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霄听着白眉的疯言疯语，摇头说：“本仙子来此人间不过二十载，怎会是百年前的女童？求你莫要再胡说了。”

面对云霄的请求，白眉祖师依旧硬着心肠，摇头叹气。

“老道当年已经犯过一次错，未能斩草除根。留下了玉女派的几个余孽，竟是春风吹又生, 以致于养虎为患，遗害无穷，更害死了青玄老友。老道我这一次，必须将真相说出来。”

白眉继续缓缓实情道来：“那日，我们三人亲眼看见，玉女派的妖女在那洞府之中, 造了一尊大池。将掳来的女童投入池中。”

“也不知那池子中的水到底是什么东西, 浑浊犹如黄汤。有些几个女童进入池水中承受不住, 当场便化为了白骨。”

“更有几个女童被融为一体，化作三头六臂的奇异妖物，犹如行尸走肉。”

“我们这才知道，那几个妖女是以童女为材料，正在炼制什么东西。不过似乎全都失败了。

“那些妖女炼制接连失败，气愤不已，竟一剑便将那些失败品给斩杀了，毫无人性可言。”

“几乎所有女童都丧命于池中，正当妖女们为失败品沮丧之时，池中竟有一女童竟被炼制成功，她在池中逐渐化作一朵紫色奇花，身上散发出妖艳的紫霞奇光。那女童便是你了，云霄仙子。”

“那几个妖女喜出望外，当即将你宝贝一般，收入一尊大鼎之中，据她们所说还需几十年的培育, 才能这朵紫色奇花养成人型。”

“我们三人见此情形，也是心惊胆战。这些妖女法力高强，我们虽年少轻狂, 但也知道进退，自知不一定是她们对手。于是便想悄悄退出洞府，出去后将这里的恶事公之于众，大白于天下。引正道盟的高手前来围剿。”

“然而，正当我们想要退出时，青玄却不慎踩到了洞府中禁制。引得妖女的警觉。”

“这些妖女当即发动了洞中所有禁制，让我们三人现形。一场大战在所难免。”

这往事令周围众人听得十分入神，萨天师忍不住问道：“那最后如何了？”

白眉说：“妖女有五人，个个法力高强，我却只有三人，都是刚下山的弟子。几乎是寡不敌众。关键时刻，依然是靠着李道子的灵符，竟然能模仿太清祖师的一气化三清。李道子他扔出了两张灵符，化出了两个一模一样的化身，竟一人抵挡住了三个妖女，我和青玄则联手对付另外两个。”

“老道我这时候才知道，李道子他一直深藏不露。我和青玄的修为远在他之上，但他运用符箓时，战力却是登峰造极，匪夷所思。”

“我们与玉女派经历一场大乱战，整个玉女派乱成一团。妖女不断叫来帮手。我也不客气，取出师尊赐予我的仙器昊天镜，当场便杀了一批玉女派的妖女。”

白眉一口一个妖女，云霄听得脸色极其难看。

但其余众人却是拍手连连叫好。

“杀得好。”

白眉：“我记得清楚，那日我共斩杀了二十二人。青玄斩杀了十八人。唯有李道子依然心怀慈悲，施展灵符阵，只是将玉女派的妖女击晕。”

“再后来，除掌教之外的几位玉女派长老，也被我们三人合力斩杀。若不是这一番搏杀，我们三人也没想到己方竟有能激发出如此强的潜能。”

“然而剩下的这位掌教却十分厉害，竟以一敌三，我们三人联手一时间拿她不下。”

“不过那妖女头目依然双拳难敌四手，被我们连番重创。她神色凶狠，形如疯魔，向我们大声咒骂后，然后转身便跳入了池中，施展大法术，将池水吸入体内。”

“之后，她竟化作了一只三头六臂的魔神，青面獠牙，实力大涨，一掌便击飞了我们三人。”

“我们三人同时身受重伤，但青玄也是凶狠，他练的是太上焚心决，本就是伤越重，越能激发潜能，战力越强的角色。”

“只见青玄速度极快，剑意焚心，犹如闪电般攻向那妖女，以命搏命，死命缠住了她。妖女也是凶悍无比，颇有现今云霄仙子的风范，直接施展大法术，以力压人。”

“她的法力极其雄厚，青玄几番近身，都被她连番重创，最终被击得后仰跌而出，重重摔在地上，口中鲜血不止。胸口还被挖去一块。”

“我的修为比青玄稍高一些，还有仙器护身。但一番搏杀后，仍然被那妖女掐住了脖子，险些被掐死。”

“关键时刻，依然是李道子拖着伤患之身，激发出前所未有的潜力，全力施为，施展出了他的百万灵符阵，用无比浩瀚的灵压，竟硬生生将那强悍无比的妖女给镇压住了。”

“我也趁此此机会，用尽毕生所学，凝聚出几道霸道剑气，击穿了那妖女的额头。”

“青玄更是心狠，飞扑过来，一剑将那妖女腰斩，斩去了那妖女的半截身子。”

“自此，这场惊心动魄的恶战，总算是结束了。”

“我们三人都受伤不轻，然而除恶务尽。我正要放出净莲天焰，烧毁妖女的肉身，顺便补上一刀，将这只剩一条残命妖女彻底清除净化。就在此时，一个小姑娘突然冲出，用身体护住了那身体残破的妖女。”

“那小姑娘跪在我们面前极力哭诉、恳求，想要保住那只剩残命的妖女，并向我们发誓从此以后玉女派再不为恶。最终，我们一念之差，放了那妖女一马，只是毁去了她的内丹。”

周围几乎所有人听得直皱眉头，纷纷摇头。

“这是放虎归山啊。”

“为何如此？”

“区区一个小姑娘而已，哪来的那么大的面子，竟然能让你们三人放弃斩杀这妖孽？”

“妖女的话如何能信？”

萨天师也问白眉：“想必有原因吧。”

白眉点头：“自然有原因。我们岂会因为一个陌生小姑娘的恳求，就放虎归山。我们之所以放了那妖女，并不是因为那小姑娘，而是因为李道子的求情。”

白眉看着云霄，一字一句说：“因为那个小姑娘正是你的师傅——梵清音，她是李道子青梅竹马的玩伴。玉女派和逍遥派虽是死敌。但李道子却暗地里与梵清音私定终身，两情相悦。而那个只剩一丝残命的妖女，便是你想要为之复仇的师祖。”

“没错，那日我们三人几乎血洗了整个玉女派，但我们诛杀的全都是为祸苍生的妖女。像你师傅这般的无辜之人，我们也未曾加害。”

“而且在李道子的力保、恳求下，我们也心软了。毕竟这次除魔，李道子立下了大功。我们看在李道子的面子上，饶了那罪魁祸首一条残命，仅仅只是废去她的一身功力。甚至没有这件事公之于众。李道子也向我们保证，他会坐镇逍遥派，替我们监视着玉女派的一切，绝不会让妖女复出。”

“事实上，李道子也确实做到了。我和青玄后来也渐渐成长，各自成了峨眉派和蜀山派的掌教，而李道子也从未食言，他一直在坐镇逍遥派，监视着玉女派的一举一动，而这百年来，梵清音执掌玉女派后，也确实未再有做过恶事。甚至还成了正道盟的中流砥柱之一，为了对抗魔道出了很多力。”

“那件事，我们信守诺言，从不曾向外界泄露，很多事我们也渐渐淡忘了。不过十几年前，李道子曾给我们来信，告知我们，那妖女头目突然魔功大成，修成了魔神之体，她心有不甘，刚出关便想要再次为祸苍生，却被李道子一剑斩杀。”

“我和青玄听闻那噩梦般的妖女已死的消息，心中放下了一块大石头，甚感安慰，觉得李道子终究是没有违背誓言，从始至终都对玉女派进行严密监视。以一人之力，压制玉女派的邪念上百年。”

众人不禁叫好

“杀得好，本以为李道子只是个卖丹药符箓的老道，不料他却有这般本事。”

“李道子不愧是正道的中流砥柱。”

“逍遥派表面上看似软弱无力，暗中却是我正道的脊梁啊。”

“玉女派的妖女，该杀。”

云霄默默得听着白眉的诉说，眼神渐渐暗淡了下去，不再进行抗辩。

其实很多往事，她先前都不知道，反倒是今天从白眉真人的口中了解了不少当年的真相。

白眉真人叹气说：“我本以为妖女已死，此事已了。却万万没想到，她们贼心不死，竟然将仇恨的种子，种在了下一代的心中。”

“云霄仙子，你入道之前，只是个普通女童，那群妖女对你百般折磨，视你为猪狗。但自从你修成那紫色奇花身躯之后，妖女们将你当做至宝，对你百般呵护疼爱，将你视为玉女派的将来。想必你曾经受苦受难记忆，都已被她们消除了。”

“现在想想，我、青玄、李道子当初全都看走了眼，光盯着那厉害的妖女头目。却没想到，你师傅梵清音看似楚楚可怜，心怀正义。其实她才是藏的最深的那个，想必这些年，也就是她不断得在你心中植入仇恨的种子，让你找机会向我们复仇。”

“我们全都上当了，梵清音那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小姑娘，才是最坏的那个。我们的一念之仁，最后害得青玄老友命丧黄泉，我也险些身死。”

白眉的表情严肃，认真说道：“假如我没有预料错，击杀我后，云霄仙子你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李道子，对吧。因为只有灭了我们这几个老头子的口，除掉我们这些障碍，你们玉女派才能继续那些不为人知的邪恶阴谋。”

“不过，你们把李道子排在必杀名单的最后，说明你们也是良心未泯，不曾忘记李道子对你们玉女派的恩义，迟迟不忍心对他下手。”

云霄闭上眼睛，微微低着头，脸色形同枯木，两丝泪水从眼角滑落。

她默认了。

白眉真人不愧是峨眉的掌教，压得魔道百年来无法抬头的正道顶梁。

别看白眉真人平常没个正经，但却是他主持正道盟期间，带领着人间正道进入了百花齐放、英雄辈出的盛世时代。

白眉真人不一定是最强的，但他的智慧和领导能力确是没有几个人能比得上他。

而此次浩劫后，他从云霄手中死里逃生，痛定思痛，通过一系列的推演后，最终得到了真相。

玉女派和混沌有关联，玉女派有很大的可能是混沌信徒的分支。

而他的推断也几乎与事实几乎分毫不差。

正是梵清音常年以师傅的身份，暗中给云霄洗脑，在她的心中植入了仇恨的种子。

梵清音虽然没有明确下达指示，却也不断给云霄暗示，希望她杀掉白眉、青玄、李道子，这三个仇人。

所有人听到这里，都是一脸的不敢相信。

就连琴剑和长孙霜月也不禁动容了：“云霄仙子，你要杀羽尘的师傅？”

就连琼霄仙子、君凌仙子她们也不敢置信。

她们一直以来都以为自家门派是名门正派，只不过穷了一点，而且因为是截教余脉，所以一直受到其他门派的排挤。

当从白眉真人口中得知真相后，所有玉女派弟子的世界观正在逐渐崩塌。

琼霄仙子泪眼朦胧，忍不住上前抓住云霄的手：“大师姐，他们是胡说的，对吧，我们是名门正派。不是邪派。对吧。李道子和羽尘师兄对我们那么好，你怎会想要杀羽尘师兄的师傅？”

云霄摸了摸琼霄的头，温柔得说：“我们不是邪派。从来不是。。。。至少这百年来，我们从未做过违背良心的事。”

琼霄不禁松了口气：“我就知道他们这些坏人是在乱说。我打死他们。”

说罢，琼霄杀气腾腾，灵力上涌，环顾四周的正道人士，握紧了手中的仙器重锤，那是眉仙子赠予她的仙器。

好多长老不禁后退了一步，这丫头好凶啊，而且威压极大。

但是一旁聪慧的君凌仙子却听出了端倪：“那。。。那李道子的事，也是假吗？大师姐，你从未想要杀他，对吧。”

云霄心如止水，静静得说：“这件事是真的。白眉、青玄、李道子，他们是屠戮我们玉女派的死仇。何况李道子他还亲手斩杀了我派师祖。此仇不共戴天，必须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君凌仙子惊呆了：“大师姐，你。。。。你怎么忍心下得了手。难怪了，难怪了。羽尘师兄对你这般好。你却总说你们两个有缘无分，没办法走到一起，总是想把他推给别的女人。没曾想到，你心中竟有这般杀人的心思，你竟想要杀羽尘师兄的师傅？”

君凌仙子内心中暗恋羽尘，不由自主得站在了羽尘那边，所以这时候责问云霄的话也带着无比的恨意。

她恨云霄不知道好歹。

她甚至觉得大师姐疯了，精神有些不正常。

百年前的恩怨，这种老黄历的事，为何要她们这一代来偿还。

君凌仙子步步逼问道：“那些妖女的恩怨，根本与我们这一代无关。上一代是邪派，我们这一代是正派，早应该划清界限了。大师姐，我不相信你会为了这虚无缥缈的仇恨，去杀李道子，和羽尘师兄结仇。是师傅她老人家逼你做的是吗？是她把仇恨转嫁到了你的身上，让你帮她承担上一代的仇恨，对吗。”

不得不说，君凌仙子思维清晰，是个非常注重现实的女孩。

百年前的事，关我们什么事啊？

其他玉女派弟子，听得纷纷点头，都站到了君凌仙子这边。

她们也不愿意和羽尘师兄结仇。

云霄：“住嘴，君凌，不准。。。不准你对师傅不敬。”

然而，玉女派的女弟子却纷纷为君凌仙子说话。

“大师姐，你心怀这样的仇恨，若让羽尘师兄知道，他会伤心。”

“为什么好好的，羽尘师兄会变成我们的仇人呀，我们实在无法接受。”

“假如在羽尘师兄和玉女派之间选一样，我宁可玉女派就此消亡。”

“就是就是，反正我们门派穷得叮当响。一点门面都没有。解散算了。”

“而且师傅她的精神也不正常。你为什么要听她的？”

女弟子叽叽喳喳，各抒己见，浑然忘记了正处于危机之中。

就连琴剑也苦心劝说云霄：“你和羽尘本该是神仙眷侣，为什么要为了这种事，使得彼此之间将来反目成仇。老实说，我现在甚至有些庆幸白眉祖师他揭穿了一切。否则你总是独自承受这一切，将来必要出大事。珍惜眼前人呀，云霄。”

云霄叹了口气：“琴剑。一边是恩重如山的师门，另一边是青梅竹马的情侣。若两者之间有了海一般深的仇恨。你会如何。”

琴剑冷静得：“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如果是你，我会竭尽全力劝说我的师傅放下仇恨。而不是像你这般火上浇油，为虎作伥。说真的，此事在道义上，你的师傅做错了。”

云霄闻言愣了愣，眼神迷离。

我难道真的做错了吗？

我真的不该替师门报此血海深仇吗？

为何大家都说我做错了?

我始终还在犹豫，没有真想杀李道子。

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师傅，她对我有再造之恩。

云霄一时间情绪低落，竟陷入了无限的迷茫之中。

琴剑看着云霄清澈的眼神逐渐变得混沌，猛然惊醒，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

“云霄，你似乎是中了。。。”

话还没说完，‘轰’得一声惊天巨响，云霄整个人化为了一团紫云。

云霄突然战力全开，毫无征兆得开始了突围行动，磅礴浩瀚的法力瞬间爆开，将屋顶都掀翻了，法力差点的陆地神仙，直接被吹得倒飞出去。

万卷天书-紫气东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