛油去烫宝玉。再听说当时彩霞也在,联想起宝玉爱吃人胭脂的毛病,事实是怎样,就不言自明了。
素玉黛玉对宝玉的行径虽然不满,但面子上还是要顾的,听了紫鹃的话就赶了过去看宝玉。还没进宝玉的,就看见探春哭着跑开了。两人也没出声拦着,只是互看了看,奇怪的走过去。
一进门,就看见王夫人气哼哼的站在门口,台阶下赵姨娘正跪着。见到此,两人哪里还不明白,叹口气也只能当没看见,进去关心了一下宝玉,见他气色还好,又坐了会就走了。次日宝玉虽在贾母面前说是自己烫的,贾母还是骂了宝玉身边的人一顿。还是宝钗在一旁劝着,贾母才平了火气,让事情过去了。只素玉冷眼瞧着赵姨娘忍气吞声眼中含恨的样子,叹息不已。
宝玉脸上有伤,就不太出门了,素玉黛玉怕被人说无情,倒也三五不时的也去看看他,这日她们一进了屋里,就听见凤姐等人的笑声,都说又来了两个。两人定睛一瞧,可不是,李纨凤姐宝钗全都在。
凤姐看她们笑盈盈的娇俏模样,想起前日里送的茶,因道:“我前日里打发人送了两瓶茶叶给姑娘,可还好?”
黛玉感激的道:“我正忘了,多谢想着!”
宝玉却在一边说不好,宝钗也是喜欢的,只说是没甚颜色,因黛玉又说了好,宝玉便说把他那里的都给了黛玉,还不等素玉黛玉说什么,凤姐就啐了他一口,说她那里还多的是哪至于他来送,惹得众人笑不止。
“二嫂子,那我明儿叫紫鹃去你那儿拿,你可不要到时候有舍不得了啊!”素玉笑说道。
“呸,什么好东西我还会舍不得。紫鹃明儿也不用来了,我让人给你们送去,刚好还有点事想求你,一同叫人送来。”
黛玉听了,笑道:“你们听听,这是吃了她家的一点茶叶,就使唤起人来了。”
凤姐笑道:“你既吃了我家的茶,怎么还不给我们家做媳妇?”众人大笑不止。
素玉心中不悦,想说话,就听见黛玉宝钗笑道:“我们二嫂子的诙谐是好的!”
“什么诙谐,不过是贫嘴贱舌的讨人厌罢了!”黛玉闻言就是一笑,似假似真的啐了口凤姐一口道,“尽说些惹人厌的,白惹得人心里不自在!”
“你替我家做媳妇,少些什么?”凤姐指了宝玉道,“你瞧瞧,人物配不上?门第配不上?根基儿家私配不上?哪一点玷污了你?”
“还说不惹人厌,瞧瞧你说的!”黛玉跺跺脚,甩了帕子就要去撕她的嘴,“要我说啊,就凭了你,就玷污我了~”说的素玉李纨笑了开来。
宝钗上前去拦:“好妹妹,你就饶了二嫂子,她不也就这么一说吗?”
“宝姐姐,你拦什么?”素玉一把拉过她,看着黛玉追的凤姐满屋子转,笑道,“要我说,就该撕了二嫂子这张嘴,瞧瞧我们,那个不是经常被她打趣的!”
正闹着呢,只见赵姨娘和周姨娘两人来看宝玉,众人都起身让座,宝钗正欲说话,又见王夫人房里的丫头来说:“舅太太来了,请姑娘们出去呢!”李纨忙同着凤姐儿走了,赵周两人也辞了要走。
素玉本在桌边站着,这赵姨娘一起身,她的视线正好对上她, 看到赵姨娘脸上得意洋洋的表情,素玉有点发愣……
“既然大家都要走,黛黛,我们也就会吧。”回头对似要说什么的宝玉道,“表哥,我们下次再来看你,你就好生将养着,啊?”
“诶,黛妹妹,素妹妹?”宝玉急了,伸手就要去拉旁边的黛玉,不知是有意无意,黛玉突然起手去拢发梢,宝玉没抓住。
“表哥,你好好休息,黛黛,我们先走吧!”素玉说完,对黛玉使个眼色,急匆匆的走了,身后传来凤姐的笑声。
“什么事啊,走的这么急?”
“姐姐,你怎么了,为什么这么急的要回来啊?”回了碧纱橱,黛玉奇怪道。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心里慌慌的,总觉得想要出什么事似的!”素玉知道黛玉不会相信她说的这个拙劣谎言的,但是她该怎么说呢?说自己突然想到赵姨娘买通了马道婆算计宝玉凤姐,自己怕惹祸上身所以急急忙忙的带着她躲开了?问题是,自己是怎么知道的?
“姐?”黛玉不满的看着她。
素玉叹口气,就知道不会相信的,“哎呀,其实是我被二嫂子的玩笑话气倒所以……黛黛,你别这么看着我啊,好了好了我说我说还不成吗?”
黛玉这收回不满的视线,道,“你说!”
“你刚才看到赵姨娘的神色了吗?”
“没、没有啊,怎么了?”黛玉细细想了想,摇头道。
“我看见了,她的脸色啊,阴的可怕,回头看宝玉时的样子,就像是要吃了他似的,看得人直哆嗦,我这不是担心会出什么事嘛!”素玉半真半假的道。
“赵姨娘讨厌宝玉倒是正常,可为什么现在来害宝玉呢?”黛玉皱起眉,“难道是为了前儿环哥儿受罚的事?倒也难怪她心里不痛快,明明就是宝玉不检点,环哥儿一时气愤才做的错事,老祖宗二舅母给的责罚也太过了!”扣了三个月的例银,还得向宝玉赔礼道歉抄写金刚经一千遍,真是……“只是姐姐,你什么时候这么怕事了,这不过就是猜测的事,你也这么急乎乎的跑回来?”
“嘿嘿~嘿嘿~~”素玉干笑一声,不敢再看黛玉。
“姐姐……”黛玉还要说什么,素玉挥挥手不耐的打断了她。
“好黛黛,你就饶了姐姐吧,我确实是因为厌恶了那些人的嘴脸才回来的,要不是二嫂子胡说,赵姨娘心怀鬼胎的,我才不会跑呢,好黛黛 ,你就相信我吧!不然,我能为什么啊?”
一番话说的黛玉将信将疑的,心里觉得有点不对,但却怎么也想不出不对的地方来,只好站了那里,歪着头仔细想:“姐姐,你可不能骗我!”
“我哪会骗你啊!”被黛玉犀利的眼神看的冷汗直冒,素玉心里叫苦,什么时候黛玉这么不好糊弄了?呜~她想念以前的黛玉,什么事都听她的,绝对不会怀疑什么……
“小姐,小姐~”雪雁惊叫着闯进房来,“事情不好了,宝、宝二爷,二奶奶疯了!”
“什么?”素玉黛玉惊呼一声,心里都是惊讶不已。
赵姨娘好快的速度啊。素玉心里想到,对那个以前不太注意的道术巫蛊的,倒是感起了兴趣,没想到拿来害人这么灵!
黛玉疑惑的看看素玉,见她一脸惊讶不似作伪,这才信了八分她方才说的话。她最是了解她的姐姐的,素玉从来都不是胆小的,姚姨娘的前鉴还不远,要让她相信素玉会因为一个猜测二躲开来,这未免太荒谬了。
她本来以为是素玉要做什么,怕连累了自己才拉了自己回来,可看现在的情况,素玉却是真的不知情。那就真的是赵姨娘在兴风作浪了?黛玉想起前几日来的那个马道婆,当时姐姐就说她不是好的,难道就是她和赵姨娘做的好事?姐姐是怕这神鬼之事连累到自己吧!这一想,黛玉释怀不少,只是还有些地方想不通,思索几遍,实在是想不出,也就罢了。
宝玉这一疯魔,吓的整个府里是鸡犬不宁。贾母王夫人日夜在宝玉跟前守着,只哭的双眼浮肿。凤姐那里,贾琏也是传大夫做法驱邪,但三日下来是一点不见好,连气息都微了。
至第四日早,宝玉愈发不好,偏赵姨娘不看脸色的在贾母面前说着丧气话,把贾母气得又哭又骂,贾政在旁听了,也是心酸不已。
素玉黛玉听见雪雁传来的消息,也只是叹气,能怎么样呢?生死之事,可由不了人做主啊!
吃过饭,两人在房里静静看书,突然雪雁又跑进来,说来了一个癞头和尚和一个瘸腿道士,把宝玉凤姐治好了!这大起大落的变化,倒真叫素玉黛玉两人好一番感叹。少不得又去看望宝玉凤姐去了。
过得三十三天,宝玉身子好了,脸上疮痕平复,仍回了大观园,素玉黛玉的清闲日子也算是到了头。每日里就和宝玉争争吵吵,和三春笑说几句,和宝钗偶尔来往一下,这大观园里的生活,就算正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