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从一开始, wayne先生就没说过要在公司常驻之类的话，因此临时来视察，借用的还是老总的办公室。

员工电梯比专用电梯要慢些，但他林跟着经纪人出电梯的时候, 老总都已经被wayne先生礼貌地请出办公室了, 表示签约的事他偶尔也能搭把手, 给他这个老板一个做正事的机会, 就不需要老总从旁协助了。

经纪人不禁嘶了一声：“那就是说, 办公室里现在只有wayne先生一个人？”

“啊, 是啊。wayne先生说了，让小但一个人进去谈。”老总拉住经纪人，又扭头对但他林忧心忡忡道, “你进去的时候，帮我看着点，我怕wayne先生说我那画……那画其实是假的。”

但他林：“……”

还看画呢, 看这个势头，他怎么感觉……自己可能贞操不保啊？这突然把人清出办公室, 还不让经纪人跟着, 孤男寡男的共处一个办公室, 首富总裁和无助小演员……但他林都想手捂屁股了, 不知道为啥，他总觉得这动作有点熟悉，仿佛做过很多遍的样子。

他还想再磨蹭磨蹭，可下一秒就被老总推进了办公室。

回公司的路上，天就阴了。此时绵绵地下起小雨, 湿冷的感觉很快顺着洞开的窗户, 渗透进宽敞的办公室。

不知道是不是但他林的错觉, 进门的一瞬间，他分明看到wayne先生垂着眸子，面无表情的样子，与媒体镜头曝光下的哥谭甜心大相径庭。

bruce在想刚到这个世界时的情景。

没人知道，当他一觉睡醒，发现本该充斥着小院长痕迹的卧室空空荡荡、毫无人气时，是什么心情。他大步走出卧室，没在诺大的别墅里发现抱怨工作繁忙的dick，也没看到总会在清晨时就开始准备早餐的thomas和martha。

alfred一个人在厨房忙碌，看到他还惊讶地询问，为什么今天老爷起的这么早，这是在找什么。

他一时站在空旷的客厅里，失去行动。

一切都仿佛只是一个过于幸福、幸福到荒诞虚假的梦境。上帝施舍给他，而后又在他真的沉迷时，冷酷地将他推醒。

他在空无一人的客厅里站了很久，久到仿佛能感觉到身体的僵硬，幸而客厅打开的电视里恰好播放到fly的相关新闻，及时触发了他的记忆。

这并非真实的世界，而是签订龙骑士契约所必经的幻境。就那会儿，他才想起签订契约前龙族长老信誓旦旦说的话：“龙骑士契约嘛，考验的那是龙骑士。身为龙，你就坐等享受就对了。”

bruce：“……”

他很有种想给龙族长老穿小鞋的冲动。

“呃……wayne先生？”但他林硬着头皮喊了一声，磨蹭的靠近，“关于续约的事——”

他本想说，能不能让经纪人进来，他不太懂，话没说完，一直沉默的wayne先生就突然抬起头，和他对上视线。

但他林一下卡住了，说不出话。

那双深邃的眼睛没了笑意，如同遮掩在深渊之上的雾霭，雾霭下涌动着汹涌的暗流。wayne先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什么风流潇洒、亲切绅士，这些虚假的标签都被抛开，展露出最真实的bruce·wayne。

对方的目光如有实质般的在他脸上逡巡，带着有些重的力度。

接着，但他林就看到wayne先生从办公桌后站起来，那双笔直而有力的长腿几步便迈到他身边，有力而宽阔的手掌一下探了过来，高大的身体像堵墙似的，一下将他挤在总裁办公室粉刷的雪白的墙壁上：“你还没想起我？”

他醒来的瞬间，虽然是忘记了这是幻境，但好歹还记得但他林。小院长倒好，直接把他忘得干干净净。

男人的手臂带着强势的力度，手掌的温度滚烫，半是威胁般地搭在但他林的锁骨处，大指抵在咽喉，这是一个极具掌控力的姿势。

但他林有一瞬被烫得缩了一下脖子，不明所以：“我，我想什么？wayne先生，我们以前见过面吗？”

草，不可能啊，他从没去过哥谭，而且要是真碰见过wayne先生，就以对方如此难以忽略的存在感，他怎么可能忘记呢？

男人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但他林的面庞上，但他林的面颊顿时就像雪白的糯团一下染上了桃汁般粉起来，他不自在地动了几下，试图挣脱：“您不是认错人了吧？我对上帝发誓，我们真没见过，咱们之间清清白——唔！”

隔着薄薄的墙壁，但他林还能听见一墙之外，经纪人和老总据理力争、表示要进办公室与艺人共进退的争执声。

经由墙壁的阻隔，那些激烈的争执声都变得细微了，只有唇瓣上这点冰冷，逐渐勾燃起一簇剧烈燃烧的火种。

他的心脏像被灌了酒似的，不听使唤地、醺醺陶陶地胡乱加速起来。

wayne先生比他高得多，此时亲吻，还要倾下头。他们还是靠得很近，近得但他林都感觉喘不过气。

一墙之隔的细微争执声、拍打着窗户的细雨声、他们两人逐渐同步的呼吸声，以及彼此贴近的心跳声。

“还是想不起来？”wayne先生终于抬起头，声音喑哑。

但他林两眼水濛濛的，他还是第一次、第一次跟人亲吻呢，毕竟他糊，糊得连个吻戏都没有。

但他林下意识舔了一下有些发麻的嘴唇，一双眼睛逐渐恢复焦距，接着就定定地落在bruce也有了些血色的唇瓣上：“……”他咽了下口水，撑着发软的腿，梗着脖子，伸手去推wayne先生的胸膛，“怎，怎么还亲上了呢？我不是那种随便的人，您再这样，我就要叫人了！咱们还是说续约的事——诶！”

wayne先生的手臂一下抱起了他，揽着一个一米七几的成年男性，就像揽一个布熊一样轻易。但他林只来得及下意识地抱住对方的脖子，好稳住身形，下一秒对方就带着他大步走到办公桌边，伸手掸开了碍事的办公用品。

重物噼里啪啦掉地的同时，第二个吻一同落了下来。

草。但他林迷迷糊糊地仰着头，心想，这还真他妈感觉有点熟悉。

不能啊！我难道真和wayne先生有过一腿？那我怎么可能连和wayne先生睡过这么大的事都能忘呢？

他犹豫了一下，抬手梳理了一下wayne先生打理得整齐的头发。

那种熟悉的感觉似乎更加明显了，指缝穿梭在冰凉却柔软的发丝间，他不禁本能似的，伸手攀住wayne先生宽阔的脊背。

恍惚间，他总觉得自己似乎做过很多次这样的动作。但怎么可能呢？

正茫然着，但他林感觉身上一轻，原本压着他的人支起身。

但他林懵懂地睁眼一看：“？”

咋不亲了。

咳，不是他不舍得的意思，他真是个直男！主要还是这个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他只是想探究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他林飞速给自己刚刚弯得一塌糊涂的行为找到借口，理直气壮起来。

这不是怕自己万一真渣过wayne先生……总得搞清楚事情的真相，如果真有过点什么，那他身为男子汉，是不是得负起责任？

但他林思绪一飘，都已经转到怎么负责任上去了。

wayne先生的脸色有点发黑，憋了一会：“你到底是想起来了，还是没想起来？”

这手怎么就不老实了呢？刚刚还推着他抗拒的，这会又伸着手把他往下按。

但他林梗起脖子：“什、什么想起来，不是你先亲的？”

bruce：“……”

那你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让亲了吗？？

bruce胸口一堵，面无表情地往后一退：“你说的没错，我们不是这么随便的人。失礼了，来谈续约的事吧。”

“？？”但他林懵逼地坐起身，颇有种不上不下的感觉，不禁询问，“那，怎么续约？续什么样的约？”

bruce：“……”

bruce：“你想续什么样的约？”

但他林想了想，低下头，绞着手指害羞说：“亲都亲过了，都是成年人，坦诚一点……我觉得你也不错，你在这方面比较懂行吧？你看签什么约合适呢……”

“……”bruce低气压地凝视了但他林片刻，突然伸手按了一下但他林的胸口。

“哎呀。”但他林害羞，“这是干嘛。”

bruce冷冷道：“我看你到底有没有心。”

与年轻的小院长两次碰面，对方的反应都很青涩，他还以为，年轻的小院长会比入院后有良心，现在看来，是他想当然——

“干什么？”bruce倏乎问。

但他林捧住了他的手。

青涩的小院长，很执拗地拽过他的手，把他的手掌往自己心门口一贴，仰起头，很认真地说：“有的呀，你摸摸看，跳好快。”

噗通噗通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