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淼愤然出声说道:“你说的才都是一些屁话。先生曾言,修士与大靖乃是密不可分,互为一体。修士为国之杀器,而大靖则为修士之根。”
范遥撇嘴道:“你错了,我们的根是这大靖的亿兆百姓,而不是那朝堂上端坐的几人和自以为是指点江山之辈。这点,还请你分清楚再说。”
说到这,范遥觉得大过年的说这些不太应景,更有和刘淼再次闹僵之虞。这刘淼人虽迂腐一些,但也是个正值良善之人。
当下展颜一笑,伸手拉住刘淼的衣袖,笑着说道:“刘兄,咱们不聊那些了。今天是年三十,你既然来都来了,就别想着走了。反正你那就你一个人,无聊得很。不如留下来,和我们一起过个年,人多也热闹嘛。”
刘淼其实正有此意,范遥不知他心中所想,其实经过这些天的验证与思考,刘淼在内心中对范遥的言论已是稍有认可。
当下也不推脱,撤回袖子,自行向院里走去。
边走边说道:“你撵我我也不会走的,整个镇子的酒都被你搜罗一空,那我回去干嘛,喝西北风吗?”
难得见刘淼不拘言笑一回,范遥也是开心不已,笑着关上院门,随刘淼一起走回院中。
众修士见刘淼来到,纷纷起身见礼,刘淼也是不厌其烦,一一微笑回礼。看着一张张青春洋溢的脸,不禁感慨万千。
就是这些在大靖连资质上佳都算不上,其宗门也就是一些二三流门派的弟子们,竟是做到很多成名修士都做不到的事。
别的不说,在小镇外的一战刘淼可是亲眼目睹,直把他看得壮怀激烈,热血沸腾,不止数次回头和身后的李义阳喊道:“男儿身在天地间,就该像他们这样,舍我其谁,谁与争锋!”
也是那时,刘淼初次生起一种不能成为修士的遗憾。若是在平时,他身为文圣的弟子,身份显赫,虽嘴上不说,但心里可是傲娇的很。对旁人眼里看似神仙的修士,那可是平观直视,丝毫不觉得有什么稀奇的。
与众人见礼之后,刘淼笑呵呵的找把椅子坐下,却见范遥直勾勾的看着自己,待看到浑身不自在时,不禁开口问道:“范遥,可是还有什么话要说?”
范遥呵呵一笑,说道:“我们一口一个先生叫着,这大过年的你就没什么表示?”
“表示?怎么表示?我要表示什么?”刘淼听得一头雾水,奇怪问道。
范遥直接了当说道:“红包啊!过年了,你不给这些晚辈包些红包?”
其实刘淼与张正山的岁数差不多,三十来岁的年纪。但他是文圣的弟子,这要论起来,他的辈分那可真是高的吓人。这些修士对他也是尊崇备至,只有范遥不在乎这些,一个一个刘兄叫的亲热。
刘淼闻言一愣,继而大窘。
站起身来,面红耳赤说道:“那个……,这个……,我这些年一个人习惯了,这红包我还
真没有准备。这样,你们稍等片刻,我这就回去给你们包些红包拿来。”
见刘淼这就要向外走去,李思彤急忙上前几步,拦下刘淼,笑着说道:“刘先生,你别听范师兄的。他就是与你开个玩笑。你能来,我们就很开心,哪里还要什么红包啊。”
古冠宇也是高声喊道:“刘先生,您别走啊。红包我们就不要了,你来的正巧,稍后你给我们做个见证,有您在,也好让一些人输的无话可说。”
刘淼正被古冠宇说的莫名其妙时,范遥在一边开口说道:“既然我的师弟、师妹们不介意,那就算了。刘兄,下不为例啊。这当长辈的就得有个当长辈的样子嘛。”
刘淼心知肚明是范遥又起幺蛾子,拿自己开心。但毕竟自己理亏,失了礼数在先,当下连连点头说道:“好好,我记得了。等到了明天,我一定过来把红包给你们补上。”
范遥哈哈一笑,看着众人一挥手,说道:“好了,时辰差不多了。更有刘先生来此与我等一起过年,真是意外之喜。要是没别的事了,不若,咱们就开始喝上一喝,热闹一番?”
众人纷纷应允叫好,于是七手八脚的,或是帮着章倩端上菜品,或是往桌上摆上酒坛杯盏。
没过多久,便准备妥当,一众人围着一张大圆桌子纷纷落座。
严冬时节,寒风凛冽,结界之内却温暖如春。众人推杯换盏,说些趣事,以及对未来的憧憬,兴之所至便举杯共饮,真是气氛热烈、其乐融融。
几杯酒下肚,刘淼放开了不少,喝到开心处,竟还以箸敲杯,即兴作诗一首,赢得满堂彩,自然也是换来了又一次的举杯同饮。
干了杯中酒之后,刘淼打个酒嗝,想了想,小声向身边的范遥说道:“馥离的事结了,你也都猜对了。范遥,不得不说,你还是有些道理的。”
范遥微微一笑,问道:“哦?两边都是怎么说的,你跟我说来听听。”
刘淼叹口气,说道:“大靖朝中最开始是争论不休……,哎!不说他们了,有些扫兴。我还是与你说说我刚得到的消息吧。”
刘淼倒满一杯酒,向范遥举杯示意一下,便一饮而尽。
“馥离那边已递来国书,内容就是,已死的修士都是赌战应有之事,不予追究。至于郭桐嘛,则说他擅自派兵攻打青瓦镇,此举有损两国友邦之谊,且坏了赌战的规矩,乃是死有余辜。哎!可怜郭桐纵横边关数十年,端的是威风凛凛、名声显赫,却落得如此下场……。”
范遥哑然一笑,说道:“不要妇人之仁,不要以仁义道德束缚你的思维。你可怜郭桐,那你可曾想过青风城流离失所的百姓,你可曾为那些战死的士兵有过悲戚之意?算了,结果我已经知道了,咱们还是聊些别的吧。”
刘淼瞪起眼睛说道:“哪个是在可怜他?你难道没听出我的幸灾乐祸之意?范遥,我是读书人,更是先生的弟子,有
些事情装装样子还是要有的。我比不得你们,快意恩仇,可以畅所欲言、无所顾忌。”
范遥哈哈一笑,说道:“我懂,我懂。就是当了那个啥,还得立个牌坊,对不?”
刘淼几杯酒下肚,酒劲上涌之下心神放松,人也随意好多,闻言笑道:“这个比喻很贴切,可比你说的那些大道理中听多了。”
二人对视一眼,心有灵犀,共同举起酒杯,闷吼一声:“干!”仰头一饮而尽,快意之至。
酒过三巡,一众人喝得热火朝天,刘淼与众人也不见外。除了范遥之外,竟与每人都干了一杯,说是今天忘带红包的赔罪之酒。
都是年轻人,没那么多规矩,况且与刘淼喝了几杯酒之后,自是熟稔起来。一个个开始没大没小的,刘淼挨个敬酒的时候,与之勾肩搭背,有的甚至嘱咐刘淼,明天得包个超大的红包才见诚意。
刘淼拍着胸脯,向众人下了保证,少不得一群人又是共同举杯,喝得开心之至。
这些人当中要说最开心的当属范遥了,只觉得从小到大,就属今年的春节最为热闹。当下挽起衣袖,与众人喝到一处。
厮杀正酣之时,就见刘淼打个酒嗝,然后稍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常年不饮酒,如今倒是有些不胜酒力了。”
范遥笑问道:“还有这么一说吗?我怎么没听过。”
刘淼不慌不忙,先吃了口菜,才说道:“常喝酒的人呢,也叫酒中人参,那真是常在酒中泡何惧日月春秋。当然,也有酒是粮食精越喝越年轻一说。总之,这些话的意思就是说,总喝酒的人,那酒量自是不比寻常,大得很呢。”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张正山笑着问道:“不知刘先生经常做饮之时,酒量如何啊?”
刘淼自得一笑,豪迈说道:“这些年忙于正事,恐怕喝酒误事,所以一年当中也难得喝上几回。但即使如此,现在我喝上一坛酒也是不在话下。”
众人对视一眼,都觉的稀松平常,却都拱手违心说道:“刘先生海量,我等佩服。”
正当刘淼洋洋得意时,古冠宇却没想那么多,顾不得有打脸之嫌,伸手一拍桌子,高声喊道:“好了,现在热身完毕,二位师妹,现在就该轮到咱们一决雌雄了!”
李思彤毫不相让,凤目含煞,将身边坐着的辛元建一把推开,抬腿踩在其腾出来的椅子上,挽起衣袖,伸出洁白如玉的仟仟玉手,先是指向古冠宇,继而手指勾了勾。虽一句话没说,却气势滔天,挑衅之意溢于言表。
古冠宇岂能在气势上落于人后,左右看了一眼,没等他有所举动,右手边的卢英急忙闪到一边,腾出椅子,“古师兄,你请!”
古冠宇满意的点点头,学着李思彤的样子,抬腿踩着椅子,做足了姿态后,先笑吟吟的对卢英说道:“卢英,很上道嘛。我做主了,这赌局你可以抽两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