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在陶潜的丧葬期,但是众豪绅脸上却一派喜气洋洋之色。
其实陶潜对这徐州的豪绅也并不友善,大家心里早就盼着陶潜赶紧死了。
而刘备是他们共同所立,手下心腹只有关张二将,在徐州没有半点根基,想要治理这么大的地盘,不依靠他们这些豪绅,又能靠谁呢?
所以这是一个合作共赢的局面。
众豪绅簇拥着刘备来到糜竺府上。
按说刘备做了刺史,应当住刺史府才对,可是如今陶潜的丧事还没办完,所以刘备依然借住在糜竺府里。
反正糜竺的宅邸大得很。
一进糜宅,只见四处张灯结彩,乐手们开始鼓瑟吹笙,这情形倒把刘备闹得满头雾水。
“糜先生,这是何意?”
糜竺微微笑道:“刘使君不必介怀,我已备下薄酒,这一来是恭贺刘使君领徐州刺史,这二来自然是庆贺那曹贼殒命了。
刘使君妙计无双,不费一兵一卒便除此心腹大患,我等佩服之至,一会儿咱们还要遥敬那曹贼一杯。
他奔波百里到咱们徐州来做客,结果把命都交代在此,咱们不敬他一杯水酒,他在阴曹地府岂不笑话咱们徐州士绅不懂待客之道?”
众人闻言开怀大笑了起来。
虽然此时还没传来曹操身死的消息,但是曹军此时进退维谷,连立锥之地都没有,不死还有天理么?
只不过是时间早晚而已。
有人笑着道:“曹贼之死,纯属活该,他不安安稳稳的当他兖州刺史,却非要兵犯我徐州,我等敬他一杯,他在地下也会感到羞愧吧。”
“他要是知道羞愧,就不会兵犯我徐州了,要我说,还是因为咱们刘使君妙计得当。那曹贼也太过于不自量力,明知咱们刘使君在徐州,还亲自带兵来犯,岂不是自己作死?”
众人笑逐颜开,均为除去曹操这心腹大患而开心不已。
这时候旁边的陈珪抖开一张纸,笑道:“近日我闲来无事,做了一篇《悼操赋》,抄录者倒也不少,如今我把它写出来,赠与刘使君。”
陈珪乃是当世名士,所作的文章自然追捧者甚多。
众人展开那篇《悼操赋》一看,无不笑的前仰后合。
原来那篇文章太损了,虽然名字是悼念曹操的赋,但是通篇都是讥讽曹操不自量力,兴不义之师,兵犯徐州却后院失火,导致一败涂地,最终结论是死的活该。
这样一篇文章若在天下流传,恐怕曹操死了也能气的再死一次。
突然,门外有个糜家小厮急匆匆的跑了进来,送一封书信到糜竺手上。
糜家是大富商,为了时刻掌握天下形势,他们在各州府都安排有眼线打探消息,随时报与糜竺得知。
糜竺微微笑着,展开书信一看,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身形晃了晃,瞪大眼睛几乎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糜先生,发生了何事?”刘备看到糜竺的异常,忍不住问道。
糜竺将书信递给刘备,语气极度失落道:“吕布家眷与陈宫被曹操义侄刘平所擒,逼迫吕布从兖州撤军,如今那吕布也被擒于兖州城下,反曹失败了……”
“这……”刘备看着书信,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他本以为自己计划安排的很完美,而且事态也的确是按照他的计划一步步在行进,他也成为徐州豪族救星,如愿以偿的得到整个徐州的地盘。
可是如今风云突变,吕布竟然失败了,事情的关键竟然是因为曹操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义侄,这实在让他想不通。
那叫刘平的家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他又是怎样准确找到吕布家眷的,那吕布的家眷就没人护送么?
刘备尴尬的张大嘴巴,久久不能合拢。
方才一帮人还在吹捧他妙计无双,一纸书信便退曹兵,可是转眼间这妙计就失败了,这让他脸上怎么挂得住?
众人的吹捧自然也就变成了嘲笑。
这时候那鼓乐手还在卖力的吹奏,糜竺脸上像被抽了两耳光一样难看,气急败坏的大声道:“别吹了,走走走,都给我走。”
他安排下鼓乐,原因之一就是庆贺曹操这心腹大患之死。
可是如今兖州城没有拿下,曹操后院的火,灭了,那曹操又变成了进可攻,退可守,局面又变成了老样子,还有什么喜事可言?
看着刘备那张难堪的脸,糜竺知道自己马屁拍到马脚上了,这时候响着的鼓乐简直就是讽刺。
谁能想到,这反曹大计,会坏到一个从未听说过的刘平身上。
一众鼓乐手吓得连滚带爬的收拾家什跑了。
陈珪的《悼操赋》还呆呆的拿在手中,脸上窘态毕露,趁乱默默的把纸张撕的粉碎。
他陈汉瑜也是天下有名有姓的名士,作了篇讥讽悼念曹操的赋,此时已经流传了出去,可是没想到曹操竟然没死,这可就沦为天下人笑柄了。
被讥讽的是他自己啊。
他冲刘备拱了拱手,狼狈的道:“我家中还有要事,改日再来拜访刘使君,告辞。”
今天这酒宴是无论如何也没脸再吃了,还在这里站着简直就是被人当猴看。
他这一走,众豪绅也都告退。
这帮人所盛赞的刘使君妙计并没有成功,再待在这里也是尴尬。
而且曹操既然没有了后顾之忧,恐怕要继续攻打徐州,这刘使君能不能顶得住还两说,自己还是回去好好想想后路吧。
偌大的院子里只剩下刘备和糜竺在风中凌乱……
……
曹操终于攻破了东莞郡城池,率军进入城内。
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东莞郡的守将恶毒至极,在城破之前就命军士把所有粮草辎重全部烧光,就连老百姓家里都一粒也不剩。
曹操闻听消息后勃然大怒,当即下令:“把这守将满门,腰斩于市。”
这东莞郡虽然是个多山的穷郡,但却是徐州的门户,他不得不打。
不过虽然土地贫瘠,地广人稀,总是一个拥有数万人口的大郡,攻下来总得有所得吧。
围攻这数日以来,死伤数千军士,靡费不知多少粮草,可是得到的却只有数万难民。
这让他如何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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