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直了,晃了晃脑袋,哧哧一笑,说:“跟你闹着玩呢。”
唐小双一副傻逼样,“这种事情你也好拿来逗玩?”
我只得撒谎搪塞道:“我是在构思一部小说,这是里面的一个情节,你懂了吧?”
唐小双摇摇头,说:“我不懂!”
我故作轻松地说了声那是你傻。
唐小双便不再说什么,专心开自己的车了。等到了市区,他问我:“小秋,你累吗?”
我说:“不累,怎么了?”
他说:“那咱找个地方消遣一下吧。”
我问他:“你不会又想去酒吧喝酒了吧?”
唐小双说:“以后再也不去那种地方了,从此改邪归正。”
“为什么?”
“为了你?”
“为我?什么意思?”
“以后你就明白了。”
我也不想刨根问底,就说:“你也该回去休息了。”
他说:“这才几点呢?还早着呢,咱找个地方说说话不行吗?”
我刚才被惊吓得不轻,心里面也乱成了一锅粥,一点睡意都没有,就答了下来。
唐小双说:“怎么听上去有点儿勉强。”
我说:“我又不是个小孩子了,听到你带我玩就发狂啊!”
唐小双突然正经起来,说:“对了,我还要重要的事情要问你呢。”
“那么严肃啊,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呢?”
唐小双呵呵一乐,说:“其实也没啥,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说吧。”
“那好吧,随你。”
他带我来到了一家名曰“夜露”的咖啡馆,厅内灯光幽暗迷离,一脚踏入,就有了一份如世隔绝的空灵。
悠扬的萨克斯如清幽的甘霖,澄澈而又缠绵,低回萦怀,荡涤着落满尘埃的灵魂,咖啡气息扑面而来,醇香绵长,令人陶然。
找一处僻静之地坐下来,面对面,看上去坦然而随和。
唐小双一改往日的痞子相,看上去谦和有度,绅士一般,在征得我的同意后,点了两杯咖啡,一碟瓜子。
我搅动咖啡,匙勺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当之声,抬头问道:“现在该告诉我了吧,你到底想说些什么呢?”
唐小双微微一笑,轻抿几口咖啡后,淡定地说:“小秋,你能不能不去警局上班?”
我搅动咖啡的手陡然僵在了那儿,一脸错愕,问道:“为什么?”
“我太了解警察的生活了,不适合女性,更不适合你。”
“怎么就不适合女性了?不是满天下都有女警吗?怎么就偏偏就不适合我呢?”
唐小双呷一口咖啡,面色平静如水,说道:“理由很简单,为了你今后的生活更幸福。”
“我没觉得做警察就不幸福了,你怎么会这样理解呢?亏你还是警局首长的儿子”我不无讥讽地说。
唐小双啜一口咖啡,说:“现实摆在那儿,警察太辛苦,生活没有规律,风里雨里,没白没黑,还有,还有就是危险性太大,总让亲人担忧。”
“可我学的就是警察专业呀!再说了,我打心底里喜欢这份工作,对于职业选择来说,还有什么比喜欢更重要的呢?”
唐小双缓缓搅动着咖啡,目光紧盯在泛着金光的勺柄上,闭口缄言。
“你觉得还有更适合我的工作吗?”我忍不住问他。
唐小双抬起头,目光变得柔和起来,他望着我,说:“你去机关不好吗?我觉得你做一个公务员最适合,要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挤破脑袋往里钻呢。如果你同意,我可以给你想想办法,估计没有问题的。”
我直视着唐小双,毫不客气地回应了他的好意,说:“不,我就要当警察,就想当警察,做梦都想,这是谁都无法改变的!”
唐小双倒也不愠不火,他一口一口地抿着咖啡,半天不说话,间或看我一眼,眼神里也没有太多的内容。
我意识到自己的话说得过激,就说:“对不起,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我不想干其他职业,就想做警察。”
唐小双放下咖啡杯,接话说:“我只是给你一个建议,绝对没有限制你选择的意思。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人生之路,谁都无权改变,只是有时候吧,造化弄人,根本由不得自己去把握。”
我心头一梗,问他:“这是你的亲身感悟吗?”
唐小双点点头,抬头望着闪烁的霓虹灯,散淡的目光中满含伤感忧郁。
看来那个打打闹闹,玩世不恭的唐小双并不真实,他简直就是个矛盾体,内心很脆弱,很伤感,与他之前的做派判若两人。
我隐隐觉得,他的灵魂深处一定藏着一个秘密,禁不住问道:“难道你也觉得自己的人生有缺憾吗?”
“你觉得我没有吗?”
“像你这样的条件,如果再心怀抱怨,那我就觉得你一定是心理出了问题,要么是好高骛远,要么是自暴自弃。”
唐小双轻呷一口咖啡,慢慢品味着,一丝苦楚挂在眼角,低沉地说:“是啊,看上去我的条件是很优越,家境优越,人脉通达,事业顺利,但命运同样给了我别人所没法品尝的痛楚。我时常想,或许老天爷本来就是公平的,对每一个人都是公允的,既然为你开了一扇门,必然给你关上一扇窗,此长彼短,优劣互补。而这一切都是不可抗力的,想挣脱、逃避都是妄想。”
想不到,他竟然还是个有思想,有内涵的人,这多多少少让我刮目相看,不知不觉中,心里跟着泛起了淡淡的惆怅。
沉默一会儿,我问道:“唐小双,我真搞不懂你,你哪里来的忧伤?在常人看来,你已经够幸运了,还有什么值得抱怨的呢?”
唐小双叹息一声,说:“唉,你不懂,也许你永远都不会懂。”
我说:“不懂就不懂吧,咱不说那些了,聊点开心的好了。”
唐小双苦笑着,说:“对不起,让你见笑了。”
“这倒无所谓,只是随便说说话而已,只不过吧,我有点儿不大理解,你一个堂堂男子汉,怎么会那么感时伤怀呢?简直是自寻烦恼。”
唐小双惨淡一笑,说:“是不是觉得我太矫情了?”
“也不是,只是觉得跟之前的你反差太大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