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河的河面,最窄处只有十几米,最宽的地方也就不到三十米宽,深度大约可以没过成人的头顶。
刚才小鬼子的一支巡逻队,是从下游的一座简易木桥上走过河对岸的。
在木桥的上面,还有几个鬼子兵站在那里。
魏和尚的想法,是从河中央潜水而下,避开小鬼子的耳目。
不过要实现这个想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河面不够宽,河水不够深,即便魏和尚潜到水底,岸上的人只要稍加留意,照样能够看出一些端倪。
所以魏和尚还必须对自己进行伪装。
他开始搜集身边的野草藤蔓之类的植物,将它们归拢在一处,越积越多。
河岸边这种植物多如牛毛,其中很大一部分都长着荆棘,魏和尚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只管收集起来。
很快,在他的旁边,就堆起了一堆的草叶枝蔓。
对于编织这些东西,出身农家的魏和尚那真叫熟能生巧,就见他两只手的手指上下翻飞,一片看起来非常粗糙的草席,在他手底下慢慢地成型,那是直径一米多的不规则圆形。
在它的四边,魏和尚都用藤蔓进行了加固,这样的话,遇水就不容易散架。
为了让这片“草席”看起来不那么突兀,魏和尚故意让草叶显得乱蓬蓬的,不像是手工编织的物品。
“草席”大功告成之后,魏和尚把它披在自己身上,趁着巡逻队往回走的时候,如同大蜥蜴般往河边爬行。
身上的“草席”,加上河岸边的草木,给魏和尚提供了很好的伪装,他很顺利地就避过敌人的耳目。
到了河边,魏和尚又用刺刀截取了一段芦苇杆,这种中空的芦杆,可以让他在水里轻松自如地呼吸。
做好了一切准备工作,魏和尚瞅准河岸两边巡逻队背对自己的空档,钻入了河里。
他嘴里叼住芦管,让它的但顶端透过“草席”伸出水面,又用双手托举着漂浮在水面的“草席”,整个人身体都隐藏在下面,顺着河水朝下游漂去。
由于漂浮物的遮挡,加之河水对于光线的折射,从岸上望向河面,并不能发现魏和尚,只能隐约可见一大坨像是水草的东西纠结在一起,顺流而下。
不出魏和尚所料,河岸上的鬼子巡逻队,对这团“水草”视而不见,没有人会想到它的下面藏着一个人。
从魏和尚的水下视角,透过漂浮物的缝隙往上望去,荡漾的水波使得周遭的事物都变形走样,但岸上鬼子兵的身影依旧依稀可辨。
见没有人注意到自己这边,魏和尚心中暗自窃喜,看来这次应该可以顺利地从小鬼子的眼皮底下溜走,在预估的时间内完成任务。
水流的速度很急,魏和尚需要不停地调整身体的姿态,以保持自身在水里的平衡。
也就在这时,他渐渐地接近了那座简易木桥。
木桥距离水面仅有几米,春汛涨水期间,有时水流甚至会淹没桥面。
现如今是秋季的枯水期,水位才降到目前的高度。
从桥面往下看,视野自然要比岸边清晰得多,所以魏和尚托举着的那团漂浮物,还没漂到近前,就被桥上的几个鬼子兵发现了。
“快看!那是虾米?”
一个二鬼子手搭凉棚,一指前方,操着闽南话嚷叫道。
旁边有人不以为然地撇撇嘴:“一团漂浮着的水草,干嘛这样大惊小怪的?”
先前发话的二鬼子反驳道:“我老家就住在一条河边上,从来没有看过长成这样的水草!”
“水草还能长一个模样吗?少见多怪!那你说说看,到底是虾米?”
先前开口的二鬼子被同伴噎了一下,一时回答不上来,只好低声嘀咕了一句:“反正看起来就不像是水草……”
说话间,漂浮物距离木桥越来越近。
看清楚水面上那一大团绿色的枝叶根茎后,桥上的几个二鬼子又开始议论纷纷:
“好大一坨,怎地这里面枝杈草叶,什么都有?”
“你看,我说这不像是水草吧!哪有长这样的水草?”
“这可奇了怪了,谁人在上游,把这么一堆东西丢进河里?”
“要不要下去把它捞上来看个仔细?”
“你小子不是水性好吗?那就你下去得了!”
“X你老母!长官都没发话,你小子倒支使起我来了!”
……
众人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就是没有人想到,抬手给那团漂浮物来一枪。
带队的军曹一直没有说话,眼睛死死盯着那团漂浮物,感觉它的漂流速度似乎慢于水流速度,心下顿生疑窦。
等到漂浮物流经桥下时,他终于作出决定,指着会水的二个手下说道:“你们两个,下去把它打捞起来!”
两个得了苦差事的二鬼子哭丧着脸,但是军令难违,只好三下五除二脱得只剩一条裤衩,从桥上一跃而下。
他俩一人拉住漂浮物的一端,用另外一只手拍水,很快就游到了岸边。
等二人将那坨湿漉漉的物事抬到桥上,军曹低头细看,立刻察觉这看似一团乱麻的东西,有着明显的人工编织的痕迹。
也就是说,它并不是天然形成的,而是经过某人刻意编织而成。
军曹心头一惊,马上把视线投向下游河面,但见河水滔滔,水下的景物依稀可辨,并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这可真是有些不对劲……
究竟这东西是从何处漂来的呢?
军曹百思不得其解。
旁边几个二鬼子也围着军曹,心里也泛起跟他一样的想法。
其中有人就问:“要不要把这事报告给太君?”
军曹狠狠瞪了他一眼:“你想讨骂就自己去报信!凭这东西能够说明什么?咱们又没有发现可疑人员!”
众人一想也是,带队的那个中尉脾气暴躁,这样没头没脑地跑去说发现了这东西,搞不好会被长官臭骂一顿。
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好了……
就在桥上众人说话之际,谁也不知道,在他们的脚下,桥板的背面,有一个人正贴在那里,与他们近在咫尺。
这个人,当然就是魏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