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夫人的生日宴会结束,林孤鸿松了口气,送走杜横声等人。管家急忙来报,说了三夫人墓园发生的事。
林孤鸿愤怒地赏了管家一个耳光:“这么重要的事,你现在才说?”
管家无辜地说:“小的也是刚刚得到消息。”
“周姑娘一干人等呢?”
“不知去向。”
“饭桶!”
“是是是,小的是饭桶!”
林孤鸿拂袖到了凤仪阁,又将伺候周娥皇等人的两个侍女骂了一顿,吩咐将她们三人的房间搜查一遍。但是没有发现雷琴,却将林袅袅的军绿色帆布包拿了出来,打开,里面都是一些他不认识的东西。
林孤鸿拎出一只粉红色蕾丝文胸:“这是什么东西?”
管家研究半晌,因为彼时女性的抹胸与现代的文胸差别极大,管家一时也说不出所以然,林孤鸿一个动怒,又给他一记耳光。
林孤鸿:“我现在算是明白了,周蔷等人来我林府,也是为《霓裳羽衣曲》的残谱而来!”
管家:“老爷,《霓裳羽衣曲》的残谱莫非真就藏在三夫人的墓园吗?”
林孤鸿狠狠给他一记耳光:“不该问的事情,永远不要问!”
管家忙道:“是是是,小的知错!”
“赶紧派人去找周蔷,不管你用什么办法,都将雷琴给我要回来。”
“遵命!”
……
温庭芳回到解忧门,便向苏幕遮一五一十说起林府宴会的情景,又说到杜横声与四夫人的旧情。
苏幕遮忽然想起顾夕颜,独自推着轮椅来到庭院,呆呆望着一树石榴开得如火如荼。顾夕颜自小就在姽婳山庄长大,他记得那年石榴花开,人比花羞,笑若粲霞。
不知何时,林袅袅走到他的身后,小声地问:“苏大哥,你在想什么呢?”
苏幕遮微微回神,赧然一笑:“我在想一些往事。”
“你在想夕颜姐姐,是吗?”林袅袅有些心疼地望着他似乎永远灰蒙蒙的眸子。
苏幕遮轻轻一叹:“是呀,一看到石榴花,就想起了她。”
“她喜欢石榴花吗?”
“她喜欢石榴裙,你没见过她穿石榴裙跳舞的样子,真的很美。”
“既然想她,为何不去找她?像你这般福尔摩斯的人物,要找一个人,应该容易得很。”
“福尔摩斯?”苏幕遮早已习惯林袅袅说话的时候冷不丁地冒出一个他闻所未闻的新潮词汇。
“就是像你一样的大侦探,依靠一些很不显眼的线索,破了许许多多的大案。”
苏幕遮似乎明白她的意思:“她当初既然决定要走,我又何苦再去寻她?”
“苏大哥,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林袅袅紧张地抓住自己的衣摆,微微低下了头,她终于要鼓起勇气,要对自己的感情要个答案,她的心脏犹如鼓点一般,几欲跳了出来。
苏幕遮淡淡扫了一眼:“有些问题,终究没有答案。”
林袅袅倔强的性子又被吊了起来:“就算没有答案,我也要问。”
苏幕遮叹息:“林姑娘,你又何苦呢?”
林袅袅依旧倔强:“那你又何苦呢?”
“好吧,你要问什么问题?”
“其实……我想问苏大哥,自从夕颜姐姐走后,你的心里……你的心里有没有过其他姑娘?”
苏幕遮显得十分平静:“自从夕颜走后,我的心里再也没有其他姑娘……”
林袅袅早就想到,苏幕遮对顾夕颜用情至深,一定会给她这样的回答。但她远比自己想象得脆弱得多,一颗芳心,就在刹那间凉透,两行清泪不争气地滑了下来。
苏幕遮望着她掩面跑开,纤瘦的背影消失在他的视野,他,默然不语。其实,他的话并没有说完,他原本想说,自从夕颜走后,我的心里再也没有其他姑娘,直到,遇见了你。
——直到,遇见了你。
可惜,这场邂逅来得太晚,太晚。他知道,这一辈子,他再也不能给任何女人他的爱。他只能,在内心最柔软的地方,默默地爱着她。
林袅袅跑回自己的房间,扑到床上,终于抑制不住,放声大哭。早已惊动了周娥皇过来看个究竟,拍拍她的肩膀:“林妹妹,你怎么了?”
林袅袅扑到周娥皇的怀里:“周姐姐,苏大哥……他刚才拒绝了我。”
周娥皇吃了一惊:“你刚才对苏大哥……表白了?”这丫头的胆子也太大了吧?不过话又说回来,这种敢爱敢恨的性格,倒是颇受周娥皇的赏识。
林袅袅使劲点了点头:“苏大哥的心里只有顾夕颜。”
“唉,苏大哥和顾夕颜的事情,我也听说了。他和顾夕颜青梅竹马,直到谈婚论嫁,可见感情至深,又岂是旁人可以替代的?不过,苏大哥和你一样,都是磊落之人,敢爱敢恨。他拒绝了你,为免你越陷越深,足见他对你的尊重。”
林袅袅不解:“他拒绝了我,还是尊重我吗?”
“平日说你聪明,现在怎么倒犯糊涂了?若是苏大哥对你没有真情,而又接受了你,这才叫不尊重你呢!果真如此,我倒看轻了他。”
林袅袅想了一下:“周姐姐,你说得对。”
“明白了吗?”
“谢谢你,周姐姐。经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好受多了。”
周娥皇笑道:“傻丫头,你我姐妹相称,何必言谢?”
“好了,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
周娥皇又安慰几句,这才带上了门,退了出去。
林袅袅呆呆坐在床沿,一时思绪犹如六月浮尘,翩跹不已。她已向苏幕遮表白,而且惨遭拒绝,如今他们同住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以后再与他见面,不知要有多么尴尬。她的性子极强,面皮却是极薄,无论如何,皆有么是不能再待下去了。
晚饭时候,她只推说身体不适,没有出席。侍女将饭菜送到她的房间,她也没吃一口。待到夜深人静,偷偷从角门溜出去。
长安城里已经宵禁,大街寂静而又空旷,没有一个行人。她摸了摸颈部挂着的装着谢安然骨灰的小水晶瓶,再一次遇到何去何从的难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