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庄越僵硬的说。
“哼, 那就不要说这么任性的话!”钟云衣气势直接碾压他,“而且, 你觉得我或者董莞跟沈倾一间,谁能睡得了好觉?”
“好吧。”庄越垂头丧气, 觉得自己的想法也很不现实。
等他回到分配的房间,就见沈倾一脸冷然,坐在茶几旁的扶手椅上。虽然沈倾不知道自己跑去找人换房间,可心虚还是让他的脚步迟疑。
“回来了?我见这屋里只有一张床,你睡床上,我在榻上打坐一晚。”沈倾很庆幸, 这处庄园的执事还算勤勉, 每个客房里至少还有矮榻, 不然他真不知道怎么向庄越解释, 为何俩人不能睡一张床。
庄越料想不到还有这种解决办法,过去看了一眼隔断另外一侧的矮榻, 惊喜的转回身来对沈倾说:“不用,你睡床, 我晚上打坐。”
他现在还做不到一打坐就一整个晚上, 可没关系, 矮榻的长度跟三人沙发差不多, 还要更宽,大不了这段时间就凑活在这上边睡。
沈倾却是直接拒绝了,“不行,我功力比你深厚, 你夜晚不睡熬不住。”
庄越咬了下唇,实在忍受不了沈倾受这个委屈,就觉得身为男人却还要让喜欢的女孩让着自己,很难堪。
他站在原地,握着拳低着头,半晌抬起来说:“我去找管教,请她再安排一间房。”
他就要往房门走,路过沈倾被拉住了胳膊,惊讶的扭头,沈倾放开他,神情淡淡的说:“这地方的房间就这些,你是想要庄园的哪个人腾一间出来?我没那么金贵,你就听我的安排。”
庄越也知道,管教没那么好说话,暗自吸口气,他说:“既然如此,咱们都睡床吧。还要在南淩城待十天,你总不能天天打坐吧?”
沈倾头痛,怕什么来什么。他原本的计划就是晚上打坐,白天找机会避开人小睡片刻,这样坚持个一段时间。
“不可,我不习惯睡觉的时候身边有人。”
“那这样吧,咱们轮流睡床。”庄越又想了一个主意。
沈倾是领教多庄越能有过固执,深怕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得没完没了,就道:“今晚你先睡床。”
庄越以为她答应了,当即高高兴兴的去打水洗漱,他还特别殷勤的为沈倾服务,等俩人都洗漱完,才去了另外半边的隔断就寝。
他灭了灯,半个屋子陷入了昏暗,睁着眼睛,屏着呼吸。耳朵竖得直直的,听着沈倾走动时微不可查的响动。
沈倾似乎是在踱步,沈倾喝水了,沈倾放下了杯子,沈倾去了矮榻那边,沈倾要打坐了!
庄越把被子拉在鼻子底下,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偷|窥变|态,但却抑制不住心里的窃喜。
这是他第一次跟沈倾同一个屋檐,共度一个夜晚。
庄越本以为这么值得纪念的日子,自己会兴奋的睡不着,哪知道旅行带给他的疲惫不通人情,没多久他就扛不住了,眼皮子彻底的黏在一起。
听庄越的呼吸变得安稳又悠长,知道她进入了梦想,枯坐的沈倾才无奈的睁开眼。
庄园的夜晚太过静谧,些微的动静都会被放大,庄越的呼吸声就像是在耳边,让人没办法专心。
这样下去,一晚上就别想入定了,明天真要没精神,她看到又该胡思乱想,自责了。
沈倾吐了口气,悄无声息的起身,穿过正堂时犹豫了一下,怀着罪恶感,向放着床的隔间走去。
轻微的灵力涌动,无声无息的来到床边,看着庄越可爱的睡脸,沈倾抿了抿唇,无意识的抬手在胸口捂了一下。
直到觉得再待下去,会做出什么蠢事,沈倾才转身出了房门。
第二天,庄越醒来,第一时间就爬起身,随便裹了裹衣服,就冲到正堂。
他啪嗒啪嗒的脚步一下滞住,从这里能看到沈倾盘膝坐在矮榻上,闭着眼的脸庞没有表情,看起来却很安宁。
庄越捂住嘴巴,蹑手蹑脚的往回走,背后沈倾的声音传来:“醒了就去洗漱。”
庄越讪讪的放下手,“抱歉,吵醒你了。”
沈倾看着她衣衫不整的样子,忍耐,“时间不早,再磨蹭下去,就错过早餐了。”
“哦哦!”庄越这才慌了,赶紧去洗脸。
收拾停当往外走的时候,俩人还是晚了,庄越说:“下次再晚了,你就把我叫起来。”
沈倾没有表情,只鼻腔里淡淡的发出一个音节,“嗯。”
他也没想到庄越起个床会这么磨蹭,洗漱穿衣就不说了,梳个头发这么慢,一点都不像是自己生活了这么多年的人。
与钟云衣、董莞汇合,四个人一块去吃了饭。
钟云衣眼底有黑青,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庄越奇怪的看她:“你怎么这幅样子?”
钟云衣咬牙切齿,道:“我怎么这幅样子,你问问董莞啊!她打了一晚上的鼾不说,还抢被子,说梦话磨牙,踹人!睡觉的那点恶习,她一个人全占了!”
庄越诧异,看不出来董莞竟是个床上恶霸。
董莞对着手指,羞愧得脸蛋通红,“对不起哦。”
钟云衣仰头,沧桑的说:“我早知道,不如答应你跟你换,跟沈倾一个屋,好歹晚上清净啊。”
庄越吓一跳,没想到毫无防备钟云衣就给他抖露了出来,沈倾怀疑的一瞥他,庄越脸上立刻挂上讨好的笑:“我、我这不是毛病也挺多嘛,怕影响你晚上休息。”
沈倾一顿,说:“你没有影响我休息。”这大概是沈倾这辈子,除了身份,说得最大的谎了。
庄越表示对钟云衣的遭遇十分同情,可嘴巴却闭得死死的,这会儿想再让他跟人换,那是不可能了。
体会到跟沈倾同一屋檐下的美好,他绝不肯把机会让给别人。
吃完饭,管教给每人发了一笔零花钱,就让他们出门了,她要去会友,安排接下来的行程。
众人乘着马车,来到繁华的街道,分散开来。
庄越站在大街中央,眼睛左看右看。陪都比起县城要繁荣百倍,不仅人多,建筑漂亮,关键商品还丰富。
临街的两面,全都是商铺和酒楼。
庄越正想挑一个进去看看,就被钟云衣拉住了,“说好了到陪都,所有花销都我包了,直接跟我走吧。”
庄越都忘记这回事了,扭头看看沈倾,沈倾冲他微微颔首,他就不反抗的直接被钟云衣拖着走了。
时不时的回头,看看身后的沈倾,见她不紧不慢的走着,却始终能跟上才放心。庄越就这么被钟云衣带到大街的另外一头。
她在一家店铺前松开庄越,庄越抬头看,匾额上写着钟记商行,惊讶道:“这难道是你家开的?”
“是我家开的,我们进去。”钟云衣一马当先,挺胸昂头,很是高傲的迈进了店门。
掌柜明显还认得她,立即热情的迎了上来,“小姐,你终于来了。自从家里接到你的信,大少爷都在此等了半个月了!”
钟云衣吃惊,说:“我大哥亲自过来了?”
这时,钟云衣的大哥闻讯赶到,“怎么?我亲自过来,你觉得有什么问题?”
“大哥。”钟云衣低下了头。
钟大哥叹息一声,摸摸她的头:“你走的时候,我没能送你,就一直担心你,现在看你,好像还不错。”
“嗯。”钟云衣忍住哽咽,眼睛微红,强自转移话题,“还没有给大哥介绍,这三位都是我同年姐妹,这两位跟我一样,也是入门弟子,这一位是正羲宗的弟子。”
钟大哥态度落落大方,不卑不亢,只把众人当成妹妹的同窗,客气的把众人引到后边的待客厅。
“你大嫂也在,我让她出来,招待你这些朋友们。”钟大哥对钟云衣说。一屋子的女孩,他一个大男人终归有些不便。
钟云衣皱眉,“怎么她也在?”
钟大哥睇她一眼,“傻子,你大嫂娘家南淩,陪我过来正好顺便回娘家。”
钟云衣似乎对钟大嫂很不感冒,过了一会儿,梳着妇人头,一身罗裙,打扮华美的年轻女人,从后堂进来。
她态度非常的热情,对哪个也不冷落,看得出来很擅长这样的场面。与她对比,钟云衣黑着脸不说话,就像是一个耍脾气小孩。
钟大嫂很包容的样子,“几位与我家小姑既然情同姐妹,那也是我的姐妹。在南淩这几天,就让我略尽地主之谊,带几位游览一下周围的名胜古迹。”
钟云衣语气僵硬的说:“不劳大嫂,我们管教接下来有安排,不能擅自脱队。”
钟大嫂便点点头,随后想起什么似的,拿出一个锦囊,塞到钟云衣手里,“这些是通兑的银票,你收好了。好好招待你这些朋友,别失了礼。”
钟云衣眼睛圆睁,嘴唇微张,随后又闭上,抬了抬下巴,心情很爽的把锦囊收下了。
随后,他们就没再逗留,婉拒了钟大哥的挽留,一行人离开了钟记商行。
走远了,钟云衣只觉扬眉吐气,克制着不失态,用袖子掩在嘴边,挡住过分灿烂的笑容。
庄越看出了些什么,与钟云衣并肩走,“怎么,跟你大嫂有矛盾?”
事到如今,钟云衣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了。
钟家是非常富庶的人家,钟大哥一表人才,取了南淩某勋贵家的小姐为妻。
当初说亲时,钟云衣年龄小跟在母亲身边,被带着进入南淩的贵女圈子,因为出身的缘故,很被人瞧不起的奚落过,给她留下了很深的阴影。
再加上钟大嫂加入钟家后,处处显得高人一等,她面对钟云衣那种倨傲的态度,也由此才让她魔怔了一般,想要博个好出身,嫁入侯门,压她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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