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婴抱着满肚子的疑惑，来到酒亭坐在张耳，赵午面前。桌上并无饭菜，只放着三壶秦酒。

子婴低着头，回想赵姬的面色，她应该没有说谎。但嬴是个大姓，从上古到春秋只有二十二个姓氏，嬴更是上古八大姓之一，传说伯益驯服鸟兽，便被舜帝赐姓为“嬴”。由嬴衍生的大姓就有十四个，实属难猜。

“秦王在想什么？”张耳打破沉默道。

“没什么。”子婴笑道，“寡人只是在想赵夫人脾气古怪的很。”

“她...”

张耳欲言又止，长叹一口气，直言道，“秦王若想国家安稳，最好不要宠幸此女。”

子婴暗笑，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后，张耳居然也为他考虑了。

“多谢常山王提醒，寡人日后当勤理朝政，早日复国常山。”子婴笑道。

“本王所言并非仅此。”张耳直视子婴，一本正经说道，“实不相瞒，犬子纳此女为妾后，曾有高人告知，其女若生子必乱邦。”

“还有这种事？”

子婴摸着下巴思索，刘长，刘安正符合了所谓的预言，难不成真有尉缭所说的命数？

赵午神经兮兮的四下张望，小声道，“不仅如此，据说他父亲这一脉足矣祸乱九州，尸骨遍地，人神共愤！”

“真的假的？”子婴被赵午的滑稽样逗笑了，“若真如此，他们祸乱九州后，当被天下人灭族了吧？”

“不仅没有，还被天下人崇敬。”张耳接过话，说道。

子婴忍着笑，简直越说越离谱。

三晋之中，属赵国的人是最信鬼神之说的。

赵武灵王胡服骑射的同一年，韩赵二国出兵攻打周朝王室，赵国趁机占领了周王朝的祭坛。

周王求郑国带话，愿意用三十金换回那块土地，郑国便派人找到了赵国太卜商议。

还没等太卜向赵王开口，赵王便生了一场大病。赵王连钱都没要，乖乖奉还了祭坛，大病不治而愈。

子婴玩笑道，“成都君既然知道赵姬如此，还想送给刘邦，送给寡人，是不是别有用心啊？”

“全看秦王如何取舍了。”张耳正色道，“此女当嫁天子，亦会乱邦。”

“寡人知道了。”子婴急忙打断，尉缭说这些就够了，又来了个张耳。

子婴话锋一转，问道，“常山王还是说说送给寡人的那些壮士吧，他们此刻身在何处？”

张耳默默的摇头，“本王也不知道。”

“什么？！”子婴一惊，这老头在拿他开玩笑。

“秦王莫气。”张耳连忙劝道，“只要本王在秦地，那些人便会跟来。”

“这么说，还是常山王的侠客？”

“非也。”张耳忽地目光灼灼，紧握双拳，“他们是天下的侠客，秦王若能招揽他们，秦国当不惧西楚。”

子婴略微犯难，战国时期各国养食客成风，便有了著名的战国四君子，秦国大力抑制的却正是这些人。

“秦王莫要拘泥于始皇之法，没有侠客之助难成大事。”赵午说道。

“天下食客并非都是英豪。”子婴不为所动，回绝道，“齐国孟尝君田文养了三千食客，多半都是些白吃饭的，能派上用场的还是两个鸡鸣狗盗之辈，费心费力才能养出一个冯谖。”

“孟尝君只想着自己安然才会如此。”张耳苦口婆心道，“战国四君子中，孟尝君是唯一一个只为自己不为国家之人，秦王何必只看齐地。”

赵午接道，“天下无双信陵君手下尽是名士，侯生年迈尚能跟随信陵君窃符救赵，舍生取义。秦王就不想...”

赵午话说到一半，被张耳眼神示意打断。信陵君窃符救赵，打的就是秦国...

“在下多有得罪，秦王勿怪。”赵午慌忙赔礼。

张耳，赵午想拿四君子之名说服子婴，奈何这四个人成名路上，都有一个叫秦国的反派，二人一时间无话可说。

“无妨。”子婴认真道，“既是合作，当摒弃旧怨，寡人不在意，希望二位也不在意。”

子婴伸手为二人倒酒，三人拱手一饮而尽。

“多谢秦王。”赵午恭敬道。

张耳放好酒爵，张着嘴忽地停滞无言。

战国四公子，齐国孟尝君田文，魏国信陵君魏无忌外，只剩楚国春申君黄歇，赵国平原君赵胜。

这两个人都是失败案例。

秦国攻打上党，韩城想把上党送给赵国，祸水东流。蔺相如看穿了计谋，极力阻拦赵惠文王。平原君赵胜身为赵王的叔叔，反倒想那下上党。

赵惠文王同意了平原君的计策，和秦国在长平打了一场大战...

而春申君黄歇，率六国联军打到函谷关，被秦国以一打六获胜，春申君至此被楚考烈王冷落...

“秦王，真的不打算招揽侠客？”张耳无奈道，“秦王无需费心，一切事宜交于本王，倘若侠客有不法，秦王随意诛之，可好？”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