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涌和朱三家走出寺外,眼前便是黑沉沉的无底深渊。不过众人都知道从寺门外台阶边缘到石拱桥之间有一座石梁,上面有司徒桥洒下的银粉,只要用火把照耀,便会闪烁光芒,显露出一条通道。是以刘涌举着火把走到最下面一级石阶,凭着记忆举起火把,向深渊中照去。
只不过刘涌虽将火把向深渊中照去,眼前却并没有出现银粉的光芒。
刘涌心下一沉,立时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先行离开的邓遥和林义郎并没有放过众人。他们悄悄退出静心寺,在经过无底深渊上的石梁时,一边后退一边将石梁上的银粉扫落到深渊之中。这样众人想要走上石拱桥,便无法看清石梁的所在,只能摸黑前行。在这无底深渊之上,虽然从寺门至石拱桥只有五六丈远的距离,只能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前行,一个不慎便会坠入深渊。
刘涌将情形说给众人听了。众人个个大怒,纷纷痛骂邓遥和林义郎用心歹毒,全无武林一派尊长的风范。厉秋风心下却想:“这倒有些奇怪。邓遥和林义郎难道知道咱们在正殿之后找不到出路,这才先行逃走么?何况两人虽然卑劣,不过毕竟是丐帮帮主和嵩山派掌门人,此举公然与华山派、昆仑派、青城派、太华派结仇。除非两人已经算定刘涌、楚丹阳、许成和、清风道人这四大高手无法活着离开静心寺,否则以绝对不会做此不留后路之事。”
他正思忖之间,却听朱三家说道:“两个狗贼虽然阴险,这么做却也没有什么用。咱们只须向司徒桥要来银粉,自然便能重新让那石梁现形。”
朱三家话音方落,清风道人摇了摇头道:“朱先生可能不知道,司徒桥手中的银粉已经全用完了。咱们进入净心寺之前,就在咱们对面的石拱桥下,贫道瞧见他手中的银粉已然不多。待来到寺门前时,他的银粉已所剩无几了……”
慕容丹砚不待清风道人说完,便抢先说道:“所剩无几?那就是多少还有一些,我去向他讨了过来,试试看能否有用。”
慕容丹砚说完之后,转身便奔回寺内。厉秋风生怕她一个人去找司徒桥会有危险,便也随后跟了进去。两人到了院子之中,隔了老远便见司徒桥仍然在殿内踱来踱去。待两人到了殿门口,司徒桥冷冷地看了两人一眼道:“我已经说过了,你们走你们的,我是绝对不会离开的。”
慕容丹砚冷笑一声道:“我们也不要你离开。把你的银粉给咱们用一下。”
司徒桥一怔,道:“你们难道还不死心,还想在深渊上寻找通道不成?”
慕容丹砚恨恨地说道:“什么寻找通道。咱们来时经过的那座石梁上的银粉,已经被邓遥和林义郎这两个狗贼弄没了。我们要想从原路返回,须得用银粉再将那条石梁找出来……”
司徒桥脸色大变,颤声说道:“怎么会这样?我早料到这两个王八蛋铁了心要害死我,想不到他们连你们也不肯放过!”
慕容丹砚说道:“什么我们你们的?!趁早将银粉拿出来是正经。你尽可以放心,我们和那两个狗贼不同,用银粉找出石梁离开之后,不会将银粉扫落,你离开时尽可以沿着石梁退回到山下的洞窟之中。”
司徒桥双手一摊,一脸沮丧地说道:“银粉都用完了,你找我也没有用。”
慕容丹砚脸色一变,道:“一点都没剩下么?”
司徒桥道:“没有。这山腹之中寂静无风,咱们走过之后,若非有人故意破坏,银粉便不会飞散。是以到了这静心寺之前,我撒下银粉之时,却也没有多想,将银粉都用尽了。”
他说到这里,便埋怨众人没有留意邓遥和林义郎突起歹意。慕容丹砚心下着恼,喝道:“你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说完之后转头对厉秋风道:“厉大哥,看样子咱们只有摸黑从石梁上一步一步走回去了。”
厉秋风心下暗想:“石梁悬于无底深渊之上,若是看不清脚下,要在石梁上行走确是极为危险。只不过以众人的武功来看,虽说没有银粉指路,只要小心一些,通过石梁倒也并非难事。邓遥和林义郎将银粉扫净,倒并非妄想众人会从石梁上坠入深渊,而是想以此来迟滞众人返回的速度,使得他们可以先行与群豪汇合。到时两人搬弄是非,联手群雄一举将华山、昆仑、青城、太华四派挑了,甚至将自己和慕容丹砚、朱三家也尽数杀死。到了那时,丐帮和嵩山派自可以称雄江湖,成为与少林、武当齐名当世的两大帮派。”
念及此处,厉秋风也是心下焦急,不欲再在静心寺中耗费工夫,对慕容丹砚说道:“咱们还是尽快离开此地,若是被邓遥和林义郎这两个狗贼抢了先,只怕情势大大不妙。”
两人拔腿便要离开院子,司徒桥急忙说道:“我和你们一起离开,或许还能互相有一个照应。”
慕容丹砚冷笑一声,道:“你不想再在这两具尸体上找什么线索了么?”
司徒桥道:“既然知道姚广孝是这样一个下场,我的心愿已了。何况此人身上也没什么东西,只不过是一具枯骨罢了。我虽然一心要找到禳星大阵的阵图,不过性命还是要的。若是此时不随你们离开,剩下我一个人,又无银粉指路,只怕真的要留下来陪姚广孝了。”
司徒桥边说边举着火把走出了殿门。厉秋风和慕容丹砚转身便向寺门走去,只不过两人背对着司徒桥,没有看到他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极为诡异的笑容。
三人急匆匆地走出了寺门。厉秋风将司徒桥银粉已然用尽的事情说了,众人虽然已经听清风道人说过了,只不过心中多少还有一丝希望。此时希望落空,人人都是一脸沮丧。
司徒桥道:“各位都是武林高手,遇到这样一点小事情就沮丧如此,可配不上各位的身份。石梁的所在我倒是还记得,咱们只须小心一些,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风险……”
他话音未落,楚丹阳皱着眉头说道:“只是如此一来,咱们可就追不上邓遥和林义郎了。这两个狗贼将银粉扫得干干净净,便是要将咱们拖住,他们才能先赶回去。到时候两人煽风点火、搬弄是非,咱们留在下面洞窟中的门人弟子,只怕要倒大霉。”
刘涌等人早就想通了此间的关节,此时也是面带忧色。司徒桥道:“咱们抓紧时间,或许还有希望。这一路上的机关虽然大多已被我破解,只不过剩下几处机关若是触发的话,却也够这两个王八蛋喝一壶的。我瞧臭叫花子和那个伪君子武功虽然不错,却不懂机关消息之术。两人得意洋洋地往回跑,说不定就会触动机关。到时就算两人侥幸捡一条性命,行走的速度也会大大降低。咱们只要过了两处石梁,便是一路坦途,追上这两个王八蛋却也并非难事。”
众人听司徒桥一说,立时又打起了精神。商议之后,仍由司徒桥当先带路,众人紧随其后。司徒桥左手举着火把,凭着记忆找到了石阶与石梁的结合处。他深吸了一口气,右脚试探着轻轻踏出,直到确认踩上了石梁,才松了一口气,停了片刻,这才迈出了第二步。
众人一个接一个地走上了石梁,手中虽然都举着火把,脚下却仍然是一团漆黑,是以每个人都走得极为小心。不过如此一来,行走的速度便极为缓慢,过了半柱香功夫,才走出三丈多远。
此时司徒桥已走过石梁中间点,距离石拱桥只有两丈多远。而走在最后面的厉秋风则刚刚踏上石梁,堪堪走出了两三步。
众人排成一线,在石梁上慢慢前行。
便在此时,从石梁对面的石拱桥上突然传来两声厉响。紧接着“嗖嗖”两声,两点寒光已自从石拱桥顶端向石梁上射了过来。
这一下事发突然,众人心下均是一凛。那两点寒光直射向走在最前面的司徒桥。他“哎呀”一声,急忙俯下了身子。两点寒光堪堪从他头顶飞了过去,直袭向跟在他身后的刘涌。
借着手中火把的光亮,刘涌已然看清飞来的是两支短箭。他认得这正在众人先前在石拱桥前见到桥栏上的机关射出的短箭,心下一凛,知道石拱桥上藏有敌人,捡起掉落在地上的短箭做为暗器偷袭自己一行人。电光火石之间,他虽然也能如司徒桥一般避开这两支短箭。只不过如此一来,跟在他身后的楚丹阳全无防备,只怕要伤在短箭之下。此时已容不得刘涌多想,只见他反手拔剑,“叮叮”两声,那两支短箭已被他用长剑磕飞,坠入无底深渊。
刘涌刚刚磕飞短箭,只听又是数声厉响,却有四支短箭同时飞了过来。
司徒桥口中咒骂,不敢将身子站起,半蹲在石梁之上。那四支短箭从他头顶飞过,又袭向了刘涌。刘涌长剑挥舞,又将这四支短箭打飞。只不过他刚刚击落短箭,随后又有四支短箭又飞了过来。
刘涌知道敌人藏在石拱桥的顶端,借着众人火把的光亮,将众人的位置瞧得清清楚楚。一边挥舞长剑遮挡短箭,一边高声叫道:“大伙快将火把熄灭,免得暴露位置,被敌人所乘。”
司徒桥此时已趴到了石梁之上,听得刘涌叫喊,情急之下将火把倒转了过来,一头向火焰上撞了过去。只听“嗤嗤”之声不绝,随即头顶剧痛,鼻中也闻到了一阵焦糊味道,想来头发已被火把引燃。他将脑袋用力在石梁上蹭了几下,这才将头发上的火焰扑灭。虽然甚是狼狈,但是总算将火把弄熄了。(未完待续)