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石车从关外投掷,郦商站在关上,清晰的听到巨石呼啸而过,以及韩信和蒯通的谈笑。
谈笑间,刚刚整齐的秦军已然溃散奔逃。
“这...”
郦商惊的合不上嘴,百年之间,各诸侯攻秦多半是被函谷关挡在外面。
周文入函谷关,行的是小路。
韩信这次居然是正面强攻...
“幸好李信不在此处,当年他率二十万军攻楚之时,便是吃了投石车的亏,若换做他在此,怕是不会如此轻易破关。”蒯通笑道。
“李信...在下可是听说如今秦国的军队皆是李信训练而出,此战未免有些过于简单了吧?”郦商问道。
韩信淡然一笑,“李信年壮之时,轻敌行事。即便如今得了些教训,有些致命的战法缺陷仍旧存在。对统领而言,一次失败便意味着,这个人始终存有弱点。他不亲自在此,纰漏自然无法避免。”
郦商虽有些佩服韩信,却受不了这种傲慢之辞。
“莫非韩大统领想说,你便是那个从无弱点的统领?”郦商皱眉道。
“非是如此,但世上真正有能之人绝不会让自己的短处暴露出来。”韩信自信一笑。
“在下不知...韩大统领行军的弱点所在何处?”郦商略带深意问道。
“想知道吗?来本统领身边,慢慢找吧。”韩信抬脸笑道。
一时间郦商之前所有的不满莫名消失。
“谨听大统领之命!”
......
南郡,宛城。
日头已高,疲乏的虫达等人还在酣睡。
子婴却一身细汗坐在榻边,被噩梦惊醒已半个时辰。
门外传来脚步声,下一刻九江军中俊俏男子裹挟着寒风,推门而入。
“秦王倒是必在下意料中醒的要早。”男子倚门冷声道,“王上已清点五万将士,由在下带去救秦。秦王还是早些让臣子醒来的为好。”
子婴低着头心烦意乱。
在巴蜀之时脚踝处的伤口莫名又崩裂。噩梦之中,西魏的大旗插在咸阳的城头之上。
“秦王若还在此处犹豫,魏王豹恐怕...”
“函谷关...还在吗?”子婴忽地开口问道。
“函谷关?秦国函谷关外乃是河南国,带兵之人该是韩信。韩信仅是灭了几个小国,秦王居然畏惧他?”男子不解道。
“魏王豹想夺天下,却迟迟不动河南国,不足为虑。韩信...”
子婴越说越不安,男子强忍着嗤笑。
“秦王若担心,在下可分些兵力,由秦王带去函谷关。不过皆需从武关入秦,到时再做商议亦不迟。”男子说道。
子婴见男子第一面便知此子不凡,即便韩信未入关,还有一件事不得不防——英布的五万人真的只是支援大秦吗?
难保不会趁此机会分一杯羹。
战局虽急,不能再急中出乱。
“既然阁下轻觑韩信,不若带兵阻击韩信。共尉手中还有些兵马,寡人带着他们解秦内之危。”子婴提议道。
“不可。”男子冷声决绝,“本统领要打便打最强的魏军!”
子婴,男子四目对视僵持。
虫达,陈贺,王周终于被吵醒。
虫达抱剑而起,“既是借兵,如何用自是该听王上的。阁下若不想如此,只管留在宛城。九江王再派他人带兵便好!”
男子被气的不轻,指着虫达骂道,“秦国是借兵,不是抢兵!若让王上听到尔等之言,莫要说五万,一万都不会给尔等!”
陈贺刚醒,本就暴烈的脾气被男子激怒,抽刀架在男子脖颈之上。
“一切皆按王上说的办,我等能杀邓冲,也能保证杀了你,英布连个屁都不敢放!”
“韩信非是庸才,统领若想立功扬名,去函谷关也未尝不可。”王周强笑,打着圆场。
“诸位记住,这里是九江之地,一切轮不到秦王做主!”
陈贺眼中杀气飘过,“小子,你叫什么?!老子不杀无名之人。”
“符离葛梁,秦王若敢杀便杀吧。”男子刻意抬起下巴。
“陈统领住手!”子婴一惊,拉住陈贺绷紧的胳膊。
未等到子婴劝阻,陈贺便有些收手。葛梁被英布重用,非是邓冲可比,若杀了他,一切皆免谈了。
“葛梁...你便是葛婴之子?!”虫达皱眉问道。
“哈哈...久仰令尊大名。”陈贺收刀陪笑道,“葛统领少年有为,在下这便陪统领入秦,一同生擒魏王豹。”
“虫某亦可陪同葛公子。”虫达附和道。
葛梁暗暗冷笑,知晓子婴等人不放心他单独带大军入秦,却也懒得多说让众人心安之言。
“在下不需要。二位在巴蜀都能让秦军逞威,想必也帮不上什么忙。”葛婴嘲笑道。
陈贺二人被噎到不轻。
子婴思索着初见面时葛梁愤慨之言,回想到魏王豹有一个半人相助的话。
“葛公子是想看看魏王豹身旁的高人吧?想着正面击溃他们,为令尊正名?”子婴试探道。
“是又如何?”葛梁冷笑,“秦王莫要以为攻下巴蜀便可胜魏,能击败魏王豹的人只有在下!”
子婴不觉心中暗笑,“哪来的自信呢?”
葛梁迈步行至子婴耳边,小声道,“此次不光魏王豹必输,秦王的时日也无多了!”
话音未落,子婴脚踝处伤口一阵剧痛,险些站不稳。
陈贺眼疾手快辅助子婴。
“总之,秦王不必想太多了。当学着秦国始皇帝,早些建陵墓才是要事。”葛梁冷笑抽身,“提醒之言便到此了,若不想想亡国后亡身,速速出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